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蜜眼看兩名少女如獲至寶地捧著CD,陶醉地飄走,她們的芳心鐵定被於大帥哥擄獲了,不過她不但沒有吃醋,反而替他高興自豪。
「你滿受歡迎的嘛。」
這種程度還差太遠,他在歐洲的古典音樂界也算活躍,知名度和見報率頗高,每每外出都有樂迷找他簽名拍照呢。
「我也很喜歡聽你彈奏李斯特,不過最喜歡的還是貝多芬的《給愛麗絲》。」
她笑瞇瞇地閉上眼,腦子響起他兒時所彈奏的《給愛麗絲》,還不自覺輕哼出來。
於純然錯愕又疑惑地瞪著她,他並不常彈這首樂曲,而且好像沒公開演奏過,不過卻是他情有獨鍾的一首小品。
每當他心情低落或煩躁不安時,他很自然地會彈奏《給愛麗絲》,在多次反覆彈奏後,他的心情便會平靜下來,陰霾一掃而空。
這個小小的秘密從沒人知道,即使是美紗也沒察覺到。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能解釋,為何這首樂曲會有這種神奇效用。
《給愛麗絲》對他來說,好像存有某種特別意義,他一直都非常不解,現在聽到她說出這句話後,他更感困惑。
她的情有獨鍾是純粹巧合,還是別有內情?唯一肯定的是,她聽過他彈過《給愛麗絲》!
於純然隱約感到他們之間的牽絆,可能比想像中來得深厚,但他卻毫無記憶,腦裡一片空白。
為何他會把她的事情忘光光?他是不是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或是失去了什麼寶貴的記憶?
***
採購完畢,疲累的兩人一致決定取消逢甲夜市之行,早早打道回府休息。
在經過路邊販賣報章雜誌的攤販時,花小蜜不期然停下來。
「新一期的古典音樂雜誌出版了。」她眼前一亮,飛快放下手上的東西,拿起雜誌翻閱。「哇!這期有你的報導哦,一定要買來看。」
於純然瞄了一眼雜誌,臉色一涼,一手搶下雜誌丟下。「別看。」
「為什麼?這期有你德國公演的專題報導哦。」這是她匆匆一瞥下看到的。
「你想知道什麼大可直接問我,何必看這些誇大不實的雜誌報導。」他眉頭攢在一起,顯得很不耐煩。
「可是……」她戀戀不捨的目光飄向雜誌。
「別再磨蹭了,趕快走。」他的所有耐性已經磨光,不待她反應,轉身就走。
「等等我嘛。」她急忙拿起袋子趕上去,緊跟著昂首闊步的直挺背影,就算沒有看到他的臉,也知道他不高興了。
他在生什麼氣嘛?
於純然霍地停下來,頭也不回地指一指馬路旁的候車處。「你在那裡等我,我把車子開過來。」
「是。」花小蜜乖乖聽話,將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在腳邊,站在路旁等他回來。
她啃著指甲苦思起來,剛才明明還好好的,怎會無緣無故發脾氣,他到底在不滿什麼?她也只不過想買本雜誌,看看他的報導嘛,他何必怏怏不悅?
唉!男人這種生物,真是難以理解又不可理喻,不過她才不甩他,她說什麼都會把雜誌弄到手,而且還要好好珍藏,細細回味。
一陣動力十足的引擎咆哮聲傳來,打斷花小蜜的思緒,一輛拉風的賓士敞篷跑車停在路旁,一個養眼的俊男翩然下車,構成一幅鎂光燈不經常出現的畫面。
這幅畫面令行人駐足回頭,羨煞不少人,有錢就就是不同凡響,開得起名車招搖過市,俊朗不凡的外貌更勝明星,真是——
有夠沒天理!
哼!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花小蜜在心裡悶哼,她的小喵號也很拉風呀,他卻不肯坐,寧願花錢去租車來開。
出門時,她替他叫了計程車,原以為會直接前往市區購物,沒想到他卻要求先到租車行租車。
而且他花錢不手軟,各種性能良好的車種任他挑,他卻偏要選這種租金昂貴得嚇死人、又超級招搖的名廠跑車,說穿了他就是愛炫耀、慕虛榮、要面子、名牌的奴隸獸。
於純然打開後車廂,發覺女人不動如山,眼睛死命盯著車子瞧,小嘴則噘得高高的,他慣性地蹙眉,稍微揚高嗓門吆喝。
「你看夠了沒有?還不快點把東西拿過來。」
花小蜜忙不迭幫忙,一邊戰戰兢兢地偷瞄板著臉的男人,任誰都可看出他心情不爽,教她不敢隨便開口招惹他,眼看全部東西快要放好,他用力拍下後車廂蓋,她急中生智地伸手掩著肚子。
「對不起,我要去一趟洗手間,你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於純然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火速跑走,他只好坐上車等候。
都叫她不要吃那麼多,肚子果然受不了!
第3章(2)
***
「報導是不是真的?」氣喘如牛地跑回來的花小蜜劈頭便問。
於純然轉頭看一眼她手中揮舞的雜誌,他頓時生起被耍的憤怒,滿心不悅地緊抿嘴唇,默不作聲。
她根本不是去洗手間,而是偷跑去買雜誌!
「你不是叫我直接問你嗎?你為什麼不回答?」她抓緊副駕駛座的車門,窮追不捨。
他冷冷地瞟她一眼,調回視線,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固執地不開口。
她的心涼了半截,勉強擠出一個艱澀的笑容。「報導不是真的,對不對?你怎麼可能逃走,打算放棄音樂!」
於純然一肚子火氣終於爆發,他霍地轉頭,狠狠瞪著她責罵。「我不是叫你不要看嗎?你卻偏要看,你看了就別來問我。」
「看到這種胡亂報導,我怎能無動於衷,悶聲不問?」她很憂心。
他嗤之以鼻。「我可沒有回答你、滿足你的好奇心的義務。」
「我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是出於關心,並不是好奇八卦,我真的很擔心你。」
她焦急地跺腳,表明心跡。
他知道,但不表示接受!
於純然訕然別開臉,不看她。「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言下之意是她在管閒事了?
就當她雞婆,即使被他討厭,花小蜜也不罷手。「只要你不拐彎抹角躲避,老實告訴我就好了嘛。」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我為何要向你稟明?」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無疑是在提醒她的逾越。
冷不防射出的一枝冷箭讓人倍感受傷,她用力緊握小拳頭,垂下眼簾,遮掩失態,不甘心地低叫。
「我知道自己沒資格過問你的事情,但作為一個忠心的管家與喜歡你的樂迷,關心你有什麼不對?」
他為之語塞,抵不過她的固執,也氣不過自己的心軟,最後只好賭氣地說:「你沒有不對,不對的人是我,我千不該、萬不該行差踏錯,還被報導出來,要別人來擔心。」
他為何要這麼說?花小蜜緊抿上唇,為何他就是不肯告訴她,把她拒之門外?
於純然不想繼續這種無謂的爭執,不發一言地伸手替她打開車門。「上車。」
她盯著車門不動。「你不肯回答,表示報導是真的?」
「我叫你上車。」他鎖緊眉頭,語氣凜冽地重申。
「為什麼……」她湊身上前,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不可。
她煩不煩?他怒目一橫,狠狠撂話。「你還要追問下去的話,就自己回家。」
「你……」她一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無情的側臉,頓時怒氣攻心,管不了那麼多,她嘔氣地用力關上車門。
「好呀,我知道回去的路,不用麻煩大少爺你。」她也有脾氣,知道什麼叫尊嚴。
於純然手肘擱正方向盤上,震怒的冷眸對上她冒火的大眼睛,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誰都不願低頭,或是開口言和。
最後,他逕自發動引擎,拉下手剎車,面無表情地丟出一句。「隨你。」
他果真一腳踩上油門,拋下她絕塵而去!
花小蜜氣得跺腳,感到受傷,眼裡更冒上一層水氣,很不甘心地朝車尾破口大罵。
「於純然,你這個愚蠢人!」
管她叫破喉嚨,車子也沒停下來的意思,並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傷心得一屁股坐在路邊。
他有夠無情無義,說走就走,完全不顧她的感受。
而且她明明沒有錯,她只不過是關心他,一時情急想知道事情緣由,才會窮追猛問,他幹嘛翻臉不認人。
愚蠢人!愚蠢人!
這口鳥氣實在難以下嚥,不過就算她再生氣、再不平也沒用,他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竟然將女生丟在路邊,他真是個差勁透頂的男人!
無視四周好奇的視線,花小蜜逕自翻起雜誌,再仔細地看一次報導。
天才失去才華光環,再也演奏不出美妙音色,彈奏刻板乏味,打動不了人心!
這是什麼爛評論?
什麼沒有靈魂的演奏,欠缺感情的音符,落荒而逃的「李斯特王子」音樂生涯岌岌可危,沒有終點的悠長假期,會是隱退舞台的下台階嗎?
唧!唧!一陣急剎車聲響徹雲霄,一輛跑車突然停止路旁,就停在花小蜜眼前約莫兩公尺距離的地方,害她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