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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岳盈

  「她就跟她母親一樣狐媚,專門勾引男人。」那雙向來平靜的眼眸射出怨毒,緊抿的薄唇吐出傷人的侮辱。

  「你胡說什麼!」姍姍氣急敗壞地嚷道。

  「難道不是嗎?」她的眼白佈滿血絲,噴吐著怒火燒向姍姍。身上哪有一點白衣天使的聖潔,活像個盛怒的惡魔。「若不是你母親勾引我父親,我媽也不會做出那種瘋狂事,害我在一夕之間成了孤女!」

  「我媽才沒勾引你爸呢!他們是大學時期的學長、學妹,後來爸爸過世,你爸爸同情我媽請她當秘書,他們只是談得來,並沒有曖昧。是你那個善妒的母親不分青紅皂白,將整件事弄得亂七八糟,你還把所有的事記在我們頭上。」姍姍氣惱地道。

  「我媽沒有錯!你母親是狐狸精!自己死了丈夫,便來搶別人的!」

  「你不要含血噴人!」姍姍氣得臉色發白。

  「本來就是,你還不讓我說……」

  「夠了!」睿中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現在死無對證,誰是誰非都說不清了。不過,淑儀,就算上一代有那樣的恩怨,的母親也死在你母親手中,你有什麼理由找人算帳?你變成孤女,難道不是嗎?」

  「就是嘛!我姊更倒楣。我母親死後,她不但大學沒得念,還得負擔一家子的生計。然後又被丘睿中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帶來台北……」

  「喂,你說著說著怎麼罵人呢?」

  「難道不是呀!」姍姍不悅地瞪視他。「明明公司快破產了,還說要把姊姊捧成巨星,結果還得讓姊為你收拾爛攤子。孫淑儀,你別看她外表光鮮亮麗,她不知道把多少眼淚和痛苦往肚吞了。」

  「能換得今天的成功,有再多的眼淚和痛苦也值得了。」她譏刺道。

  「你該不會是對姊今天的成就嫉妒,蓄意接近她的吧?」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蠃瑩就是那女人的女兒。我是後來陪她回台中,才知道她是狐狸精的女兒。」

  「所以你就嫉妒她、怨恨她?」

  淑儀困難她嚥下心中的痛楚,她何嘗沒有掙扎,只是這些年來遭受的生活磨難,使她內心的憤怒越積越高,終於到了非發洩不可的地步。

  「憑什麼那女人的女兒可以得到令人羨慕的一切,我卻被生活逼得喘不過氣來?當我為我母親的痛焦頭爛額、陷人地獄時,余卻過著名利雙收的富貴榮華!而她的這些榮華富貴,同是地出賣美色得來的。她表面上是純情玉女,其實像她母親一般無恥,被男人包養!」

  「你胡說,我姊才不是……」

  「你何不問黎照天!餘名下的一切,哪一樣不是他施捨的!保時捷跑車、淡水別墅、名貴珠寶,乃至於日常開銷,都是黎照天付錢的!她不過是他的妓女,她……」

  「夠了!」受不了被人這樣侮辱,照天怒火中燒地制止她。「我愛她!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愛她!一切都是我甘心給她,只因為我愛她!」

  「就是這點令我更加生氣。」淑儀頹喪地跪倒在地上。「為什麼可以得到你的愛?一個狐狸精竟然比我這種循規蹈矩的女人得到你這樣有權勢、尊貴的男人的全心疼愛?而我卻什麼都沒有……」

  「你……」面對她可憐復可悲的模樣,眾人也不知該說什麼。

  照天沒有再看她一眼,旋身離開病房,交代建民將她送交警方。

  沿著走廊往前走,來到另一間頭等病房。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

  他來到她身邊,緊握住她的手。

  「嫚嫚……」許多話梗在喉頭無法說出,只能化作淚水傾訴。他想要搖醒她,問她怎麼可以這樣不公平,自己把話說完,卻不給他機會傾訴滿腔愛意。

  「你好殘忍呀,嫚嫚。」他悲傷她嗚咽,淚水氤氳中,嫚嫚的臉變得模糊。「我等這麼久才等到你打電話來,卻只等到你草草幾句愛我。嫚嫚,你知道我要的不只這些,我要每個早晨、每個黃昏,還有每個激情的夜晚都能聽見你美妙的聲音說這些話。我還要你可愛的耳朵伸得長長的,只為了聽我說相同的愛語。我有那麼多話來不及告訴你,如果你不醒過來,教我說給誰聽?我愛你呀,,我愛你!

  「不要放我一個人,嫚嫚。好不容易愛上你,不要把我的愛帶走。媽媽過世時,爸爸為她心碎而死,你知道什麼叫心碎而死嗎?他的心在媽媽死去的那刻便跟著去了,活著的只是具行屍。他成天守在媽媽墳前,直到一場急性肺炎奪走了他。醫生說,他原本可以活下去,但他不想活。他沒有生存意志,一心求死。嫚嫚,你能明白那種心情嗎?當時的我不但一點都不瞭解,還深深怨恨。我發誓這輩子絕對不讓任何女人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我不要愛人,寧願當個無情的人,也不要愛上任何女人,像爸爸這麼悲慘。

  「可是,,愛情不是我們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它在我最沒防備時,攻陷我的心。當我發現我太在乎你時,我驚慌地逃走,以為可以用別的女人替代你。結果證明我錯了,對你的慾望是任何女人也無法代替的。我又自欺欺人,以最殘忍的方式宣告這不過是慾望而已。直到看見亦被刺傷的心碎痛苦,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傻事。我極力想要弭補,希望將你眼的愛意重新喚回來,但不管我怎麼努力,你的心不再為我開放。你知道我有多懊悔嗎?人為什麼要在失去後,才發現自己在乎的是什麼?那晚從火場抱出你,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不能失去你,因為我愛你呀。沒想到你卻跟我提分手,令我火冒三丈。嫚嫚,我真的愛你,除了你外,我不會再喜歡另一名女子。請你不要離開我,請你留下來讓我愛你。嫚嫚,留下來,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會像爸爸那樣心碎而死……求求你,……」

  握著她纖弱的小手不斷哀求,照天的淚水滴濕了的衣服。他起身想拿面紙擦拭,抽離手掌的手指突然被人用力握住。

  他呆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凝視緊握著他不肯放的柔夷,眼淚再度模糊了視線。

  「嫚嫚……」他低聲輕呼,俯視從微弱眨動的眼睫間湧出的甘液,連忙按床旁的喚人鈐。

  ※※※

  雖然是秋天,陽光熾熱如艷夏,薄薄的雲朵徜徉在煙藍的天際,彷彿是畫家隨興的一筆。淡淡薄霧遮住遠方山頭,近處風景倒是鮮艷清晰。隨處可見紅花綠葉間輕輕飛起的蝴蝶,成雙人對地舞出曼妙的韻致,吸引人的眼光不自禁地追隨而去。

  也不是羨慕蝴蝶。完全沒必要的。

  無聲的歎息。

  照天雖然不在她身邊,可每天晚上都會接到他打來的電話。這樣便夠了。

  那麼忙的人,無法要求太多。只要知道他在乎她、愛她,便沒什麼好埋怨。

  鈴鈴鈴……的電話聲響起,很快被人接起,一直到身為特別護士的翁若欣走過來喚她,才收回視線,從輪椅上側過身回應。

  「嫚嫚,你的電話。是姍姍打來的。」

  「謝謝你,若欣。」兩人相處有些時日了,早過了某某小姐的客套稱呼時期,互以名字叫喚對方。微笑地從她手中接過無線電話機。「姍姍。」

  「姊,你又趴在窗戶看風景了呀。哎,當明星其不自由,換成一般人,盡可以請護士小姐推去花園曬太陽,不怕被記者或歌迷影迷騷擾。」

  的傷勢復原得差不多,唯有腳上的石膏還沒有打掉。每當午後,她總會請護士扶她坐上輪椅,靠在窗邊俯視下一層樓面的露台花園。這點姍姍是知道的,故而這麼說。

  「既然知道當明星這麼不自由,為何要重蹈我的覆轍?」納悶道。

  「姊,我不過是拍了支飲料廣告,都還沒上電視呢。」姍姍曉得仍不贊成她踏人演藝圈,在電話另一端做了個姊姊看不到的鬼臉,輕快地繼續道:「不跟你扯了,我是打電話來叫你看電視。」

  「姍姍,你蹺班呀。自己在辦公室看電視不過癮,還無聊地打電話來找我一塊看。」

  「喂,現在是下午茶時間呢,我是光明正大地看。」好心被雷親,姍姍的聲音有些哀怨。「言歸正傳。星聯集團聯合新加坡的慶福財團在中研院和經濟部支持下,宣佈斥資兩百億台幣在台灣成立遠東最大規模的生化科技園區。其中的生化科技研究室,將網羅包括多位諾貝爾獎得主在內的國內外研究人員……」

  「這種新聞明天我看報紙就行了。」

  「余,你不要辜負我一片好意行不行?」姍姍氣惱地叫道。「反正你叫若欣推你到起居間,把電視打開就是!」

  被妹妹吼得耳朵生疼,只好照辦。

  在若欣去開電視時,姍姍按著道:「黎照天今天一早從新加坡飛回來,下午以集團發言人的身份召開記者會說明,你可以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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