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幾分鐘後,段君恆動作迅速的為她換好水龍頭。
「你最好別說我有當水電工的潛力,否則我會把換好的水龍頭拆掉。」一轉過身便望見她帶笑的小臉,他搶先在她蠕動小嘴前落下聲明。
「我是想說你很厲害,不過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喜歡別人稱讚你。」所以當她誇他有爬樹潛力他才不太高興?
「你另類的稱讚我無福消受。」具有水電工的潛力跟有爬樹的潛力,同樣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恭維。
不明白自己的誇獎哪裡另類,但她沒忘將手上的毛巾遞給他,「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幫我修水龍頭,這毛巾給你擦頭髮。」他濃密黑髮上仍淌落著水珠。
「你究竟是來住房子還是來搞破壞,搬來第一天就弄壞傢俱。」取過毛巾抹臉、擦發,他忍不住數落她兩句。
「我才沒有搞破壞,我很認真在清理屋裡,哪曉得水龍頭突然壞掉。」
「是哦,你最好祈禱這房子裡的東西不會你一碰就故障。」
他的調侃提醒她一件事,「你能不能等一下,我去檢查屋裡所有的電燈,如果有壞的你再幫我修。」
得寸進尺的丫頭,居然真把他當水電工使喚!「我要是聽你的,就不叫段君恆。」將毛巾丟向她的小腦袋,他提過工具箱,瀟灑走人。
抓下蒙頭的毛巾,寧星瑤只瞧見他隱沒廚房門外的一片衣角,她可惜輕歎,「他這麼忙哦,再耽擱一下下時間也不行。」
看來怕黑的她真要祈禱屋裡的電燈別她一碰就壞,要不然她的鄰居先生不曉得有沒有時間幫她。對了,他剛剛說他叫——
「段君恆?」嗯,這位鄰居的名字,滿好聽的。
第二章
陽光清亮的早晨,寧星瑤接到她大哥由新加坡打來的電話。
「哇,能被新加坡陸氏國際飯店的總經理?Morning Call,說出去一定羨慕死一票人。」她俏皮的驕傲著,雖然她早已起床。
「幸好你屬羊,否則要對只小懶豬?Morning Call,我可能先被累死。」陸祈安回以幽默笑謔。
她逸出成串輕笑,跟這個哥哥說話向來輕鬆。等笑夠了,她言歸正傳,「大哥一早找我有事?」
「本來昨晚就想打電話給你,但等我忙完飯店的事和顏娜聯絡,確定你到了台北,時間已經不早,也就沒吵你。初到台北習慣嗎?昨晚睡得好不好?」
「大哥不用擔心,我的適應力很強,也沒有認床的毛病,一切都沒問題。」這個與她同父異母的兄長,還是跟以前一樣關心她。
陸祈安直為她的獨立感到心疼。若非爸的花心風流,星瑤的母親不會懷了她,又若非爸的不負責任,她不會成為從小即沒有父親疼愛的私生女,她母親幾年前過世後,她更是孤單一人生活,陸家虧欠她們母女倆太多了。
「記得別逞強,有任何不順心要講。」明瞭她不喜歡提及自己的身世,他只能如此叮嚀,「我已經拜託顏娜多照顧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她說。」
「娜姐對我很好,昨天晚上請我吃飯,又帶我去買許多東西,只不過我昨天就出糗,弄丟她給我的鑰匙,害她還得去找備份鑰匙打新的給我。」
昨天她向顏娜自首了遺失鑰匙的事,唯獨沒說出遺失的時間點與有個好心鄰居爬窗替她開門,就顧忌顏娜認為段君恆的爬窗行為冒犯她姨婆的房子—— 她是後來才知道,她住的房子是顏娜移民美國的姨婆的。
另外,她也沒說水龍頭故障的插曲,怕顏娜誤以為她在抱怨她姨婆的房子,當然這點她亦不能告訴大哥。
「我也許該問問顏娜,是否能搬去跟你一起住。」
「我保證以後會小心保管鑰匙,大哥可別叫娜姐搬家,她雖然是你朋友,今天起畢竟是我的上司,我不希望被當成愛拿喬的部屬。」她急切表態。工作與人情的拿捏要有分寸,否則反容易成為工作上的阻礙。
「這件事依你就是,但你千萬要注意安全,萬一發現身邊出現危險可疑的人物,一定要避開,並且於第一時間通知我。」
「危險可疑的人物?怎麼哥叮囑得彷彿我會遇上什麼危險似?」
陸祈安眺望臥房窗外的雙眸閃爍了下。「你是女孩子,加上台北你又不熟,大哥當然要慎重提點你出門在外要小心,以免讓宵小色狼有機可趁。」
他未說實話,他擔心的其實是她會遇上由陸家這頭帶過去的危機,無奈這項潛藏的危險目前仍屬他的懷疑,他決定暫時隱瞞,不願貿然透露,驚嚇到她,至少他已利用顏娜亟需美甲彩繪師的機會,順水推舟要她離開台中,現階段應該很安全。
「大哥放心,娜姐這幾天會來接我上班,好方便我熟悉環境,我自己也會小心注意安全,而且我的鄰居人很好,如果有人想闖空門,一定會幫忙制止。」
昨天段君恆不就把她當賊抓?
有這麼謹慎的鄰居,若有宵小,交給他對付即可。
「說到鄰居,大哥叫你以要出國遊學為由,回應舊同事或鄰居朋友對你突然要遠行的關問,你沒說你要到台北吧?」
「沒有,我辭職得突然,如果老實說是跳槽到台北工作,總覺得對平時待我不錯的上司與同事有點說不過去,幸好大哥替我想到婉轉的理由。」
陸祈安鬆了口氣。這樣一來,陸家這頭若真有人派人到台中找星瑤,她的行蹤應該能瞞住好一陣子。
「對了,大哥是怎麼向娜姐介紹我的?昨天我問她是否需要鑒定我的美甲彩繪技術,她說有你的背書,她很相信我的能力。」寧星瑤忽想到的問。
他爽朗而笑,「當然是告訴顏娜,你是一流的美甲彩繪設計師嘍。」
「一流的!厚,哪有人這樣誇自己妹妹,你要是害我的表現被娜姐笑你就知道。」即使她對自己的美甲技術有自信,但大哥這樣稱讚她,還是太臭屁誇張了啦。
「安啦,大哥對你有信心。你去做上班的準備吧,我會再跟你聯絡,小心照顧自己。」
「大哥也要注意身體健康,再見。」
結束通話,寧星瑤不由得對著手機苦笑,還真是感謝大哥這麼看得起她,希望她今天的表現不會讓他沒面子才好。
屋外傳來轎車發動的引擎聲,她一驚,連忙跑出屋外,由半開的車窗瞧見段君恆正欲將車開出庭院。
「等一下,段先生!」她揚聲喚喊,三步並兩步的跑向他。
聽見喊聲,段君恆眉心頓皺。他趕著到律師事務所,沒必要理那個昨天搬來的麻煩芳鄰,無奈瞥見她差點絆倒的跳過竹籬笆,他已做出開門下車的動作。
「你怎麼曉得我姓段?」他狐疑的瞇問跑至他跟前的她。
她拍著微喘的胸口幫他回溯記憶,「你昨天不等我檢查完電燈就走時,說過你叫段君恆。」
「你急著衝出來攔人就是想叫我替你修理電燈?」執意把他當水電工使喚?她若敢說是,他絕對會掐她看來軟嫩的臉頰。
她嫣然一笑,「不是,我屋裡的電燈沒壞,是我有東西要給你,你稍等,我回去拿。」
這丫頭,他有說要等她嗎?瞧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到底有什麼重要東西要給他?邊在心底嘀咕邊走向庭院中的籬笆,如他所料的見著方才循原路跑回家的她又往捷徑跑來,他不由分說的在她靠近籬笆時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撈抱過來。
「呀啊!你做什麼?」突來的狀況令寧星瑤只能攀住他的頸子驚呼。
「腿不夠長就不要老想走捷徑跳籬笆,壓垮它們,你別想找我修理。」將她抱放跟前,他話說得不客氣,其實是擔心她踢到竹籬笆跌倒受傷。
原來是擔心她壓垮竹籬笆。「知道了,下次我會小心,不會壓垮它。」
段君恆有點想翻白眼。這丫頭的腦筋非得這麼一直線到底?一陣撲鼻的香味隨著她嬌笑著遞向他的提袋飄來,他納悶的問:「什麼東西?」
「藍莓焦糖蛋糕,我特地起了個大早做的,謝謝你昨天幫我那麼多忙。」
「你會做蛋糕?」老實說,實在看不出來。
「我媽教我的,以前我們常一起做蛋糕,還會打麵粉仗。」可惜,媽已經不在……「呃,抱歉,耽誤你這麼多時間,我做的蛋糕還不錯吃,你要去上班對吧,可以帶去公司當點心,不打擾你了,拜拜。」
猛然察覺自己竟在他面前思念起母親,寧星瑤頓覺侷促。人家跟她又不熟,她做啥跟他提及與母親相處的情形,更差點感傷起來,還是趕快離開,免得他覺得她奇怪又失態。
「喂!小心—— 」段君恆拉住邊說邊退之間不小心絆到籬笆的她,無奈也跟著絆到腳,煞不住身子的隨她仆跌在地。
「天啊,怎麼會這樣?」她直看著被兩人壓壞好幾片的竹籬笆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