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認識,有什麼關係?」蔣御文笑笑,表示一點也不在意。
高中同學……他靈光一閃,突然問道。「梅紗呢?她也會參加嗎?」
沒想到他會特別問起梅紗,范姜羲人怔了下才回答,「當然,小亭和梅紗都會來。」
「是嗎?」蔣御文微斂眼,盯看手中的喜帖,沒有起伏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心思。
他想見梅紗,這股慾望,誰都擋不了。
春天是結婚的旺季,尤其是好日子又碰上假日,許多婚宴會場預訂滿檔,一廳難求。
「呼、呼、呼……」梅紗花了半個小時找停車位之後,才踩著三寸高跟鞋,氣喘吁吁地來到婚宴現場。
明明還沒到夏天,她卻熱得直冒汗,不清楚是因為踩著高跟鞋奔跑,還是看見令她緊張的畫面所致——
婚宴入口處,有今天的新郎范姜羲人,她最好的朋友蔣立亭,以及..…「蔣御文。
不敢把視線停留在蔣御文身上太久,梅紗下意識地調轉視線,看看現場還有誰,卻意外看見一位十年未見的老同學——
「殷岳?!好久不見。」她微笑地跟對方打招呼,盡量忽視那個存在感強烈的男人。
可梅紗發現,自己的視線仍不由自主地捕捉他的身影。
蔣御文一身合身窄版西裝,襯得他身形順長,貴公子形象令人無法忽視。
看見他胸口別的男慎相胸花,她突然有種頭大的感覺,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蔣御文在她高中班長的婚禮上擔任男慎相?現在怎麼辦,她沒有見蔣御文的心理準備!
然後梅紗發現蔣御文很生氣。殷岳的出現讓亭亭一臉疑惑,卻又像想起什麼的表情,這教她分不出來蔣御文的火氣是針對殷岳的出現?亭亭可能恢復的記憶?還是……她?
現場的氣氛僵到極點,讓一旁的新郎非常尷尬。
「快入席吧!大家不要站在這裡。」范姜羲人冷汗直流地打圓場,僵笑著趕老同學入座。
「班長說的有道理!」梅紗立刻接話,她心想只要入座,就可以遠離這個詭異的氛圍,
可是,真正的悲劇,從入席後開始。
「亭亭,我們坐這裡。」梅紗拉看好友在空位上落坐,等待其他晚到的同學。
他們被分到男方親友桌,她們兩個自然坐在一起,殷岳過來坐到蔣立亭身旁的空位,而梅紗身旁的那個空位……
協助新郎招待完賓客的蔣御文自然而然的落坐。
她嚇到差點跳起來。
「幹麼?我不能坐這裡?」蔣御文陰陽怪氣地問話,平靜無波的眼神像一潭水,讓人多看兩眼就會溺斃。
「當然可以,您坐。」她像小貓遇到老虎般乖巧,不敢多說一句話。
快點吧,快點上完菜,她就能回家了!
喜宴開席,送上了冷盤,其中一道是茶雞,而殷岳不只幫蔣立亭布菜,連同梅紗的也「順便」了。
「你還真的吃?」
在啃雞翅的時候,梅紗聽見耳邊傳來不輕不重的一句。
她抬頭反問。「不能吃嗎?」
一句話噎住他。
蔣御文瞪著身旁的女人,也不爽的瞪向在一旁十分自在的死對頭殷岳。
獻什麼慇勤?裝什麼體貼?
蔣御文胸口漲滿不爽的情緒。為什麼他會出現?為什麼……梅紗不看他?
他有這麼可怕嗎?
「紗紗來,乾一杯。」
這時,坐在蔣御文身旁的男人忙要一旁的女伴把酒杯倒滿,一臉邪笑的看著梅紗,挑費意味十足。「連喝三杯,敢不敢?」他晃了晃手中八分滿的紅酒杯。
「小齊,你幹麼又激沙紗?女朋友在旁邊耶,你小心被揍。」看見老同學又要起哄,蔣立亭立刻阻止。
「沒關係,紗紗吐一口,我就褪他十拳。」齊厲行身旁的女孩笑得十分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很暴力。
「喝、喝、喝、喝。」同學們紛紛起哄,想看兩人拼酒。
「小齊,你從以前就很愛鬧紗紗,這麼多年感情還這麼好,乾脆在一起算了!」有人酒喝多了,也沒顧慮人家的女友在場,白目的說。
這句話,梅紗和黑粉知己齊厲行多年來,己經聽得不想再聽,兩人很有默契地回答,「誰要跟他(她)在一起!」殺氣騰騰的指看對方。
「我眼睛沒瞎!」再指著自己的眼睛。
末了,再恨恨的瞪著對方,然後同時說——
「沒喝光,你要幫我洗一個月的絲襪!」梅紗陰笑。
「沒喝光,你要幫我洗一個月的臭襪子!」齊厲行也跟她槓上了。
最後兩人眼神較勁,然後同時舉杯,用最快的速度連喝三大杯紅酒。
「不要玩了,哪有剛開席就這樣喝的?紗紗,小齊,你們冷靜點!」看他們玩得太瘋了,蔣立亭跳出來阻止。
這種場面,通常會讓蔣御文擺出不贊同的表情,但現在他的臉上卻出現驚訝和不解,因為他得知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梅紗和齊厲行沒有交往過?他們「只是」好朋友?
「我不行了!」酒量極差的齊厲行,沒喝完第三杯就倒進女友懷裡尋求安慰。
「就跟你說吧,笨蛋。」梅紗哈哈大笑,豪爽的幹掉三杯紅酒,還挑釁地對著好友倒掛酒杯。
「哼哼,你完蛋了。」她坐下,開心的哼兩聲,但沒有得意太久開位子,往廁所奔去。
「紗紗!」蔣立亭緊張地站起來,欲追上照顧。
「你坐下,我去。」蔣御文按下妹妹的肩膀。
他得去問清楚一件事。
第4章(1)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蔣御文在那一晚對梅紗大發雷霆。
因為她又一次為了幫他妹和殷岳掩護,欺騙他,而那一晚,他妹跟殷岳出遊,發生嚴重車禍。
蔣御文怒極遷怒,朝哭著向他道歉的女友說。「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甩開她的手,不讓她再靠近一步。
當年他很年輕,不懂得疼惜人,不懂得收斂情緒,不懂得體諒——那是蔣御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傷害了他最喜歡的人。
他後悔不己,但又拉不下臉去挽回。後來妹妹脫離險境,失憶讓妹妹忘了一切,全家人雖然傷心,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要讓妹妹回復正常生活,而在這期間,他總有些心神不寧。
「御文,紗紗是好女孩。」看出他的猶豫,蔣母催促道。「你看,亭亭清醒後,紗紗每天都來醫院看她,亭亭要什麼、想知道什麼,紗紗都會告訴她,因為她,亭亭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母親瞭然的眼神掃向他,蔣御文有種心事被窺視的心虛。
「我很喜歡紗紗,你真的不打算把她追回來嗎?小情侶吵架難免,總要和好的。」
知子莫若母,兒子多喜歡梅紗,蔣母當然看在眼底,即使他裝作不在意,但臉上的表情說明一切。
「我知道。」蔣御文摸摸鼻子,就看梅紗離開的方向走去。
走到樓梯間,沒看見她,他順著樓梯往下,在偌大的醫院裡找尋她的身影,心中低低懺悔——
不該讓嫉妒沖昏了理智。
對的,嫉妒。
梅紗幫別的男人隱瞞他,即使是情義相挺,他也妒火中燒。
現在,他比較煩惱的事是——
「那丫頭,如果又哭了怎麼辦?」想起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想牽他的手,卻被他狠狠甩開的可憐模樣,蔣御文心就擰成一團,恨不得揍自己幾拳。
他太衝動了,紗紗是他想珍惜的人,怎麼可以讓她傷心?待找到她後,一定要好好道歉。
蔣御文心裡明白,梅紗是無辜的,對她發脾氣,只是借題發揮罷了。
找遍醫院也沒找到人,他不禁有些心急,最後走到醫院外頭。
寒冷的冬夜裡,冷空氣迎面撲來,蔣御文想起梅紗很怕冷,最愛在這樣的天氣喝一杯熱巧克力。
她會不會去買熱巧克力了?
心念神動,蔣御文調轉方向,決心找遍醫院所有的自動販賣機。
沒有找太久,轉角處,一部在夜色中散發出冷光的販賣機旁,坐看一個穿看單薄的女孩。
那是梅紗。
蔣御文抬腳,正欲上前,卻又硬生生停下腳步。
一個站在販賣機前的男孩投下硬幣,彎身取出一罐熱騰騰的巧克力,走到梅紗面前,將鐵罐塞進她手裡。
從他的角度,蔣御文看見不見梅紗的表情,只看見男孩握看梅紗的掌心細細安慰,而梅紗把頭靠在男孩的肩膀,男孩摸摸她的頭,動作溫柔。
蔣御文拳頭緊握,感覺指甲刺進掌心,只是掌心的刺痛感,遠不及他心中的痛。
想不到她己經有了別人,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強烈的妒恨差點將他逼瘋,幸好掌心傳來的刺痛讓他保持理智,沒有衝動的上前將兩人分開,沒有讓憤怒主宰自己。
他突然意識到,這麼濃烈的感情是自己的弱點。
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左右的感覺,於是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就那樣,他們真的分了手。
可是十年後的現在,他卻親耳聽到梅紗和齊厲行,當年那個在醫院溫柔安慰她的男孩,他們兩個從未交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