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她還是沒抬頭,微微搖著頭,像是在給自己催眠似的喃喃自語,「我不會愛上你,我只是你買來的女人……我絕對不會愛你……」
她的自我催眠讓他心酸,他鬆開她緊握著的手,輕輕吻著她的手心,一路往上,細碎的吻輕輕啄著她的臉頰、鼻尖、雙唇……
面對他的親吻,她下意識躲了躲,但他拉著她,沒讓她逃離。
明明每天都對自己說,尹東嶽絕不會愛上自己,自己也不會愛上他的,為什麼,面對他的溫柔:心中的城牆正在一片片瓦解?她向後躲著他的吻,卻又馬上被他抓了回來,他的吻溫柔又不急躁,慢慢等著她平靜下來。
「好點了嗎?」
因為掙扎無效,也哭累了,關允莉只能絕望的想著,他的溫柔只是想要抱她,抱一個會愛上他的女人,但他卻又不一定愛她……
如果只是要抱她的話,這樣簡單多了……
她輕輕抓著他的衣服,抬頭看他,濕潤的雙眼直瞅著他。
兩人之間又回到曖昧的氣氛,加上剛剛的火爆場面,體內血液正火熱,他明知道她的轉變太大不自然,但仍然輕易被她挑起慾火。
「我們需要冷靜一點。」他實在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抱她,他思緒迷亂,而她很顯然也不理智,兩人之間得留些空間才行。
才想起身,關允莉拉著他不讓他離開,她全身發著熱。明明前一分鐘還對他又咬又抓,巴不得離他遠遠的,現在卻戀著他手上的溫度……
「我剛剛咬你,會不會痛?」她輕輕拉開他的襯衫,輕輕吻著他肩上的咬痕。「對不起……」
「別這樣……」她的親吻讓他喉頭一緊,「該對不起的是我。」
「親我……」他的溫柔讓她漸漸無法思考,賴在他懷中,她的眼眶還噙著淚水。「我兩年沒抱你了。」
「我也是……」
雲雨過後,他們小睡了一下,半夜屋外下起雨,尹東嶽醒來,累積兩年的恩愛真是有點驚人,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想到剛剛自己的動作似乎有點粗暴,關允莉白皙的身子有著斑斑紅點,他將被子往上拉,蓋到她肩上。
她手上還戴著結婚戒指,也許是因為年紀的關係,那只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戒指,在她手上已經不似當年那樣的不諧和。她已經習慣了嗎?他輕輕牽起她的手吻著。
關允莉眨眨眼,睡前哭過的眼睛腫腫的,不太舒服,她揉了揉,看見尹東嶽在身邊,她吸吸鼻子。
「醒了?」他應該再輕點的,才不會將她惹醒。
關允莉恢復了冷靜,不管是情緒還是情慾都平靜下來,她抓著被子走下床。「我要去洗澡。」
腳才著地,她不穩的顛了一下,雙腿有點尷尬的無力,她瞥一眼偷笑的尹東嶽,拿起枕頭丟他。
她前腳才剛踏進浴室,尹東嶽後腳就跟了進來,看他瀟灑的什麼都沒穿,她雙手交叉在胸前看他,「我現在要洗澡。」
「我也是。」浴室的燈光非常明亮,這樣很好,他很喜歡,可以將她的身材一覽無遺,尤其他注意到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這怎麼弄的?」他指指她身上的絲絲紅色痕跡,不止胸前,脖子、腰際、大腿問都有。
難道是她自己弄的嗎?關允莉指指他的鬍子。
「會痛吧!剛剛怎麼不說?」他的大手輕輕撫過她胸前的痕跡。
「我看你很舒服的樣子,不忍心打擾你。」看樣子他是打算賴進來了,關允莉放棄跟他爭論,在浴缸裡放滿水,她想泡一下熱水澡。
看著鏡中自己的鬍子,他原本沒打算留,只是在西方人眼中,東方人的面孔似乎顯得稚氣,為了看起來有威嚴些他才留的,回到台灣,回到她身邊,他的鬍子讓他看起來年紀更大……
「幫我刮鬍子。」
「為什麼?你留很久了吧!」
「因為我不想弄痛你。」
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眼神,像是憐惜,又像是愧疚……關允莉有點慌,但她低著頭不去看他的眼,免得心慌意亂。
泡在溫熱的水中,她靜靜的幫他將大把的鬍子刮下,彼此沒多說什麼,只有水聲嘩啦啦的流。
「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寂寞嗎?」
寂寞?她不寂寞嗎?關允莉想把香皂塞進他的嘴巴裡。一個人靜靜待在這偌大的屋子裡寂不寂寞?不能出門的日子寂不寂寞?等他的日子寂不寂寞?
她別過頭去,「你不在的日子我反而樂得清閒。」
他不在的兩年,若是管家婆婆請假,只剩她一個人待在屋子,一整天下來,她一句話都沒說,彷彿與世隔絕,坐在閣樓靜靜看著日出日落,她可以一整天只吃一塊麵包、一杯水,然後等待隔天的到來。
是嗎?從她的表情,他讀不到任何快樂的訊息。「既然沒有我,你會過得比較快樂,那我反而應該好好陪陪你,不是嗎?」
她皺起眉,「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真的越來越猜不透這個丈夫了,他到底想怎樣?
看她又不知道恍神到哪個時空去,尹東嶽拿浴缸裡的黃色小鴨鴨噴她。「我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
她回過神,顧左右而言他,「為什麼用這種剃刀?真危險,你就不怕我一時失手,劃破你的頸動脈。」
「因為我喜歡『瘋狂理髮師』這部片子。」
「真是的!」這是什麼理由啊?算了,反正他這次回來像吃錯藥,還拿玩具噴她……「我也喜歡啊……」
「是嗎?」他突然抱住她,她嚇得將手上的剃刀拿得遠遠的。
「那我們週末去買家庭劇院組,然後去買DVD回來看,你還喜歡看什麼電影?『來跳舞吧』?『芝加哥』?」
「音樂劇全都帶一套?」
他挑眉,「不早說,我書房有。」
「真的?」
「真的。」他在她閃閃發亮的臉頰上親一下。「你喜歡?以後我們去百老匯看音樂劇?」
「真的?」
「真的。」看她一臉雀躍,他也跟著心情大好。
好久不曾這樣了,全然地放鬆自己,身邊伴著一個他所安心的人,安心?他為自己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覺得古怪。為什麼待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女人身邊他會覺得安心?下一瞬間,她輕輕為他刮鬍子的動作惹動他的心弦,小心翼翼的,怕割傷他的仔細他通通看在眼裡。
他靜靜躺在水中,雙手環在她的腰際,一動也不動。「如果能這樣一輩子該有多好?」
「什麼一輩子?一輩子泡在浴缸裡?」她笑他。
他睜開眼看她,「一輩子在一起。」
「是啊!」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想再心存期待,「我會在家裡等你一輩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是真笨,還是裝傻?「我是……」
「我答應過你了。」關允莉難得先發制人,打斷他接下來想說的。「畢竟我是你用錢買來的女人,你又提供這樣的環境給我,我會乖乖待在家裡等你。」
她的話突然讓他覺得好刺耳,明明那是事實,但為什麼他聽起來這麼不舒服?當年她是為了錢嫁給他,嫁給他這個除了一棟房子、一千萬,什麼都不會給她的丈夫。
不對,當年他開價一千萬,但她卻天真的伸出五根手指頭,「五百萬就可以了啦!」
她是為了錢跟他結婚,卻不是為了錢跟他在一起,她為什麼這樣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原以為,這樣傻傻的等他兩年的女人,多多少少對他還是有愛的。
當年,她真的很努力想融入這個家,讓大家接受她,穿上她不習慣的衣服高跟鞋,出席令她不自在的社交場合,說著言不由衷的讚美……她那時候很努力,是他丟下她一個人……
「當年,你知道我要出國兩年,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現在才問不會太晚嗎?」她嘲弄道。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任何時間都不嫌晚。」
他的溫柔讓她鬆懈心防,據實以告。「我剛知道的時候,很害怕。」
「怕什麼?」他忍不住將手臂圈緊。
「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知道你心裡面沒有我,可是……真的把我忽略到這個地步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無話可說,不管在美國,還是台灣;都是一樣的。」
「所以你才不跟我去?」
她沒回話,賭氣的別開眼。
「我不是忽略你。」他親親她的臉頰。「我是怕,你就算跟我一起去美國,到了那邊,不熟悉環境,又沒有認識的人,我又沒辦法常待在家裡,還不如你留在台灣,至少有些伴。」
「真的?」她沒想到他居然為她設這那麼多,原來他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她……
「但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想到得逼你做決定,我就開不了口。」
「笨蛋!」她潑他水。「這種事情,不管最後的決定是什麼,至少必須把事情講出來,都不知道我從南馨口中聽到你要出國兩年的事情時有多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