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準時啊,只是你們一直沒有聽見我敲門的聲音。」那一張嘻笑朗颯的俊臉看起來神清氣爽,連帶的似乎也讓週遭的人感染了一分輕鬆愉悅。「大老闆呢?」他主動越過面冷冷意的女人,探索的視線急切地住房間裡探了探。
褚清歌側首睇著他的反應,「你對我姐好像很有興趣?」
「我有嗎?」胡野望神色輕鬆地蹭了蹭鼻尖,薄抿的笑意更顯燦爛。「和大老闆打聲招呼之後,我想知道我們今天有什麼行程啊!」
思索了下,她抿起嘴角,乍現友善。「她在裡面,你進去找她啊。」
「可以嗎?」
胡野望甚至被熱切過度的褚清歌從背後推了一下,於是他不疑有他的走進房間內室……然後在褚清歌的預料中,爆出了一聲憤怒尖叫!
這聲尖叫當然是來自褚妙舞——
「誰說你可以進來的?!馬上給我滾出去——」
只是下一秒,卻有個震驚更逾百倍的挫折低吼迅速壓過她的咒罵,「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員工?我還是新人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就用這種身材嚇我?!大老闆你、你不能因為我工資便宜就這樣欺負我啊!」
房間瑞安靜了幾秒鐘。
原本還想看好戲的褚清歌趕緊快步跑了進去,房內聽見腳步聲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她,那模樣差點沒讓她噗哧失笑!
就見剛剛結束晨浴的姐姐右手緊揪著浴巾,勉強遮掩自己幾乎裸裎的嬌軀,左手則捏握著從床頭櫃上抓來的小花瓶,看樣子已經作好準備,打算隨時扔向色狼的臉以示懲戒。
只是被看的一方神情憤慨,看人的那個似乎卻更顯得深受打擊!
「你、我拜託你趕快把衣服穿起來,不然我真的要生病了!」
雙手掩面的胡野望轉身面對著梳妝鏡,僵硬的背影和迴避的態度顯然很不給褚妙舞面子,害得抓著花瓶的她俏臉上當場青一陣白一陣。「真是抱歉哦,讓你看到這麼慘不忍睹的身材,不但壞了你的好心情,還讓你生病!」
「沒關係,只要你趕快穿上衣服我的病很快就會痊癒了。」
聞言,褚妙舞漲紅的臉都快氣歪了!她這輩子還沒遭遇過像此刻這種讓她嘔得快吐血卻又有口難言的窘境,當下又有一股衝動真想扔出手中的花瓶,把不曉得在委屈個什麼勁的男人砸得腦袋開花……
一旁的褚清歌斜倚著牆,抿唇笑睨她,「姐,你該不會是因為人家不看你,不給你面子,所以才想拿花瓶丟他以示懲戒吧?」
這個死丫頭,說得好像她是那種巴不得有人窺看的歐巴桑似的!褚妙舞悻悻然地放下手中的花瓶,僵硬的抓著衣服轉身走進浴室。差點被看光了卻還要這麼忍辱負重,她忽然有一種預感——
今天大概不會太順利!只是……老天,不要吧?今天的任務可是她到上海來最主要的目的啊!
十幾分鐘後。
「這位小姐請留步!」
步出旅館門口的褚妙舞和後頭的褚清歌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轉頭望向那個開口叫喚她們的男子。
褚妙舞瞅了妹妹一眼,又看他,「我們有兩個人,你叫的是誰啊?」
不算高大的中年男子望著她們,有些遲疑地笑了笑。
「怎麼回事?」原本走在前頭的胡野望又踅了回來。
不知道他是不小心靠得太近,抑或是刻意有心貼近,他精實的胸膛整個貼抵在褚妙舞的背後,她根本不需要移動就能明顯感覺到那種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強壯觸感。
她有些不自在的悄悄往旁邊移了移,「這位先生,你叫住我們到底有什麼事啊?」
「呃,是這樣的,事實上本人略懂一些面相命理,因為湊巧看見兩位小姐,所以想要給予你們一些忠告。」
聽見這句話的胡野望立刻毫不隱藏他的興趣缺缺,「我先去路口招出租車,你們趕快過來。」
雙手環胸的褚清歌態度也沒熱絡到哪兒去,「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覺得不用了,因為應該不會比現在更淒慘。姐,走啦!」說完,她直接勾著姐姐的手肘往前拖。
「兩位小姐,不准不收錢啊!你們就聽看看嘛,反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我看你的面相呢,顯示你生命中的貴人已經出現,如果沒料錯,那個幸運星現在就在你的附近徘徊……小姐?」
被妹妹拖著走的褚妙舞在走了幾十公尺後輕輕地掙脫,「不用拉著我了吧?那個人沒跟過來了。」
「哇,憑一張嘴就想騙錢,有這麼簡單的事嗎?」
褚妙舞沒開口,只是安靜地走著。生命中的貴人啊,如果真有這回事,她還真想祈求上天趕快讓她遇上呢!雖然她在清歌的面前一直逞強,但是老實說,連番的挫折下來,就連她自己都快要失去前進的動力眼勇氣了。
「姐……」
「幹麼?」見妹妹遲疑了幾秒鐘,那難得的猶豫讓褚妙舞忍不住望向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說,如果真的有幸運星在我們附近徘徊的話,那個人有沒有可能是……」
「是什麼?」
困惑不解的她順著妹妹的視線望過去,便看見不遠處的胡野望正認真地舉著手,在車水馬龍的路口招著出租車,她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不是吧?!「清歌,你該不會以為這個傢伙就是所謂的——」
忽然,輕快的嗓音驀地響起,「嘿,你們快來,出租車司機答應不跳表讓我們議價耶,好幸運!」
褚清歌揚起嘴角,飛快睇了姐姐一眼,「說不定就是哦!」
不置可否的褚妙舞撇了撇嘴,緩緩走向那一輛計程車,並仰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等著替她開車門的男人,認真的審視他幾秒,就見那張朗颯俊臉儘管困惑,卻立刻報以燦爛微笑,乍然顯露的純真稚氣中又流露幾分懾人的神秘俊采……
「怎麼了?快上車啊。」
在胡野望的催促聲中跨進後座的褚妙舞看著砰然關上的車門,下意識地搖頭。
就憑他這副德行?應該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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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說的,馬上給我滾出去!」
在一記忽然爆響的怒吼聲中,幾乎是被人推著倒退走出辦公室的褚妙舞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突然往後跌坐在堅硬的花崗石地上。
在她旁邊是同樣狼狽、但不至於跌坐在地的妹妹,以及那個低頭摸著鼻子、誰也不敢看的胡野望。
雙手撐抵在冰冷的花崗石上,悄然握拳的褚妙舞深吸口氣,努力平緩自己的情緒,一雙瞳鈴大眼緊盯著心虛的男人,在幾番吸氣吐氣之後堅信自己已經夠冷靜了,卻因為開口時語氣中難掩的顫音而盡數破功。
「原來你早就認識溫玲良……」
原本低垂著俊臉,猛蹭鼻尖的胡野望忽然對於張貼在牆壁上的清潔公司廣告顯得非常有興趣,開始仰著頭,全神貫注的閱讀上頭的每個字。
看他這副明顯裝傻的模樣,氣急敗壞的褚妙舞簡直是氣到最高點,火大之餘,索性脫下腳上的低跟短靴就往他的方向砸過去,見他竟然頭也不抬的就順利閃躲過去,她更是怒上加怒!
「你聽見我姐問你的話了吧?」
雙手環胸、臉色鐵青的褚清歌口氣也沒好到哪裡去,畢竟莫名其妙的被人從屋子裡趕出來,還能指望她的語氣有多熱絡?「胡野望,你馬上把這件事說清楚,為什麼溫玲良一看見你就大發雷霆,甚至火大的把我們通通趕出來?」
「嗄,我嗎?沒有啊,我怎麼可能會認識他?」
悄然吸氣提振雙肩的胡野望堆起笑容轉頭面對她們,那張俊臉笑得既單純又困惑,直率無欺的模樣幾乎要讓人相信這件事真的和他毫無關係。「別忘了這個地方是你們帶我來的,再說我怎麼可能會認識一個打版師呢?」
霎那間,氣氛凝結了幾秒鐘。
怎麼了?他有說錯話嗎?胡野望忍不住悄悄自忖。
緩緩爬起身的褚妙舞俏臉嚴肅地瞅著他,不發一語,只是那一雙原本眨著憤怒的眼眸忽然變得沉靜而疏遠。
「瞧見她這模樣,胡野望的心頭直覺地喊糟!
「我們並沒有告訴你溫玲良是個打版師。」
可惡,說漏嘴了!「呃、其實我是因為看到他擺在辦公桌上的圖版所以才這麼猜的,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嗎?哇,我好厲害……」
撇開視線不再看他的褚妙舞彎身撿起地上的皮包,不若幾分鐘前的氣憤顫抖,此刻的她說起話來口氣既清晰又冷靜。「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跟著我們了,我們的僱傭關係到此結束,從今以後沒有任何瓜葛。清歌,走了!」
話說完,她便冷著臉從他的面前跨步定過,而在下一秒,他便伸手扣住她的手時。
褚妙舞也不迴避,揚起螓首冷漠地凝視他。
胡野望輕歎口氣,隱約透著一抹屈服的意味。「好吧,我承認我認識溫玲良,早知道你們要找的是他,或許就不跟過來了。」至少也不會像剛剛那樣傻傻的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