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過之處,遍地開花,花兒滿盈,枝葉茂盛,那花朵的根,則是栽種在她心頭,把她整顆心密密包住,教她感覺溫暖。
方韻禾哭了。
因為她的本能告訴她,這是她應得的。好似一個人出生就該被這麼珍惜地對待,他對她的溫柔,天經地義,豐盈了她。過去從來沒人這般呵疼過她,所以她不懂,可在他的擁抱下,她嘗到了這輩子從不曾經歷過的歡愉,靈魂好似蒸發了,背脊麻痺,腰肢甘美地酸軟,連指尖都要為之震顫……他們披著人類的外衣,卻在這一刻化身為獸——一同追逐愛情的獸。
可終究她還是人,在完全沉淪之際,方韻禾似想到什麼般微弱開口。「等一下,你……」
這一次,男人沒有等她。
分明是個有耐性的人,卻在這瞬間橫衝直撞得令她一陣暈眩,體膚熱得像要融了,她仰起纖白的頸,差點因他的進入發出哭喊。他終於放輕了動作,吟歎著她的柔潤並等待她適應,方韻禾顫動著,好不容易才開口。「我只是要說……」
「嗯?」
她大口呼吸,白皙的臉紅了一大片。「我是第一次,所以你要慢一點……」
何嗣弈一愣,繼而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抱歉。」他在她沁出汗水的額際落下親吻。
他的笑震動了她,連帶引發她體內一陣顫麻,方韻禾忍不住低吟出聲,何嗣弈有些擔心。「很難受?」
他語調裡有著抱歉,方韻禾搖頭,可下一秒又點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
她眼裡噙著淚,卻不是因傷心難過,而是因為其他羞於啟齒的理由。
「不……不難受,只是……有一點痛。」其實不是有一點,而是很痛。
方韻禾奇怪自己向來最擅長的不就是耐痛?過去不論怎樣被打,她都可以咬牙忍著,不落一滴淚,為什麼現在只是這種程度的痛,她便哭了?
但下一秒,在何嗣弈撫慰一般落下的吻中,她明白了。
原來,當一個人太幸福太幸福,幸福得難以承受之際,也是會痛的。
「……還痛嗎?」
這一次,方韻禾笑著搖頭了。
「沒關係,因為,這是幸福的痛……」
幸福的痛,她還不大習慣,可她知道自己會愛上的,因為當疼痛褪去之後,遺留下來的,將會是滿滿、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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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春光無限、一片旖旎,美得如夢似幻,門外,卻有兩個大男人睡不著,索性坐在客廳聚賭——喔不,交流。
雙胞胎中的弟弟何宇棋率先開口。「我們家明明還有多一間房不是嗎?大哥幹麼非要跟人家擠一間不可?」
兄弟中觀察力比較敏銳的何子譽推了推眼鏡,歎息。「唉,你問這個就未免太不知趣了,你沒發現大哥今天使盡全力?」
「全力幹麼?」
果然是遲鈍大王。「誘惑人家啊!」
晚餐時候,大哥緊盯著人家小姐,除了幫忙挾菜,還添飯盛湯,每個動作都早在人家需要之前,不疾不徐,剛剛好。這一整個閃光無限的氣氛,也虧何宇棋只記得扒自己的飯,完全沒知覺。
別看他們大哥從小一副中規中矩、孔孟思想的模樣,實際上可是不折不扣的法家,一旦鎖定目標,便會在心中規劃一系列戰略,可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一點動靜都不透露,他們兩兄弟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習慣了大哥的付出和照顧,等到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早已無法脫身,完全以大哥為尊,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結果大哥一個人搬出去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他們卻得遵照母親遺言,繼承她留下來的貨運行,真正恐怖的是他們還甘之如飴……
兄弟倆對看一眼,歎了口氣。算了,誰叫那是他們自小最尊敬也最崇拜的大哥咧?儘管不是沒求過他回來,但大哥不願意,他們也沒轍,了不起就是偶爾請他當當顧問,幫忙解決一些問題,總之,大哥的幸福就是他們的幸福啦!
「我賭今天一定成。」那小姐一副單純到死的樣子,絕不是他們大哥的對手。
「我也是。」何子譽附和。
「那這樣賭局開不成,還賭什麼?」
「啊哉。」
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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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韻禾睡著了。
這一次,她是真的睡去,不是嘴上逞強。何嗣弈裸著精悍上身,側臥在她旁邊,以手撐頭,撫過她微微泛紅的眼角,知曉自己仗著她什麼都不懂,有些過分了。
可沒辦法,他控制不住自己。何嗣弈嘴角扯開一抹笑,輕觸過她柔潤肌膚,上頭殘餘的疤痕昭示這具身體的主人曾受過怎樣的對待,他看著,心底一陣痛。即使痕跡看似淡化,可他知道記憶猶在——在她心上、在她靈魂裡。
所以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幫助她抹滅那一切。原諒他,他對未來的計劃實在太多,沒辦法停下腳步等她慢慢追上,畢竟時間寶貴。
「其實,我是故意的,你知道嗎?」
故意任她一個人盲目地沖,找不到方向地跑,他在遠處靜靜望著,等她累了再上前關心……這樣,等她真的撐不住了以後,她就真的任他背著往他希望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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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方韻禾又睡晚了,但這次她睡得很好。好不容易醒來,睜了睜惺忪的眼,還搞不清楚現實和夢境,就被牆上滴答作響的時鐘狠狠嚇了一跳——
「下午兩點?!」天!她居然睡掉了一個中午,而且還不是在自己家!
這下真糗,她連忙爬起來,卻不小心腳軟地栽下床,「砰」地一聲,屁股摔在地上——就在這時候,有人開了門。
「韻禾?」
何嗣奔走進來,看見的便是她赤身露體跌在地上的狼狽樣子,方韻禾急忙扯過床單裹住自己,順了順頭髮,覺得好丟臉。「早……不對,我好像睡過頭了……」
「不要緊。」見她安好,何嗣弈鬆口氣,走上前扶起她。
肌膚相觸的剎那,方韻禾不由得敏感一顫,好似有一股熱氣……昨夜所有記憶瞬間回籠,她記得他這樣那樣,漂亮的唇甚至含住她的,做了那種事……
沒想起來還好,一想起來便覺得羞恥萬分,方韻禾恨不得挖個洞當場把自己埋了。
何嗣弈見狀,忍不住挑眉。「怎麼了?」
方韻禾熱紅著臉,沒回答,一雙沁著水光的烏潤黑眸瞅向他,一時竟讓何嗣弈難以呼吸。
他扶著頭。「你最好不要這樣看我。」
「呃?」怎樣看?
方韻禾完全沒自覺,何嗣弈歎口氣,俯下身,高壯身軀在她頂上形成一片陰影,她怯生生地抬眼,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吻了。
這個吻不若昨日那般狂猛,僅是單純的輾轉相碰,何嗣弈想再進一步吮嘗她的甜美,卻被方韻禾嗚嗚叫著推開。「等、等一下,我還沒刷牙……」
他一愣,放開她,她的表情依舊純真無辜,好似一隻惹人憐愛的布偶,但她的眼神不太一樣了,那是一雙曾被慾望洗禮過,懂得愛情帶來的歡愉的眼——屬於「女人」的眼。
何嗣弈為此震動,日光下,她微露的肌膚好似透明,散發出潔白的光,令他聯想到盈潤白玉。察覺他視線,方韻禾下意識地將被單拉高,只露出一顆頭,何嗣弈見了,忍俊不禁。「不好意思?」
方韻禾點點頭,可其實這只是一部分理由。「我身上有疤,不太好看……」
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方韻禾並不自卑,唯獨身上疤痕,她不希望他看到,一方面確實是不好看,另一方面……她怕他心疼。
昨天褪去衣物時,因為天色暗著她才不那麼在意,可現在在白晝透亮的光線中,一切無所遁形,方韻禾忍不住別開眼,無法直視這個沐浴在午後陽光下,光芒萬丈得有如神?一般尊貴的男人……
何嗣弈緩慢卻也不容置疑地取走了她身上薄被,方韻禾怔著,忘了阻止。然後,他單膝跪地,上身侵近,以近乎膜拜的姿態細細撫過她身上的傷。
「很美。」
這兩個字,真心真意,不含任何虛假。她身上確實有疤,深淺不一,但那在何嗣弈的眼中只是構成「方韻禾」的要素之一。正因為有那些疤,所以她才會是現在這個令他感到愛戀的存在,那些疤在他眼中,像是琥珀的紋路,是真的美。
方韻禾再說不出話來。他純淨的言語不含一絲雜質,真摯的眸瞅得她一陣顫動,使她不再自慚。她從沒有一刻如此感動,因為她所缺憾的,全被這個男人細心填補了。
於是她不再殘缺,因為愛情,完滿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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