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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黑田萌

  他撇唇一笑,「這裡還有別人嗎?」

  老天!他真的要留她吃飯?!尊貴無比的他,竟然邀她一起吃飯,而且是在他家?

  「既然都煮好了,吃完飯再走吧!」他說。

  「不……不用了……」帥哥老闆留她吃飯,固然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但跟他獨處卻讓她很慌、很怕。

  他並不可怕,而她也知道跟他在一起沒並有什麼人身安全的憂慮,只是……這樣好嗎?

  在公司及球場外的地方,她應該跟他有太多接觸的機會嗎?不,面對他,她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慌亂迷惘,而為了避免這樣的慌亂迷惘更加的擴散,她應該跟他保持距離。

  「我該走了。」她語氣堅定卻難掩心慌,「出來這麼久,我媽媽會以為我……」話未說完,她的手機響了。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看,像獲救般的笑說:「你看,是我媽媽打來的,她一定以為我在外面摸魚打混了。」

  說完,她將手機往耳邊一壓。

  「媽,怎樣?噢,沒有啦!我只是……」在她跟電話那端的母親通話的同時,他從椅子上站起,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心裡有種不妙的感覺。

  「沒事,我……我現在就要回去了……」

  此時,佐州站在她面前,撇撇唇,露出了高深的、難解的微笑。

  她都還來不及解讀他那猶如蒙娜麗莎般詭異的微笑,他已伸經出了手——

  「笠原太太,您好。」他拿走她的手機,跟電話那端的美智子自我介紹著:「我是日下佐州,笠原小姐的投手教練……是,是的,我也是日下集團的副執行長……」

  真澄簡直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而她也想像得到此時在電話那端的母親該是如何的震驚,又難以置信。

  「完了。」她暗叫不妙。

  這下子,她恐怕永無寧日了!

  「是這樣的,」佐州臉上是自若的、平靜的表情,他面帶著微笑,兩隻閃著點光的眼睛直視著一臉惶然失措的真澄,「她替我送水產過來,我不會料理,所以請她幫了個忙……是啊!我也覺得很巧,這是種緣分,不是嗎?」

  聽他說話的語氣,她知道她母親已經跟他聊開了。

  天啊!她媽媽平時在市場及店裡跟人聊慣了,所以非常健談,但問題是……他可不是那些買魚的歐巴桑啊!

  「照顧?喔,不,我沒照顧她什麼……」佐州邊跟電話那頭的美智子愉快的聊著,邊打量著真澄臉上有趣的表情。

  他看得出來,她既羞又慌。

  「非常抱歉,把她留在這裡這麼久……」他笑睇著她,「是這樣的,晚餐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留她吃完飯再回去可以嗎?」

  她一震,壓低聲音說道:「手機還我。」

  他對著她搖搖頭,然後勾唇一笑,「可以是嗎?那太好了……您還有話要跟她說嗎?沒有啊……嗯,好的,好的,有機會我會到府上拜訪,再見。」說罷,他關上了手機,還給了急著索回手機的她。

  接下手機,她哭喪著臉,懊惱又無奈地瞪著他。

  怎麼會這樣?怎麼有這種人?完了,完了,那個家她回不去了!

  「只是留你吃飯,你幹嘛哭喪著臉?」他促狹一笑。

  「你……」她氣惱地道:「日下先生,你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要我說實話嗎?」他睇著她,又一次露出那在公司及球場都看不見的頑童般的笑容,「是的,非常有趣。」說罷,他走回位子上坐下。

  看他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真澄又羞又氣,「你會害我有家不歸得的。」

  他挑挑眉,閒閒地看著她,「是嗎?我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什……」她一時氣結,說不出話。

  「如果你真的有家歸不得,我家還有空房間。」他說。

  聞言,她耳根倏地發燙。

  他……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他家有空房間,他怎麼能對身為職員及隊員的她說這種話?

  就算她頭好壯壯,像個男人婆一樣,但好歹她還是個女人吧?他有沒有拿她當女人看?

  「吃頓飯沒那麼嚴重,再說·…:」不管她再如何的激動,他還是維持一貫的冷靜及優雅,「你忙了那麼久,是該享受這成果,坐下吧!」

  「日下先生……」

  「我已經跟令堂報備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打斷了她。

  「我會因為這件事情被我媽媽跟妹妹煩死的。」她懊惱。

  「這樣啊……」他濃眉微糾,一副深自檢討的表情。

  但只幾秒鐘,他又勾唇一笑,「既然如此,你留下吃飯跟立刻離開都是一樣的結果,不是嗎?」

  她怔了怔,「是……是沒錯。」

  「如果我是你,我會先把肚子填飽,好儲借體力回去面對她們的糾纏。」他說。

  迎上他如星般燦爛的黑眸,她心頭一陣狂悸。

  他說服人的功力及口才,艷非一般人能匹敵或抵擋,而她……被他說服了。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縮頭一刀,伸頭也一刀,就算要死也要當個『飽鬼』吧?

  心頭一定,她拉出椅子,坐了下來,然後替自己盛了滿滿的一碗飯。

  「開動了。」她說。

  第四章

  翌日,頂著兩隻熊貓眼的真澄來到了公司,而且一整個上午都有氣無力的。

  中午在員工餐廳吃番時,她趕忙大吃一頓補充她的『精、氣、神』。

  「笠原,你今天是怎麼了?」見平時精神抖擻的她竟難得的沒精打采,同桌的女同事好奇地問道。

  「沒睡好。」她一臉熬奈。

  能睡好才有鬼!她昨天一回到家,她媽媽跟真知就對她採用『緊迫盯人』戰術,一整個晚上輪流盤問她,就連她上個廁所,她們都要守在門外問她吃飯的事。

  可惡!哪有人在人家『嗯嗯』的時候問吃飯的事啊?

  就因為那樣,當真知問她『你們吃了什麼』這樣的蠢問題時,她才會很沒氣質地回她一句:「我待會兒不沖水,你自己進來看好了。」

  唉……她平時雖不是走玉女路線,但也不至於說出那麼『沒衛生』的話啊!都怪他!他為什麼要搶走她的手機?為什麼要跟她媽媽說話?為什麼要留她吃飯?他……他有什麼毛病啊?

  還說那樣很有趣,簡直……莫名其妙。

  午休過後,進到辦公室,迎接她的是一個忙碌的下午。

  「笠原!」此時,田原課長叫了她。  。

  「是。」她立刻答應,並跑到田原課長桌前。

  「上禮拜的開會紀錄副本呢?」

  「在我那兒。」她說,「你現在要嗎?」

  「嗯。」他點頭,「對了,茶水間的燈壞了,你待會兒順便去換個燈管。」

  「喔,好的。」她打起精神,一掃上午的『萎靡不振』。

  將會議記錄副本交給田原課長後,她立刻拿了燈管及樓梯往茶水間去。

  舉凡換燈管、通馬桶、修水管的工作,一樣都難不倒她。父親早早過世,她已習慣凡事自己來,有些被認為是女人不宜的粗重工作,她也一肩扛起。

  「只要願意,女人絕對可以取代男人做的工作。」這是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當然,這也是用來勉勵自己、說服自己、安慰自己的一句話。

  如果可以,她希望父親還在,而她可以不必做這些事,因為她知道,父親會把她當小公主般疼愛,絕捨不得讓她做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打開A字梯,她脫下一吋半的高跟鞋、微撩起那讓人行動不便的窄裙,小心的爬上了梯子。

  合身且強調肩線及腰身的上衣、窄裙、一時半的黑色高跟鞋是她們的制  服,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女性職員都必須穿制服,那些業務部、開發室及秘書室的女性職員就有穿便服的權利跟自由。

  其實她們的制服並不難看,只不過強調肩線的設計,讓她看起來比那些纖瘦的女孩子來得『大只』許多。

  雖然她不像真知那麼在乎外表,但她終究還是女人,難免有點在意。

  想想,她每天騎車上班,搞不好為的就是不想穿著這身暴露她缺點的制服出現在公司以外的地方。

  如果上班能穿運動服該多好,她穿起運動服真的比誰都好看。

  「唉……」不自覺地,她輕歎了一聲。

  取下壞掉的燈管,她輕輕鬆鬆地換上了新燈管,動作嫻熟又具有效率。

  而在此時,她聽見了一個低沉的、熟悉的聲音——

  「我辦公室的燈管壞了,你順便換換吧!」

  她一怔,因為這聲音……不,這聲音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轉頭,往下一看,然後微張著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他,日下佐州,他竟然出現在這種微不足道的科室之中。日下集團的體系龐大,上面的人就算『微服出巡』,也不會到他們這種三不管地帶來,而他居然……天啊!

  看她打赤腳,微撩起裙擺的踩在梯子上,佐州一臉興味。

  他從來沒想到這樣的工作居然是由一位女性來做,尤其是辦公室裡其實有其他男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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