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還有其他人,之前在樓下你不是也感覺到氣氛詭異嗎?其中有兩桌人是同一夥的,不過會這麼莽撞行事的,大概只有像外面那兩個笨蛋那般愚蠢的人才會,我猜測,他們應該會在今晚行動吧!」見她臉上驚駭更甚,虎將眉頭微蹙,心裡閃過一絲澀意。
她不可能會適應的,不可能。
「我是個賞金獵人,平常所遇到的,是比這種小角色還殘酷、厲害數十倍,甚至百倍的惡徒,這就是我的生活,你明白嗎?」
朱寶兒抿唇,輕輕的點頭,堅定的回道:「我明白。」
「好,我這裡還有些事要辦,我會雇一輛馬車,委託兩個信任的朋友護送你回家。」趁著還未深陷,趕緊離開吧,否則依他的個性,認定了之後,就算她後悔,他也不會放她走,到時候,兩個人都是痛苦。
她定定的瞅著他,好一會兒之後,才略帶不馴地回答。
「我不要!」
第四章
「不要?」虎將一楞。
「我不走。」她不敢相信事到如今他還想要擺脫她,本還以為他有一點接受她了呢!「為什麼要送我走?」
「你還不懂嗎?如果繼續跟著我,今天這件讓你恐懼到全身發抖的事,將會是未來最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你無法適應的!」
「我當然可以!」她的語氣帶著些許不滿。他就這麼瞧不起她嗎?還是她看起來真的這麼軟弱?剛剛自己明明表現得不錯啊,甚至還能打傷他耶!「我的適應能力很好,而且覺得自己今天表現得不錯,你後腦的腫包應該足以證明我很有發展的潛力,不是嗎?」她堅定的望著他,說什麼也不讓他將她送回去。
說到他後腦的腫包他就懊惱。是啊,若讓谷裡其他師兄弟知道他竟被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偷襲成功,肯定會被笑話一輩子的,而這個姑娘則會成為他們崇拜的對象,尤其是那只笨鳥,呵!
可是,還是不行。
「我說過,往後可能遇到的,是比今天這些小角色強數十倍、百倍的冷血殘酷殺手,或殺人如麻的強盜等等,難道你以為過去這段日子就是我生活的寫照嗎?」
「不是嗎?」她皺眉。
「當然不是!這些日子你根本是我的大麻煩,我必須先把你安頓好才能去辦自己的事,你知不知道這樣浪費了我多少時間?」他故意用指責的語氣說。
「以後你可以不用先安頓我。」朱寶兒咬唇,倔強的回嘴。
「帶著你,我什麼事都不用做了!」他嗤之以鼻。「你知不知道,若遇到格殺勿論的棘手重犯,帶著你,撇開會拖累我不談,那種血腥場面你根本連想都想像不到!為求速戰速決,我甚至上會對那些重犯直接下殺手,砍下他們的人頭交差,你懂嗎?!而你連一隻野雞都殺不了!」為了讓她死心離開,他乾脆把所有的話都挑明了說。
「你說的沒錯,我是無法想像,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你是賞金獵人,我不是,沒必要打殺!」她搖頭,極力忍下心頭的恐懼,咬牙瞪著他。「不過……」
「不過什麼?」虎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問。難道他還抱著什麼希望嗎?真是太可笑了……
「你得先教我幾招可以自保的辦法。」
「教你?」他訝異的瞪大眼。
「對,我知道夫君生活危險刺激,我想,在夫君游刃有餘之時,我是可以安穩的躲在夫君背後接受保護,可是人外有人,若有一天夫君遇到強敵,那時我絕對不希望自己成了夫君的絆腳石,所以……眼前至少我得先學會自保,讓夫君無後顧之憂。」
虎將靜靜的凝視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夫君?」朱寶兒猜不透他表情下的心思,以往善於察言觀色的她,在他身上完全沒用。
「在我說了這麼多之後,你還是打算跟著我,是嗎?」他低聲開口,心頭有股柔軟正以緩慢的速度蔓延開來。
「沒錯,不管夫君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的。」她堅定的點頭。
「要不要再考慮幾天?」他願意給她最後機會。
「我已經考慮得非常清楚,不用再浪費時間去思考絕不會改變的事,倒是夫君可以利用這些時間教我一些基本功夫,我會盡量不拖累夫君的。」
虎將輕輕的吁了口氣、該死,為什麼他就是拿她的倔強固執沒轍呢?為什麼最後投降的總是他?
儘管如此,可是這一次他卻發現,自己心頭已經沒有一開始的不耐和厭煩,反而有種寬心的感覺,還帶著些許喜悅。
既然她堅持留下,那麼……他便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想學武有些緩不濟急,我也不認為你學得來。」瞧她表情瞬間黯然,他徐徐接口,「那些可以當作是長遠計畫,慢慢來沒關係,不過我可以先教你幾招對付不軌男人的招式,簡單易懂,且是必要的。」
長遠計畫!
朱寶兒美眸瞬間一亮,眼中晶亮透徹,充滿欣喜。
「小豬仔,如果改變心意,隨時告訴我,我會送你回家。」虎將最後又說,可說歸說,心裡卻知道她留越久,他就越難送她離開。
小豬仔?!朱寶兒不滿的皺了皺鼻子。
「我不會改變心意的。還有,別叫我小豬仔,我的名字是寶兒。」
「朱寶兒,豬寶寶,小豬仔,很恰當啊!」他輕笑。
「我不喜歡啦!」討厭,她像小豬嗎?
「可是我很喜歡。」虎將瞅著她,笑意依舊。
「嗄?」朱寶兒粉頰登時飛上紅暈,心窩兒甜蜜蜜。「算了,隨便你啦!」
「我看我們別住客棧了,省得麻煩。」他突然決定。那夥人意圖不明,在她更強悍之前,他不想讓她多受驚嚇。
「那我們要去哪裡?」她沒有意見。
「我先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虎將起身,牽著她的手走到房外,越過那兩人時,他將她拉到身側,以自身為屏,沒讓她太接近。
朱寶兒帶著些許羞意,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身旁。他打算介紹朋友給她認識嗎?這代表,他願意讓她介入他的人生了?
「裕仁,子璇,你們可以出來了。」站在小跨院裡,他揚聲喚。
正當朱寶兒覺得奇怪的時候,就見兩道人影從牆外躍進,因為太過突然,嚇了她一跳,下意識的揪住身旁男人的手,緊偎在他身側。
「別怕。」虎將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老大。」趙裕仁和林子璇齊齊望向朱寶兒,朝她一拱手,「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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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寶兒大概瞭解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之後,對這個被她「強迫」來的夫君更是敬仰了。
是的,強迫。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是沒想過,自己逼親的行為和林伯孝根本是大同小異,差別只在於她擺低姿態,而林伯孝則強硬霸道,說到底,本質都是一樣的。
雖然趙裕仁他們稱她大嫂,晏寒松沒有糾正,但那都是因為他善良,為了顧全她的名節吧!
虎將低頭望了一眼懷裡的「娘子」。他們正在往山寨的半途,四人三騎,她側坐靠在他胸前,他雙手則繞過她腰間,一方面護著她,一方面控制韁繩。
「若不想去的話,不要勉強。」他低聲說。這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朱寶兒聞言,立刻仰頭望向他。
「為什麼這麼說?我沒有不樂意啊!」
「是嗎?」垂眼凝視著她,從她明亮的眼中,確實看不出不樂意,那麼就是……「有心事?」他淡淡低問。
她好生訝異,趕緊低下頭不再看他,心中因他再次看透自己而鼓動。
「不想說不勉強,當我沒問。」他又道。
她搖頭,柔軟的髮絲在他頸間騷動,他雙手緊了緊,讓她更靠近自己,坐得舒服些。
朱寶兒緩緩放鬆自己,想著要怎麼開口。
「我在想……」雙手悄悄環上他的腰,將臉輕輕側貼在那寬闊溫暖的胸前,感覺腰間的手更緊了些,她遂放鬆自己,全然地靠在他懷中。「我和那林伯孝是一樣的……」
話未竟,下巴突然被他抬手勾起,還來不及反應便迎向那雙炯然湛亮的雙眸,朱寶兒眼底那絲狼狽來不及隱藏,全數讓他看進了眼底。
「為什麼這麼想?」虎將蹙眉。
「你知道的。」想要撇開頭,他卻不放,定定的望著她,就好像連她心頭的不堪也一絲不漏的全被看得清楚。
「小豬仔,你們不一樣。」他軟聲說,心頭僅存一絲被迫接收麻煩的不甘,在此刻正式煙消雲散。
「都是一樣的,他強迫我,我強迫你,根本沒什麼不同。」她的聲音萬分沮喪。「我……真的好卑鄙……」
「一樣嗎?我可無法想像,此刻坐在我身前的人如果是林伯孝的話,會是什麼樣的恐怖光景。」他語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