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也軒忙附和。「對對對,咱們這軍塞雖然隱密,但也有可能會被人發現,所以遇到外人入侵,屬下們才會扮成山賊嚇阻他們,這也是遵從大王的命令,讓他人對咱們的地盤多點忌諱,以後最好繞道而行,少走這條山路呀。」
他們偷偷觀察大王的神色,見大王沒發怒,又繼續說道:「咱們只不過沒想到,殷羅竟會在那女人的馬隊中。」
上官逸揚著眉。「殷羅?他是誰?」
其中一人回答:「大王,你平日深居宮中,可能沒聽過此人,小的之前跑江湖,聽過這人的名號,這人武功高強,手下帶領的一批人個個都是狠角色,各諸侯王都想僱用他們,煬王攻汗林城的時候,就是殷羅那批人打的前鋒。」
另一名手下啐罵道:「殷羅又如何,不過是個江湖武夫,哪能跟咱們大王的威名相比?」
上官逸瞇起眼,腦海裡浮現那位橫眉豎目、有著一雙無畏水靈美眸的女奴,沉聲問:「那名異族公主和他是什麼關係?」
「不太清楚,或許是異族公主僱用他們來押鏢的吧!」
當時兩方人馬對戰,他們佔盡各項便宣,人多、位置好、又是先發突襲,本該將對方打得落花流水,結果卻沒傷到對方任何一個人,甚至其中一人的武器他們看都沒看過,被打得東躲西藏,要不是馬隊中一部分人沒有武功,讓那些厲害角色搶救不及、分身乏術,他們也不可能有機可乘,順利把那個女的抓回來。不過這話他們沒說出口,總不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上官逸淡淡的問:「這個叫殷羅的人,身手當真這麼厲害?」
手下小心的回答:「據探子來報,殷羅在江湖上的確是赫赫有名,挺有本事的,還傲氣十足,原先是煬王的僱傭兵,但連煬王都不怕,攻陷汗林城時和煬王反目成仇,在重重包圍下還能殺出重圍,把煬軍打得落花流水。」
見大王臉上無慍色,手下更大膽的繼續說下去。
「這回殷羅負責保護那個異族公主,咱們從他手中把人搶了過來,屬下怕……」接下來的話沒說完,話最好說到重點就停,其他的留給主子去定奪,免得說過頭了,惹主子不快。
但即使如此,上官逸並沒有把那個叫殷羅的人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會武功的莽夫罷了,毋須在意,反倒是那個女奴氣呼呼瞪人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她十分無禮,但是他並沒有非常生氣,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趣。
這位異族公主的口音和他們不一樣,氣質也跟一般女子不同,看得出脾氣很倔,但脾氣倔的女人他見得可多了,那些王公貴族之女,哪個不是心高氣傲、脾氣倔強?要搞定這樣的女人,得先挫挫她們的銳氣。
所以他故意讓異族公主去做侍女的工作,從沒做過這種粗活的公主,現在肯定在哇哇大哭吧。
上官逸冷笑。「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我看這個叫殷羅的男人也厲害不到哪裡去。比起他,本王倒是對那位公主比較好奇,那位公主在做了三天的粗活後,現在應該想求饒了吧?叫珠嬸過來。」
侍女受大王之命,立刻把珠嬸找來。聽到大王的召喚,珠嬸是一刻都不敢耽擱,匆匆軒來,一跨進大門立即跪拜叩首。
「大王。」
「珠嬸,咱們那位異族公主現在如何了?」
「稟大王,奴婢已經奉大王之命讓她去做粗活了,例如掃地呀、抹桌呀、擦窗呀……」
上官逸好奇問:「那麼她的反應呢?」
「那丫頭脾氣倒是很硬,不哭也不鬧,悶不吭聲地把所有活兒都做了,奴婢謹記大王的交代,一定要挫挫她的銳氣,所以今日奴婢又讓她去洗衣房幹活兒了。」
上官逸的眉頭擰了下。「你讓她去洗衣房?」
他是吩咐要讓那女人去做侍女的活兒沒錯,但沒說要做洗衣服這種苦差事!
珠嬸沒察覺大王神色不悅,說到那個丫頭心中就有氣,抓著機會就口沫橫飛的向大王打小報告,加油添醋也不嫌多。
「大王請放心,洗衣房的差事可是很辛苦的,一整天做下來,包準讓那丫頭叫苦連天,而且那丫頭膽子不小,在洗衣房不但當著其他人的面數落我,還連大王都敢罵,奴婢決定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上官逸倒是不意外,這的確很像那位倔強的公主會做的事,繼續問道:「你做了什麼?」
珠嬸滔滔不絕的數落那個女奴。「我為了懲罰那丫頭,就罰她多洗一倍衣服,本以為她會嚇得求饒,不敢再放肆,想不到她居然高興得猛說好。」
上官逸聽了一怔。「高興?」
珠嬸連忙點頭。「是呀,我看她是嘴硬,索性改叫她洗所有人的衣服。」
說到這兒,珠嬸皺起眉頭,一臉不解。「但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傻了,竟還是很高興的一口答應,你們說,她是不是很奇怪?」
這確實很怪,怎麼可能有人自願攬下全部人的工作?依他看,那位異族公主並不是一個會輕易低頭的人,就算低頭,也不應該是「很高興」的接受才對。
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上官逸沉吟著,珠嬸為了討主子歡心,自告奮勇的建議。
「大王,不如這樣好了,既然她這麼喜歡做粗活,索性叫她天天去灶房燒柴、拔雞毛、洗豬腸,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因為得照三餐供應軍塞上上下下數百人的吃食,所以灶房的工作是最辛苦的,通常都交給男奴去做,或者是挑選體型粗壯的女奴去幫忙,但女奴畢竟還是少數,因為灶房活兒較粗重,不出一個月,女人們細皮嫩肉的手會變得粗糙不說,體力事實上也撐不住。
「不用。」上官逸想也沒想的一口否決。
「呃,大王?」
峻冷的眸子往珠嬸睨去。「沒我的命令,不准任意處置她,如果她的手長繭,唯你是問。」
他可不樂見那位異國公主的手變得粗糙,也不滿珠嬸擅作主張。
當瞧見大王眼中的利芒時,珠嬸心一驚,忙叩首求饒。「奴婢不敢!奴婢自作聰明了,請大王原諒。」
上官逸聽煩了,手一揮。「下去。」
「是、是。」珠嬸連連叩首,只差沒把額頭撞一個包,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你們也退下吧。」
他命令其他手下,說完閉上眼,表示討論到此為止。
第9章(2)
手下們向大王單膝跪拜後,——告退,其他等在門外的侍妾們,知道大王議事完畢,立刻回到大王身邊伺候。
「大王,吃水果。」
「大王,奴婢給您按按肩膀。」
「大王……」
侍妾們爭相討好俊美的大王,上官逸掃了她們一眼,這些侍妾們有的嬌俏、有的嫻靜、也有的艷麗,各色胭脂具備,每個都很美,也很乖巧順從。
只要他給個笑容,她們便含羞帶怯,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
在別人眼中,他這個大王愛好美色、荒淫度日,成天沉溺在女人的溫柔鄉里,連天天陪侍在側的侍妾們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沒人瞭解他微笑的背後,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她們不懂,他也不要她們懂,因為他不受女人控制,不管是多美的女人向他獻媚,表面上看似貪戀女人美色的他,實際上始終冷漠地保持清明的理智。
越美的女人越是禍水,足以讓男人失去江山,這是他自幼在宮中學到的。
腦海裡不禁浮現那個異族公主倔強的面孔,想起珠嬸剛才的話,他沉吟了會兒,從軟榻上起身。
「大王。」侍妾們立刻要隨侍在旁伺候他。
他的手執起其中一名侍妾光潔的下巴,對眾愛妾抿出俊美迷人的笑容。
「你們在這裡等著,本王去去就來。」
在侍妾們的跪送下,上官逸走出自己的房間,往洗衣房的方向而去,他想看看那位刁蠻的異族公主,是很高興的在幹活?還是一個人偷偷在哭?
想必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甄月華此刻正忙著把石壁上的所有象形文字給拓印下來,但是她遇到了一個難題,就是太高的地方她構不著,四面牆上的文字她都印得差不多了,就差上頭石頂的部分。
她想過了,印好這最後一部分的文字之後,就找個地方把這些衣衫藏起來,反正少幾件衣服,這些臭男人也不會發現,就算發現了她也一概不認賬,然後等殷羅他們來救她,再把這些衣服帶走,這便是她的如意算盤。
這穴頂太高了,她恨不得自己可以飛上去,為了構著穴頂,她把所有的木盆迭起來,然後小心的爬上去,站在最頂端的木盆上,想辦法讓自己平衡。
當上官逸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她在幹什麼?
他呆愕的看著這個女人像在踩高蹺似的踩在木盆上,不明白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當來到洗衣房入口時,看守的奴婢見到他,正要行跪禮,他卻抬手制止,示意她們噤聲退開,然後便悄然跨入那陰暗潮濕的石窟裡,所以異族公主並不知道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