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既清晰又緩慢,足可讓楊婕玫跟得上並且明白其意,果然就見她倏地漲紅了臉,慌慌張張地猛搖手——
「我……我沒有不高興……請你不要誤會……」結結巴巴的否認,她欲哭無淚。
嗚……現在是怎樣啦?
這兩人的「恩怨情仇」自己解決就好,幹嘛一定要她旁聽?她又不是陪審團,聽完可以做出裁決!
聞書,蜜拉貝兒立即回以迷倒全球男人的燦爛笑容,臉上淨是歡喜之色。「那真是太好了,我真開心。」
「哈哈……哪裡……哪裡……」傻笑地搔著發,饒是同為女性的楊婕玫在乍見她燦爛的艷笑時,竟也不免被電得臉紅心跳。
什麼叫男女不拘、老少通殺的絕品美人?鄉親啊,這就是了啊!
被迷得樂陶陶、暈呼呼,她忍不住在「男主角」耳邊悄聲私語,「軍仔,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難得大明星的眼睛被蛤仔肉給糊到,一時瞎了眼看中了你,你就別害羞了,快把握機會上吧!」
「上你的頭啦上!」被真正在意的女人如此鼓勵,管仲軍氣結不已,當下恨恨的賞了她的後腦勺一巴掌,揪著她的耳朵怒聲大吼,「你是耳聾還是健忘?我剛剛不是說了,這女人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你是要我說幾遍?」
「哇——痛痛痛……」被像擰豬耳那般擰著耳朵,楊婕玫痛得哇哇慘叫,一雙手胡亂地拍打著凌虐的大手,直到他終於鬆手後,她才捂著發紅的耳朵忿忿道:
「又不是只有我這樣想,現在全台灣的人都是這樣想的啊!」有本事他就去擰全台灣的人的耳朵啊!
被堵得一窒,管仲軍只能滿心不爽地瞪向那個始作俑者,宣示般的再次強調,
「蜜拉,我說了,我不打算回去!」
哼!他明白,她故意製造誤會,搞得媒體沸沸揚揚的,就是想讓他在台灣待不下去,乖乖回芝加哥去管理「拜登企業」,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如願的。
瞅著兩人有趣的互動,蜜拉貝兒恍若未聞他的宣示,歪著麗顏對「關鍵人物」傭懶的一笑。「你知道伯特現在失業中嗎?」話說得很緩、很慢,以便讓她能聽得懂。
伯特?
楊婕玫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管仲軍的英文名,當下點了點頭。「知道啊!他被公司裁員了嘛!」
裁員?拜登企業恨不得將他綁架回去,他竟好意思說自己是被裁員?他都不怕鼻子變長,成為小木偶第二嗎?
挑起漂亮柳眉,蜜拉貝兒朝那個「小木偶」瞥去,就見他的眼神飄移開,擺明了是作賊心虛,當下她在心底輕哼一聲,可紅唇卻往上一勾,搖著食指笑咪咪的澄清,「不,他不是被裁員。」
「咦?」滿眼詫異,楊婕玫滿頭霧水的朝一直以為是被裁員的某人看去。「軍仔,你不是被裁員的嗎?」
「呃……這個……說來話長……」冷汗涔涔,管仲軍有種快「曝光」的不妙預感,當下不斷朝某位大明星使眼色,要她別來搗亂。
「他當然不是被裁員的!」直接無視他的暗示,蜜拉貝兒對楊婕玫笑得燦爛無比。「你想知道伯特為何會失業嗎?」
「蜜拉!」驀地明白她的意圖,管仲軍倏地漲紅了臉。
哪知蜜拉貝兒卻是狡猾一笑,完全不予理會地逕自又道:「跟你說,他失業可是有原因的……」
「蜜拉!」大吼,已經是臉紅脖子粗了。
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楊婕玫,見到此番景象,心中大約可以猜得出來管仲軍似乎有些事不想讓她知道,當下不禁好奇心滿溢,忍不住開口問了——
「什麼原因?」呵呵……看姓管的緊張成這樣,實在讓人心癢癢啊!
「不許說——」
「因為他喜歡你啊!為了你,拋下一心想留下他的公司和眾多的員工,毅然決然回台灣追求你呢!」
尷尬吼聲與閒涼笑嗓同時響起,震得某女人的腦中一片嗡嗡然,瞬間失去了反應能力,只能瞠目結舌的瞪著滿臉得意粲笑的蜜拉貝兒,完全說不出話來。
管、管仲軍喜歡她?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會不會是她的英文太糟,聽錯意思了?
毫無形象地張大了嘴,楊婕玫呆呆的轉看向管仲軍,試圖從他那兒得到否定答案,誰知……
嗚……他臉紅了!
那個活到這麼大,臉紅次數可以用五根手指頭數出來的男人,如今臉皮竟然紅得可以和猴子屁股媲美,這這這……
這擺明就是默認了啊!
媽媽啊!地球真的好危險,如果回不去火星,那可以到納美剋星嗎?
因為受到太大的驚嚇,她的嘴角抽搐,差點跪倒流淚,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眼見兩人受到「震撼教育」而一時失去反應,已經達成目標的蜜拉貝兒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派優雅自得的起身——
「伊登,我們走了!」話落,逕自率先邁步離去。
「保重!」從頭到尾目擊整個「慘案過程」,伊登只能對「前上司」寄予無限同情,憐憫地拍了拍他後,趕緊跟著閃人,免得被遷怒。
隨著他們的離去,小客廳內頓時只剩下管仲軍與楊婕玫兩人尷尬的互瞪,氣氛有種詭異的凝重……
「幹嘛?看什麼看?我喜歡你不行嗎?」就在一片靜謐中,驀地,管仲軍老羞成怒地嚷嚷起來,頗有先聲奪人的味道在。
媽的!可惡的蜜拉,他若要告白會自己說,不用她雞婆啦!現在可好了,讓她這麼一搗亂,害他們現在氣氛變得這麼尷尬。
這位大哥,不是不行,而是……唉……而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啞口無言的看著他難得的朱紅臉色,楊婕玫呆了好一會兒後,終於抖著聲乾笑開口了。「怎、怎麼會?」
他們可說是一起打到大的哥兒們,彼此的糗事都一清二楚,到底這傢伙是怎麼會喜歡上她的?
「怎麼不會?你懷疑我看女人的眼光嗎?」有了個開頭,管仲軍就比較自在了些,當下穩了心神後,馬上沒好氣的回以一記白眼。
呃……他這算是變相的在稱讚她嗎?
心下暗忖,楊婕玫不知為何,竟覺得臉有些熱燙起來,看著他一副理直氣壯的神色,忍不住好奇的又問:「什麼時候?」
到底這傢伙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明白她問話的意思,可要坦承自己的這些年來的情思,管仲軍還是不免有一絲的窘迫,但還是彆扭地說了,「我出國留學的第二年。」
「那麼早?」震驚大叫,楊婕玫是真的被嚇到了。
媽啊!那已經是好幾年前了,怎麼她這些年來都沒感覺?
「你那種驚嚇的嘴臉是什麼意思?」橫眼,覺得自己被污辱了。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很奇怪嘛!」擺脫一開始的窘迫與尷尬後,她開始回復正常,還有心情與他辯了起來。
「你自己說說,如果那麼久以前就喜歡我,怎麼這些年來你都沒表示,甚至還留在美國工作,難道就不怕我被人追走嗎?」怎麼想都不合理嘛!
她不提還沒事,一提起,管仲軍的肝火就上來了,連罵帶咒的將自己原本打算在取得學位後就奔回台灣向她表達心情,誰知卻被蜜拉貝兒給酒後設計,簽下了四年的「賣身契」,讓他最後只能含淚前往芝加哥的所有經過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他會在芝加哥工作,是因為被那位「全球最美麗的女人」給酒後設計了,實在是……
「我想在你臉上寫個慘字!」雖然嘲笑別人是不道德的,但是楊婕玫自認自己從來也沒有道德到哪裡去,所以還是笑了。
「喂!」橫眼,不滿的抗議。
「好啦!好啦!」連忙憋住笑,隨即想起他「苦戀」自己多年,她忍不住又問:「你怎麼會在出國第二年才發現喜歡我?」
她一定要問得這麼清楚嗎?
想到要解析自己這些年來的心情,管仲軍的臉皮不禁又微微發熱,心中彆扭不已,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後,終於還是說了——
「你還記得我出國第二年時,你寫了一封什麼信給我嗎?」
「什麼?」搔頭追問,已經忘光光了。
「你說有個你很欣賞的學長在追你,問我該怎麼辦?」她這個白癡,連自己寫的信都忘了!
忍不住瞪她一眼,管仲軍這才繼續道:「當時我人在國外,乍看到你這封『給張老師的信』時,不僅不替你開心,反倒整個人感覺暴躁不已,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焦煩的情緒強烈到連週遭同學都覺得我不對勁!
「後來我自己沉澱思考了好幾天後,終於認清我對你不僅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還夾雜了更多其他的感情。
「也許是我們從小一起打鬧到大,感情雖好,卻從來沒有細想這些感情中到底包含了些什麼,直到我出國後,知道有人喜歡你、想追求你,我的危機意識才終於啟動,只要想到佔據你未來人生的男人不再是我,我就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