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背光而坐。她目露凶光,表情猙獰,手不斷的抖著,身後是佈滿灰塵、髒亂不堪的廢墟……
好恐怖啊!
以上,就是小喃趕稿前地獄般的寫照,尤其當趕稿遇到搬家,更是只有「慘不忍睹」四個字可以形容,所有的東西整理一半,堆的堆、倒的倒,逼得小喃快發瘋了。
小喃是個很奇怪的人,明明寫作時間充裕,平時卻喜歡廝混過日,不到最後一天絕不甘心。每天睡得晚晚,吃個東西、看個電視,咻一聲,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過著跟豬寶寶沒啥兩樣的生活,非得要折磨自己最後一天一口氣打一萬多字才甘願(感覺起來,學生時代的報告萬言書都沒這麼淒慘)。
小喃寫這本書時不斷打電話去騷擾小喃弟,因為小喃弟除了生了張會騙人的臉外,還有一身調酒的好功夫(應該算好吧!他自己說的)。從一出場的Taquila bomb,到後來的亞力山大,我們討論得非常熱烈,只不過是有些離題,因為最後的話題結束在——
要去哪間居酒屋吃消夜……(哇咧,難怪進度緩速)
好吧!小喃的廢話到此為止,再招供下去,擔心各位看倌大人對小喃印象破滅,嗚嗚嗚∼∼
終於交稿、搬好家的小喃下台—鞠躬。
楔子
……你等我!兩年後我一定會變成你所喜歡的男人!不會再讓你失望、讓你哭泣,到時我會回來娶你,你將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一夜,他只對哭得傷心欲絕的她說出這樣的話,沒有安慰、沒有道歉,或許他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他從沒想到會傷她這樣深。
轉眼間,兩年之期就要到了,不知道是否只剩她還傻傻惦記著?在異國的他不曾捎來隻字片語,有關他的消息有如石沉大海,她也強迫自己不去問、不去聽。
畢竟他們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約定,連最基本的地點、日期都沒有,有的只是他離開前的那句話,還有她對他的信任,當然──
還有他們已經漸漸泛黃的往事。
第一章
「為什麼……為什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自大又愚蠢的豬!」吧檯邊,倏然響起的高亢女聲打破原本寧靜慵懶的氣氛。
聽見她慷慨激昂的怒吼,正在清洗杯子的阿瓏動作微僵,聰明地轉身當作沒有聽見。
海藍姐只是在發洩情緒,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吐出心中怨氣後覺得心情暢快許多,童海藍放下酒杯,微醺的美眸瞇成一條線。「阿瓏,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她尋求旁人的支持。
阿瓏嘴角不自覺抽搐一下,昧著良心點了點頭,決定暫時忘記自己也是男兒身,是她口中自大又愚蠢的豬。「海藍姐說得對,全天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們都應該滾回學校再教育,對吧?」童海藍又問。
「嗯,他們都應該滾回學校再教育。」他再次昧著良心附和。
「阿瓏,你真是個好孩子。」聽見他令人滿意的回答,童海藍綻開迷人耀眼的笑容,和方纔的殺氣萬千有天壤之別,她推出手邊的空酒杯。「我還要一杯Taquila bomb。」
「海藍姐,這已經是第五杯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嗎?」看了眼吧檯上的空酒杯,再抬眸看向粉頰酡紅的童海藍,阿瓏不禁關心的問。
聽見「上班」兩個字,童海藍絕美的笑顏瞬間垮下,取而代之的是種咬牙切齒的神情。
上班?!她明天當然要上班,不管是明天、後天、大後天,甚至週末、過年,日復一日、風雨無阻,只要她一睜開眼就是工作,就算重病吊著點滴爬也得爬過去,誰教豬頭總經理朱能家給她的恐怖工作量足以壓死一頭牛,把她當成千年不壞的機器人來操,還不用定期進廠送修保養。
她熱愛她的工作,但是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休過假了,洗衣籃裡待洗的髒衣服堆積如山,碗槽中像比薩斜塔的碗筷她根本不敢看,更別提她很久沒有打掃屋子,傢俱佈滿一層灰,她的狗窩簡直和廢墟沒兩樣。
她──童海藍,今年二十八歲,正一步步邁向讓女人聞之色變的熟女階段,上頭的兄姐們早已兒女成群,家裡只剩下她這個小孩,而她那思想保守的娘親有事沒事就會來電關切,提醒她若再找不到對象,就要帶著相簿親自北上讓她挑個好丈夫。
當然,撇開不順遂的感情生活不談,她的工作能力倒是可圈可點,從學校畢業後,她在短短的六年內即爬上知名托斯卡尼大飯店業務經理的位置,這是罕有的奇跡、特殊的榮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滿腦子漿糊、有嚴重男女歧視的朱總經理,偏偏就愛挑她毛病,每天都等著她出糗下台……
正如昨天傍晚時分,豬頭總經理再次趾高氣昂的把她叫進辦公室,以一貫用鼻孔看人的姿態同她說話──
「童經理,美亞資訊的高老闆你也認識,他向來是我們上海餐廳的老主顧。方纔我接到高老闆的來電,他明天晚上打算和一些外國朋友過來用餐,菜色由我們搭配,價格不是問題,你得用心準備,好好幫托斯卡尼打響知名度,千萬別丟人啊!」
「沒有問題,請問要準備幾人份的餐點?」她也用一貫職業化笑顏回應。
「也沒多少人,」朱能家小到只剩一條縫的小眼睛裡露出令人厭惡的得意光芒,看戲的心態顯而易見。「你準備十五桌就夠了。」
童海藍清楚聽見額上某根青筋不幸斷裂的聲音。
十五桌哪!不是十五份、十五人,而是十五桌耶!最近是結婚旺季,光是騰出場地就快讓她抓狂!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百分之百的確定。
自從她升任經理以來,他就不斷找她麻煩,在他那顆未開化的腦袋裡,始終不能理解一個女人怎有資格坐擁經理的高階位置?!所以他的終極目標就是把她降下去當個小服務生。
幸好她童海藍美麗聰慧手腕佳,和豬頭總經理玩遊戲也玩出心得來了,就算時間緊迫,仍是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氣黑朱能家那張豬公臉。
「阿瓏,我的Taquila bomb呢?」一想到豬頭總經理悶到爆的臉,她突然一陣龍心大悅,粲笑如花。
「海藍姐,Taquila bomb。」阿瓏將酒放在吧檯前,他早已習慣她面部表情瞬息萬千,若換作別人,應該早承受不住吧!
一口氣喝完第六杯Taquila bomb,童海藍不禁發出滿足的歎息,她沒有其他嗜好,就是偶爾來Dark Bar小酌幾杯,與善解人意的小男生阿瓏聊聊天,這樣才能讓她感覺活在世上還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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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托斯卡尼大飯店有史以來最混亂的一天。
先是預定中午在玫瑰廳結婚的新娘演出落跑新娘的戲碼,嚇壞所有賓客和飯店人員;再來是下午三點記者會預定場地出現強碰,和高米科技的午茶餐敘重疊,接著晚上百宴廳的盛大歡迎會也臨時取消了,改為隔天舉行。
最最誇張的是,托斯卡尼大飯店少東在度假中心投資計畫會議前十分鐘突然鬧失蹤,留下一群傻眼的高層人員。
總而言之,托斯卡尼最兵荒馬亂的一天,總是要有人當出氣筒、受氣包,背下黑鍋做了結,而這個出氣筒、受氣包的最佳人選當然是──
「童經理,張小蘭不是你們業務部的人嗎?連安排場地這種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出錯,你們業務部到底是幹什麼吃飯?你又是怎麼帶人的?我們是服務業哪!傳出去還能聽嗎?」總經理朱能家怒沖沖的質問,以鼻子為中心,鼻尖到額頭為半徑,可畫成圓的大餅臉因憤怒而漲成豬肝色。
「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注意。」身為業務部經理的童海藍低頭道歉,當然明白好不容易抓到小辮子的豬頭總經理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當然是你的錯,不然是我的錯嗎?」朱能家怒哼,想起早上被責罵的窩囊氣就想找個人發洩。「所以說女人成不了大器,敗事倒很行!真搞不懂當初上頭怎麼會讓你升做業務經理,簡直自掘墳墓。」
額上青筋微微暴跳,緊盯住自己鞋尖的童海藍在心中默數到十,以免衝動地跳起來給他一拳。
的確,因為張小蘭的一時疏忽造成嚴重失誤,有損飯店的形象,她承認是她的不對,有過錯歡迎指正,但這和她是男是女一點關係都沒有,無奈豬頭總經理的性別歧視已到達巔峰,自從她升任業務部經理開始,她儼然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