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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淺草茉莉

  「你……你有話好好說,能不能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慌了,還不知發生什麼事了?」她無奈的說。

  秋兒仍是抽抽噎噎。「對不起,秋兒見到小姐太高興了,這才會控制不住情緒的大哭,小姐可別被我嚇著了。」她仍是邊說邊抹淚。

  「你以前也見過我?」蘇菱問。

  「何只見過,秋兒是伺候小姐的人,咱們是最親的人。」

  「你伺候我?」她瞧對方眉目如畫,五官生得精緻,一副標準的美人相,年紀也與她相仿,這樣的人居然是她的貼身丫頭?

  「小姐不信嗎?秋兒可是自九歲起就跟在您身邊了,小姐今年芳齡十九,秋兒都伺候您十年有餘了。」

  「你跟了我十年嗎?我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小姐……」秋兒聽著眼淚又掉下來了。

  「啊,你別哭,我說這話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但我也不是故意要忘記你,我只是……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忘了。」她本想說些什麼安慰人的話,最後卻是洩氣道。

  「小姐別難過,您會忘記我是因為……」

  「秋兒。」原本靜默一旁的秦藏竹驀然不輕不重的揚聲。

  秋兒表情忽地一變才又說:「小姐因為被休離,打擊太大,大病一場後,便記不起過去發生的事,可沒關係,您還有我和二爺呢,咱們會照顧您的。」

  蘇菱皺皺眉頭。原來她這病是這麼來的,真是太悲慘了。

  不過,她一直感到有些地方不對勁,卻沒時間細想,這會聽秋兒這番話,她終於明白哪裡有問題了。

  「請問,我由鬼婆婆那醒來後從未見過你們,而你們是怎麼曉得我失憶的事,還一點也不感到訝異?」不管是秦藏竹還是眼前這個自稱伺候她多年的秋兒,對她失憶的事都表現得太理所當然了,彷彿本來就知道她會記不起這一切。

  太奇怪了,他們甚至沒去探過她……

  「這……」秋兒神色略顯驚慌的瞧向秦藏竹。

  只見他面色不改,表情依舊泰然。「我們會知道你的事,那是因為送你去鬼婆婆那兒的人是我,你還沒醒來的時候,鬼婆婆就己說過你這病好了會留失憶病根,只是近來我家中有事,沒能去探你……不料再想去探你時,便在大街遇上。」

  家中有事?這麼說也合理,她在飯館有聽人說他也生了一場病……等等!

  「你、你……是你送我去鬼婆婆那兒的?」她大大驚愕了。

  他點首,抿嘴一笑。

  「怎麼會?鬼婆婆明明說送我過去的人是我夫婿,而你……你冒充我夫婿!」她倏然明瞭這一切了。

  「是啊,總不好說是情人吧,便隨口說了。」對於冒充人家夫婿的事,他一點也沒覺得不應當,因為他本來就認為自己是……

  「隨口說的!」她咬牙切齒道。真是越來越不齒他了,連這點便宜也要占!

  嘖嘖,他不會以為兩人私會過,就能自詡是她的夫婿了吧?!

  哼,莫說他已有娘子這件事,就說他是單身,憑他偷情又不負責任這件事,就別想她會再委身給他。

  原以為夫婿對自個兒總還留有一點情意的,死前親自帶她去投醫,而今瞧來,是妄想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天底下有哪個丈夫能原諒?

  她不禁再度對荒唐的過去感到悔恨起來。

  「秋兒,我曉得你有許多話想與阿菱說,但她才剛回來,有些事總得慢慢適應才好,別一次說急了,明白嗎?」

  他對秋兒說的這番話合情合理,可不知為什麼,在她聽來卻像是別有他意?至於什麼他意,她又說不上來,也許是自個兒想太多了。蘇菱逕自臆度。

  「是,秋兒明白,既然小姐回來了,將來有得是時間告訴小姐所有的事,這也該是小主子喝米水的時辰了,我去餵他。」秋兒說著,抹去歡喜的眼淚便朝外頭走去。

  蘇菱瞧著秋兒的身影,心田里湧出一股暖意。這人是真正關心自個兒的,那眼淚與笑容全是真情流露,半點不假,秋兒過去一定不只是她的丫頭而己,兩人應該如姊妹一般親近。

  能得知有人這麼在乎自己的死活,仍是教她非常成動與高興的,至少得知這世上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姊妹扶持……不過,秋兒剛離去時說了什麼?小主子?喝米水?

  她赫然記起這話,立刻轉向秦藏竹問道:「你不會連孩子也有了吧?」

  「我有孩子稀奇嗎?」他瞧她一眼反問。

  她忍不住咬牙。好你個姦夫,我為你被人休了,而你卻高高興興的生娃兒了!

  同樣是姦夫淫婦,何以我的命運就這麼慘,你卻還能維持幸福的家庭?!

  她越想越不平衡,幾乎惱得快內傷了,想她當初到底是發了什麼廢,居然學人家紅杏出牆,還選錯牆爬了,這男人根本是個自私鬼,只保他的婚姻穩當,卻不管她的死活!

  「你有孩子不稀奇,但這孩子確定是你的種嗎?這世上是有報應的,你敢背著妻子偷人,難保不會有報應上身!」

  「你現在是指控我妻子偷人?」他瞄她一眼。

  「我——我——」蘇菱頓時啞口無言。

  她怎麼能隨便誣陷別人這種事,實在太惡劣了,怎能這麼沒有道德,秦夫人是無辜的,甚至是被丈夫背叛的受害者,這麼無恥的言論萬一讓秦夫人得知,害得人家一頭撞牆以表清白的話,她就罪孽深重,更加該死了,都怪自個兒氣瘋了,才會這麼口無遮欄。

  「好吧,我道歉,不該說出這種話的,但是你也別全怪我,你也該為自己的行為檢討。」她沒好氣的要求他。

  秦藏竹瞧她一會自責,一會內疚,一會又氣憤的樣子,不由得笑了。這善良的傢伙,心裡在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怎麼可能有膽偷情呢?她如果仔細想想就會發現了。

  「在外折騰了一天,也該累了吧,歇息了。」他朝她輕聲道。

  她點點頭,對於他隨時表現的溫情,其實又愛又恨,明明不齒他,卻又真心喜歡他這股溫柔。

  也許當初就是教他這濃情密意的模樣給蒙了,才會糊里糊塗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唉,真是悔不當初啊!

  瞧瞧這時辰是真的晚了,在飯館用過飯後,他還拉著她在街上溜躂,說是久沒與她逛京城市集,特地帶她散步,直到天黑才帶她回秦府。都說他日理萬機,忙得很,卻有空這樣浪費時間,這唯一的理由還能是什麼,就憑她這冰雪聰明的腦袋,馬上就想得出為什麼了,還不是想利用夜黑風高、閒雜人等少的時候偷帶她回府,省得大白天帶一個女人回大宅惹非議,更讓秦夫人難堪。

  她心裡雖是不滿得這樣偷偷摸摸過日子,可一時也無法可想,只能等之後再想辦法另謀去路了。

  見屋裡就一張梨木大床,床緣上還雕有一朵朵生動的薔薇花,挺順她的眼的,她便朝大床走去。

  「睡就睡吧,雖然不睡也成,大病過後,我反而覺得身子健壯許多,就算東西吃得少,精神還是很好,那鬼婆婆真是厲害,都將我醫成神仙了——」她邊說邊脫去梅花繡鞋,準備上床去,回頭見他還件著沒走,挑挑眉問:「不是說累了,你怎麼還不去睡?」

  「喔,這就睡了。」接著秦藏竹也開始脫起外袍來。

  「喂喂喂,你做什麼脫衣服?」她一臉驚嚇的問。

  「不是要睡了嗎?」

  「是啊,是該去睡了,可你怎麼脫起衣服來?」

  「穿這麼多我怎麼睡?」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就等回到自個兒的屋裡再脫啊!」

  聞言,他笑了,「我是在自個兒的屋裡脫啊。」

  「你在自個兒的屋裡嘎?這是你的床?」

  秦藏竹點頭。

  原來是她搞錯了!蘇菱的臉略略地泛紅了。「不好意思,誤會了,不過這張床怎麼瞧都像女子愛用的,你的眼光真獨到——算了,個人喜好我懶得過問,請告訴我我該睡哪兒?我這就過去。」她撈回床下的繡鞋,重新再將白皙玉足套進去。

  「你還能睡哪兒,這裡是我們倆的房間,這張是我們一起睡的床。」他笑說。

  「你真是——」她張嘴想罵人,見他那副坦蕩模樣,又氣得用力咬唇。「姓秦的,我什麼時候答應與你同床的,你少不要臉了!」這厚臉皮的傢伙,都搞得她身敗名裂了,還想繼續佔她便宜。

  他露出一臉的無辜。「在飯館不都說好了,回秦府後同住一處院落的嗎?」

  「說得好,是同處院落,不是同一間房、同一張床,姓秦的,你的秦不是禽獸的禽吧!」

  禽獸?他的臉當場黑了。

  「姓秦的,我管你是我的姦夫還是情夫,更不管咱們的過去如何,現下的我沒那麼輕易再受你的花言巧語蒙騙,偷情的男人最可惡了!」她完全忘了自己也曾經是偷爬牆的女人。「你滾回你妻子的床上去睡!」想必秦夫人也睡在府裡另一處院落,他真大膽,竟敢與她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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