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她果然是在家睡覺,真是擔心死他了!
靜靜地走上前,他猶豫了一下,彎腰伸手輕放在她額頭上,想看她是否有發燒,怎知卻驚醒了她。
「是我。」他馬上溫柔的開口出聲,怕她被黑暗中的自己嚇到。
「朔?」
「是我。你覺得怎麼樣了,有去看醫生嗎?醫生怎麼說?」他把房裡的燈打開,坐到床邊問道,語氣中儘是溫柔、關心與擔憂。
「你怎麼會知道我不舒服?」
「我打電話到你的工作室,本來是想跟你約晚上一起吃飯的,沒想到卻聽見小蘋說你身體不舒眼,中午去看醫生後就沒再回工作室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會不舒服嗎?」
「小蘋還跟你說了什麼?」
「她問我怎會不知道你不舒服的事。你中午有去找我嗎?」
聽他的語氣,小蘋似乎沒有告訴他她不舒服的原因。
「有,不過剛好看到你開車離開,心想你有事,所以我就沒叫你了。」
「你看到我開車離開?」他輕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嗯。」
他眨了下眼睛,表情立刻又恢復正常。「那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我不想打擾你工作,反正看醫生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關之煙低下頭輕描淡寫的說。
「那醫生怎麼說?」
「只是小小的腸胃炎而已,吃點藥就沒事了。」她撒謊。
「是嗎?太好了,一定是你昨晚吃太多的關係。」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醫生也這樣說。」
齊朔點點頭。「你晚餐吃了嗎?」
「現在幾點了?」
「六點多快七點了。」
「醫生說我暫時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因為油膩的味道會讓她想吐。
「我想也是。那你想吃什麼?可以吃粥嗎?」
「清粥小菜嗎?應該可以吧。」明明油膩的味道會讓她想吐,但不知怎的,比起清粥小菜她卻比較想吃臭豆腐。
「好,那你再躺著休息一下,我去煮粥。」他傾身溫柔地親吻她一下,然後才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關之煙真的好想哭泣,好想把壓抑在心裡的不解與沮喪尖叫出來。他既然都已經背叛她了,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呢?她不懂他在想什麼,真的不懂!
她應該要跟他說她已經懷孕的事嗎?
突然聽見這個消息,他會驚愕、震驚還是欣喜或怒不可遏呢?
雖然他們倆在一起已經一年多了,但是卻從未討論過生孩子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孩子,甚至於想不想當個父親。
撇開他的背叛不說,如果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有孩子呢?如果他在知道她懷孕之後,要求她去醫院把孩子拿掉呢?如果他以為她想「挾天子以令諸侯」藉此逼迫他為負責任而娶她呢?
她真的該冒險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嗎?
也許她應該問問他今天中午以後的行程,如果他問心無愧,沒有做出任何背叛她的事情的話,他會跟她說實話,到時候她再來考慮說與不說的事也不遲。
如果他心裡有鬼跟她說了謊,那她又何必傷腦筋呢?因為他都已經不愛她了,又怎會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呢?
關之煙忍不住輕歎一口氣,掀開棉被,起身下床。
齊朔還在廚房裡忙祿苦,她不想看他為自己忙祿的背影,怕會觸景傷情,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他最後一次為她洗手做羹湯,而她一點也不想留下那會讓她心痛的畫面。
她走進客廳打開電視,還沒來得及轉台,他放在一旁的公事包裡突然響起了音樂鈴聲。
是他的手機在響,要幫他接嗎?
她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將手機從他公事包裡拿了出來,然後拿到廚房去給他。
「朔,你的電話。」她將音樂鈴響仍舊響個不停的手機交給他。
「謝謝。」他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才按下接聽鍵,「喂?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在忙,待會兒再回電話給你好嗎?嗯,好。」
「誰呀?」她佯裝下在意的隨口問:
「一個客戶。」他回答。
「你對客戶都是這麼不客氣嗎?我現在正在忙,待會兒再回電話給你。」她學他講話。
「現在是下班時間。你怎麼下床來了呢?我不是要你躺在床上休息嗎?」他簡單的解釋,隨即將話題給帶了開來。
關之湮沒有應聲,因為她在想,這個三番兩次打電話來找他的段小姐,該不會就是下午那個和他一起走進飯店裡的女人吧?所以齊朔才會不在她面前和她講電話,以防不小心露出馬腳,會被她聽出什麼端倪,會是這樣嗎?
「朔。」她喚他,卻不知從何問起。
「怎麼了?」他一臉關心的凝望著她。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她好想這樣問他,卻說不出口。
「你的粥煮好了沒,我肚子好餓。」她說。
「好了。」他立刻說道,並動手拿出碗筷舀了兩碗放到餐桌上,再回來將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小菜全端上桌。「你不是說肚子餓嗎?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吃粥呀。」他朝她招了招手。
她點頭走上前坐下,拿起碗筷先試了試味道,確定粥並不會讓她覺得反胃之後,才放心的、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將帶點鹹味的清粥吞下肚。
隨著食物一口口進入胃袋,勇氣似乎也增加了不少。
看著坐在她對面吃粥的齊朔,她猶豫了一下,突然開口道:「中午坐在你車上的女人,是你最近忙碌的原因嗎?」
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齊朔先是輕愣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對。」
「什麼樣的案子?Fasdion Show、精品店或是私人別墅的燈光設計?」她不動聲色,閒話家常般的問。
「精品店。」他回答道。
關之煙不由自主的緊握了手中的筷子,一顆心不斷地住下沉。雖然她早知道他可能會對自己說謊,但是知道與聽他親口說之間依然有好大、好大的差距,那差距讓她幾乎承受不了,她低下頭,感覺淚水滑過她臉頰。
「之煙?」她奇怪的舉動引來他的關注。
「我們分手吧。」她佯裝平靜的吐出這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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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朔氣死了,他簡直就不敢相信他用盡心思、傾心付出的討好她、對待她、寵愛她的結果,換來的竟是她一句不帶任何感情與留戀的「我們分手吧」。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到底要如何折磨他才甘心?他真的、真的快要被那個女人氣死了啦!
分手?
她怎能如此輕易的就說出這兩個字,他真的不懂!
為什麼?
她給他的答案竟然是她不愛他,說從一開始就是由他主動的,而她只是被動的接受,況且她也從沒對他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她也知道沒有,知道自己有多吝嗇,交往一年多來從沒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即使如此,他也從來不曾要求她說愛他,因為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喜歡把愛掛在嘴邊的人,只會用關心來表示她的在乎。
可是該死的,她現在竟然拿這個當作與他分手的理由,她真的是想要活活氣死他!
舉起酒杯,他狠狠地一口將杯裡的黃湯灌進肚子裡,然後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他從來就不喜歡酒這種杯中物,覺得它除了辛辣之外,沒有其他味道,也沒有任何作用,只會在隔天留下頭痛欲裂的後遺症而已,百害而無一利,所以他對喝酒總是敬謝不敏。
但是今天他真的是徹底改觀了,一醉解千愁啊,原來酒這種東西還真有其功用,哈哈!
「帥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呢?要不要我來陪你喝一懷呀?」一個香水味嗆鼻的女人突然搭上齊朔的肩膀,嬌聲問道。
「滾開!」他頭也不回的冷冷回應。
女人渾身一僵,憤憤的收回手,哼聲離開。
「再給我一杯。」他一口仰盡杯中液體,再次對酒保說道。
酒一杯接著一杯灌進肚裡,卻沖不走她在他心裡固若金湯的地位。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誰能告訴他!
「老大?」意外的聲音帶來意外的人,已婚的小陳竟然出現在半夜的酒吧裡。
「我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人了,你怎麼會在這兒?不是說大嫂身體不舒服,你要回家照顧她嗎?」小陳走到他身邊問,身上還背著專門用來裝設計圖的捲筒,原來他是來工作而不是來玩樂的。
「不要跟我提那個女人!」齊朔怒聲道。
「怎麼了?」看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小陳坐進他身旁的座位關心的看著他。「你和大嫂吵架啦?」
「我到底有哪一點不好,你告訴我!」齊朔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發酒瘋般的低吼著。
「沒有呀,你年輕有為,既有錢又有才華,前途一片光明璀璨,誰能跟你比?」小陳急忙狗腿道,希望自己的上衣能因此重新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