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丹陽自知如今還沒有實力,若被貼上和某人交好的標籤,很可能為自個兒招來敵人,相當不利,可是他與太子偏偏三番兩次巧遇,難道這是天意嗎?
「伍兄弟來天香樓用膳,為何不找本宮?本宮不是說要在天香樓設宴款待你嗎?」朱孟觀也不管伍丹陽是否約了其他人,從天香樓的門口一路伴隨伍丹陽進了廂房,甚至讓兩名近衛也跟著一起進來,而不是守在門外,這是明擺著要見與他在天香樓用膳的人。
「在下豈敢叨擾殿下。」伍丹陽其實很想破口大罵,難得帶蘇以薇來天香樓用膳,竟然又遇到太子?!他要不要讓岑叔出去攔下蘇以薇?可是,如何光明正大的支開岑叔?
伍丹陽還來不及動腦子,掌櫃就親自進來為他們點膳,朱孟觀更問明還有哪一位客人,這會兒伍丹陽連阻止蘇以薇進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掌櫃點完膳,退出廂房,朱孟觀回到原來的話題,「本宮難得與人如此投緣,伍兄弟相邀,本宮必欣然赴約。」
人家都說得如此直白了,他豈能再擺著高姿態保持距離?反正是場面話,他難道不會說嗎?「太子殿下若不嫌棄,下次有好吃好喝的,在下必然相邀。」不過有個前提,蘇以薇不可以在場。他有不好的預感,太子殿下對蘇以薇太過關注了。
「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朱孟觀歡喜的道。
過了一會兒,掌櫃再度敲門而入,後面跟著夥計送菜送茶,很快就擺滿了一桌。當他們退出去後沒多久,廂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來,蘇以薇焦急的跑了進來。
「允直哥哥,對不起,我來遲了,我去取你的賀禮……哦,太子殿下安好。」真是的,伍丹陽為何沒告訴她今日還約了太子?
「蘇姑……蘇公子,別如此多禮,坐。」朱孟觀笑盈盈的看著她。
因為男女有別,除了去伍府,蘇以薇都會以男裝見伍丹陽。
蘇以薇也不管哪個位子是上首,在伍丹陽的另一邊坐下來。
「蘇公子給伍兄弟的賀禮可以給本宮瞧瞧嗎?」朱孟觀好奇的看著她手上的東西。
都還沒中舉,就急著送賀禮,這是不是太狂妄了?蘇以薇真是懊惱極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口,賀禮也明明白白握在手上,就是想裝傻也沒資格。這位太子真是太沒意思了,為何不在廂房的門口擺上兩個門神呢?他的兩名近衛若是守在那兒,她絕對不會闖進來。
無論腦子裡面有多少念頭,蘇以薇終究將賀禮交出來了,當然,不忘亡羊補牢的道:「民女提早給允直哥哥送賀禮,太子殿下可別笑話。」她不會真以為太子沒發現她是女的,前面不過給她台階,這會兒她自稱民女認了。
「本宮相信伍兄弟必然高中武狀元。」
伍丹陽連忙應道:「在下謝太子殿下吉言。」
朱孟觀打開包著賀禮的錦布,就見是一個木匣子,上頭兩行詩句教他兩眼瞬間一亮——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一旁還繪了英雄駿馬。
朱孟觀抬頭看著蘇以薇,目光充滿了期待。「不知道這個匣子出自何人之手?」
「民女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朱孟觀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稍縱即逝,但伍丹陽卻捕捉到了,心情頓時一沉。
「太子殿下,在下還沒看。」伍丹陽說得客氣,但仍掩不出絲絲透出的心急和不滿。
雖然朱孟觀很好奇匣子裡面的東西,仍是展現應有的氣度,將匣子連同錦布遞還。「這是你的賀禮,理當你先看。」
伍丹陽看了匣子上面的詩句和圖像,忍不住歡喜的看了蘇以薇一眼,接著打開匣子,裡面是一把短刀,並沒有鑲嵌寶石,可是刀鞘雕刻的圖像與匣子上相似,差別在於英雄座下的是猛虎。
朱孟觀見了,忍不住拍手叫好。「蘇姑娘真是蕙質蘭心!」
沒錯,蘇以薇是蕙質蘭心,可是這樣的稱讚出自於太子之口,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噯昧的味道?伍丹陽真的很不高興,即使他沒挑明了,太子難道看不出來他對蘇以薇的情意嗎?悄悄看了蘇以薇一眼,見她好像沒聽見似的,他當然也要自動略過,故意大聲歡喜的說:「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我想了又想,見允直哥哥好像沒有短刀,就為允直哥哥準備短刀當賀禮。」
「娘不准我身上帶著短刀,擔心我會惹禍。」
蘇以薇覺得伍夫人這個娘當得很有魄力。「今非昔比,允直哥哥身上帶著短刀,應該沒有關係。」
「這是當然,如今可有人管著我,我豈敢亂來?」伍丹陽調皮的朝她擠眉弄眼。
「哪有人管得了允直哥哥?」
他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你瞪一眼,我就怕了。」
她輕哼一聲,「我都不知道允直哥哥變得如此膽小。」
「我不是膽小,就是怕了你。」
「允直哥哥是暗示我很凶悍嗎?」
「你溫柔善良,只是太有主意了,若是違了你的心意,你肯定不理人。」
蘇以薇絕對不是溫柔善良的人,只是看起來如此,事實上她倒是個有主意的,說來一個人若不知道自個兒要什麼、追求什麼,很可悲。
朱孟觀從不曾被人如此忽視,見他們旁若無人的你一句、我一句,感覺很不是滋味,出聲打斷道:「伍兄弟,今日我們要好好喝,杯。」
伍丹陽看了蘇以薇一眼。「酒喝多了傷身,在下以茶代酒,敬太子殿下一杯。」
「偶一為之,又不是日日醉酒。」朱孟觀轉頭看著右後方的近衛,近衛立刻行禮退出廂房,過了一會兒,便拿著酒和酒杯踅回來。
明眼人都可以感覺到廂房裡面的氣氛不太對勁,一股道不明的暗流在竄動,接下來,就見伍丹陽和太子殿下好像在拚鬥似的你敬我、我敬你,眾人不由得屏氣凝神,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蘇以薇忍不住皺眉,為何會演變成眼前這種情況?太子是哪根神經出了差錯,不是有心與伍丹陽交好,怎麼伍丹陽這會兒成了他恨不得一腳踩扁的對手?
這種感覺不太好,好像會變成這個樣子起因於她,雖然她覺得很莫名其妙,實在不懂自個兒到底招誰惹誰。
算了,他們要拚酒就拚酒,反正兩邊都有人伺候,不用擔心扛不回去,她雖然這麼安慰自己,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這是輾轉難眠的一夜,直至天亮,蘇以薇方才漸漸入眠。如今朱貴也進了廚房,跟在張嬸身邊學習,她偶爾一日晚起,他們也可以趕在卯時做出一日賣量的糕點,推著小攤子出去販售。
雖然如今無須藉著賣糕點查探伍府,她還是堅持每日讓秦六陪著張嬸出去擺攤,這是為了在開設十面香之前先拉攏一批忠實顧客,一旦十面香的鋪子開了,就能夠立刻聚集買氣。
總之,她偶爾偷懶一下也無妨,不過,才剛睡著不久,滿兒就驚天動地的將她從床上挖起來,伺候她梳妝更衣,推著她出去見有急事上門的岑叔。
「什麼?」蘇以薇的腦子還迷迷糊糊。
「少爺約了太子殿下一早去賽馬。」岑叔神情嚴肅,明擺著大事不妙。
若是平日,蘇以薇一定會機靈的自動發揮想像力,可是這會兒周公頻頻招手,腦子不管用。「那又如何?」
「這是為了蘇姑娘。」
「為了我?」
「太子殿下看上蘇姑娘了。」
怔愣了下,蘇以薇眨了眨眼睛,腦子終於正常運作了。「你說什麼?!」
「雖然太子殿下沒有明說,可是少爺看得出來太子殿下對蘇姑娘的心意,因此約了太子殿下賽馬,準備向太子殿下表明迎娶蘇姑娘的決心。」
蘇以薇當然感覺得到太子很欣賞她,可是欣賞不等於心動,太子並未露出想得到她的念頭,伍丹陽不至於因為這樣就去找太子單挑……不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日允直哥哥和太子殿下都醉了,允直哥哥怎麼還有神智約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去賽馬?」
「少爺不是那麼容易喝醉的人。」
蘇以薇明白了,伍丹陽只是假裝醉了,若是太子因為與他拚酒搞得爛醉如泥,傳了出去,總是有損他的名聲,可是都假裝醉了,怎麼可能又回過頭跑去找太子?
岑叔顯然知道她心裡的疑惑,解釋道:「我們剛剛回到伍府,太子殿下就悄悄跟在後頭找上門。」
第八章 醉翁之意(2)
蘇以薇唇角抽動了一下。「難道連太子殿下也假裝醉了?」
「太子的近衛只怕在酒中摻了水。」
聰明,太子白日就搞得爛醉如泥,身邊伺候的人恐怕都要遭殃吧。「這麼說,太子並未回府,而是直接跟在允直哥哥身後到了伍府。」
「應該如此,少爺與太子在書房獨處了小半個時辰,我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可是隨後就有了今日一早的賽馬之約。我猜想是少爺提出來的,若是少爺贏了,就請太子滅了對蘇姑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