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雲看著那張紙,越看臉色越發白,越看越無法相信。「怎麼會這樣?」
雷偉收回那張診斷書。「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大概就像診斷證明書上所寫的那樣。」
他整個人看起來確實蒼白了些,也消瘦了許多,原本的陽光青年,變成了十足的憂鬱王子。陸小雲看著他,雖然不曾愛過他,但兩人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即使沒有愛情,至少還有友情。
她顯得很擔憂。「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麻煩告訴你媽媽,就說你不想嫁給我,我們的事就到此為止,我想那樣你應該會過得比較快樂。」他不是陸小雲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這點他很清楚。他們兩人都是身不由己,被迫在一起。
「雷偉,你不會有事的。你這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她說得真誠。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雷偉對她一向尊重,從不曾有過逾矩的行為,不像有些男人,才認識不到幾天,就想對她上下其手。
「謝謝。我想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他沒注意到自己話中有漏洞。
「一輩子呀,會的。」她眼中有著波動,那是淡淡的淚光。
「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他笑著。跟陸小雲當朋友絕對比當愛人輕鬆多了。
「什麼事?」卸下防衛的她,終於對雷偉敞開心房,不再有戒心。
「其實我奶奶還不知道我在慶國工作,她一直以為我是個只會吃喝玩樂、不想工作的壞小孩。」
「啊?你們不是住在同一屋簷下嗎?雷奶奶為什麼不知道你有工作?」今天的雷偉,還真是讓她驚訝連連。
「住在同一屋簷下不見得感情就會比較親密;就算感情再親密,有時候也難免會忽略了某種關心,因為有時候關心反而會變成阻力或逃避的借口,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說著,就見她猛點頭。
「我明白,真的是這樣。住在同一屋簷下,也許有人病了好幾天了,家裡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她一副心有慼慼焉的模樣,因為她自己就有這樣的經歷。
「你真能懂我的意思?太好了。」他像是尋覓到知心人般的開心。「我想問的是,既然你和你媽媽都知道我在慶國工作,為什麼沒去告訴我奶奶?」
「啊?」她笑了,如一朵清淡的百合,似多了一點人味。
「你笑了?我還以為你不會笑。」他很是驚奇的發現了她的另一面。
她連忙又收起笑容,有些難為情。「你的問題很好笑。我們怎麼會知道雷奶奶不知道你在慶國工作?我們以為雷奶奶應該知道你在慶國工作,所以就沒有特別提起那件事,況且從相親到現在,我和我媽媽根本沒見過雷奶奶。」
他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心虛而想太多了。
「原來是這樣。害我每天提心吊膽的。」
「你怕讓你奶奶知道你在慶國工作?」她問。
「我奶奶要是知道我在慶國工作,而且做的還是那種需要彎身哈腰的服務工作,一定會氣炸的,可能從此不准我再去拋頭露面。要真是這樣,我想我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他的表情很逗趣;長久以來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
這餐飯是兩人自相親後吃得最愉快的一餐,也是聊得最多的一次。
看來,他的悲情手法已經為他贏得了一位盟友。從此以後,他可以不用再擔心陸小雲會看上他,而他也不會覺得自己辜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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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藍,雲很白,風很柔。
雷偉躺在門前的涼椅上,閉上雙眼,一派的懶洋洋,看似睡得深沉了。
這是一處位於台北縣郊海邊的一棟兩層樓建築,門前有個大庭院,庭院外圍用紅磚築起了牆,牆外距離沙灘只有短短的一百公尺。
這是他租來的房子,上下兩層樓約五十坪左右,因為地點位於郊區,所以租金很便宜。他打算以這裡為基地,拋開煩人的大小事情,在這裡逍遙地養好身體,也讓奶奶對他的婚事不得不鬆手。
這時,一陣汽車煞車聲傳來,恰恰在大門前停了下來,接著是開啟大門的聲音,然後一個高姚的美女出現在他眼前。
藍天、碧海:陽光、沙灘、美女,他有種身處在夏威夷海邊的愜意。
只是,這女人會不會太囂張了呀?他瞇起一雙眼。才四月天,她就穿起了背心、超短迷你裙,腳下一雙過膝的長靴,野艷得像是夏天裡火紅的玫瑰。
不過,他就是愛看她的熱情與自然散發出來的魅力。
田純純將一整袋食物放在地上,才打算在雷偉身旁的另一張涼椅坐下,卻被一隻伸過來的手拉住,將她一把帶進他的懷裡。
她一屁股跌坐到他身上,還來不及抗議,小嘴就被他突襲攻佔了。
一記火辣的長吻,她努力配合演出,十指鮮紅蔻丹,攀上了他的後腦勺,盡情陶醉在他柔情的熱吻裡。
「你這叫養病?會不會太刺激了?」她喘著氣,在他唇上低問。
「有刺激,我才有恢復的動力,不然我整天懶洋洋的,胃病會越來越嚴重。」說完,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她不僅賞心悅目,吃起來更是甜人心裡。
「哦?那你想要更刺激的嗎?」她挑眉,一副勾引的媚笑。
「想,很想,我們可以馬上進房去。」他眉頭挑得比她還高,還故意做作的吞了吞口水。
她從他的大腿上跳了起來,比了比地上那一大袋東西。「把這個提進廚房去,順便分門別類整理一下,保證更刺激。」
「喂,不夠意思哦,故意拐我。」他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覺得這樣才叫享受人生。
他買了一輛小車。住在這種郊區地方如果沒有車實在很不方便,不過他是以純純的名義購車,怕洩露行蹤,更怕被查到他只是需要休養,根本沒有到病危的程度。
他出院之後,在家裡窩了一個星期,等純純為他打理好一切,就快速地留書出走。
這段期間,因為那場烏龍的生死判,讓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不僅撥雲見日,戀情還迅速加溫,畢竟兩人之前早認識了,該瞭解的早就瞭解了,就只差那個點火的動作而已。
如今,愛火已點燃,那燃燒的速度,甚至有如一飛沖天的火箭般,讓兩人天天都得膩在一起。
她笑得很假。「雷先生,是你自己想歪,滿腦子春色。」
他卻笑得很色。「什麼東西呀?這麼一大袋。」
「幫你送補給品來,你到底有沒有乖乖吃飯?」她瞪了他一眼,發覺自己已經變成了囉嗦的老太婆。
怕他不吃,怕他餓著,怕他吃得太油,又怕他偷喝咖啡,她不但得照三餐伺候,甚至還得天天不辭辛勞地在下午時從台北開了一個小時的車到這裡來。
「你煮得這麼好吃,我全吃光了。」他乖乖拿起地上的一大袋食物,慢慢走回屋內。
屋內陳設很簡單,全是房東留下來的傢俱:反正他也不打算久留,夏天一過,他就要離開,一切以簡單方便為原則。
「累死我了。你不能搬回市區住嗎?」她微微抱怨了。
他一邊將食物放進冰箱,一邊揚起笑臉。「以後不用替我買吃的了,也不用替我準備。我不想讓你這麼累,我已經問過房東了,她可以幫我準備三餐,只要再加些錢給她。」
房東就住在不遠處。本來這棟房子是房東的大兒子一家人在住,但他嫌離台北市太遠,小孩唸書不方便,才會一家人都搬走。
「可是,房東會特別幫你煮清淡一點的食物嗎?」她抱怨歸抱怨,還是不放心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別人做。
「別擔心,我會特別交代房東太太的。」
「要是她煮得不好,還是由我來好了。」
他從冰箱前站了起來。「我捨不得讓你這麼累。」
這樣的話讓她很受用,感覺再累再苦都值得了。「沒關係啦,反正你又待不久。」
他瞄看了她全身上下一眼,終於忍不住問;「你穿這樣不冷嗎?」四月天的海風,吹來還是涼颼颼的。
「冷呀,不過,誰讓我愛漂亮嘛。」她和他的戀情才剛展開,她總想穿得美美的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個好印象。
「你呀。」他拉著她來到客廳,從沙發上拿了一件他的運動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穿上吧,別感冒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怎麼不是叫我脫衣服,而是叫我穿衣服?我真那麼沒魅力?」話是這樣說,她還是乖乖穿上。
「我是很想把你脫光光啦,不過我現在體力不好,等我體力恢復時……嘿嘿嘿。」他做了個賊臉,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樣。
雖然不是胃癌末期,但他的腸胃被他日夜顛倒、三餐不定、重重壓力給折損得差不多要報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