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傻氣些什麼呀!
這兒是他家啊,他早就習慣了,為什麼要感到侷促呢?
聽見胡野望正用中文指示管家派人將她的行李提上樓,褚妙舞連忙上前阻止,「您不需要麻煩了,我並沒有要住在這裡,只是陪他過來而已,等一會就走了。」
男管家沒有回答她,只是一逕微笑。
褚妙舞困惑了。這人不是聽得懂中文嗎?胡野望剛剛就是對他說中文啊。
「邵叔,馬上叫人拿上去。」
「好的,少爺。」
「呃……」看著自己簡單的行李被提上樓,原本想阻止的褚妙舞猶豫了一下,也不再開口。反正裡面沒裝什麼東西,不就是幾件換洗的衣物,離開英國時即便下帶著它也沒關係。
因為她等一下就走。
把胡野望送到英國,她頂多再停留喝杯茶的時間,就走。
一打定了這樣的心意,她覺得舒坦多了,也開始有了打量四周的心情。她緩緩在富麗堂皇的客廳繞轉了一圈。
胡野望深邃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一逕傻笑,心滿意足的看著那抹纖細窈窕的身影恣意優遊在他熟悉的環境裡。
他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她看?總是感受到他熱烈眼神的褚妙舞故作無視狀,心底卻忍不住悄悄地為之緊張。
為了掩飾被擾亂的心情,她刻意停留在窗邊那一張精緻的小木桌上,假裝對擺在上面的瓷器茶組很有興趣。
「那是的Thomas Goode瓷器。」
她轉頭看了看他。
胡野望聳聳肩,「這個品牌因為有三位王室成員的愛用與加持,所以我爺爺也跟著一窩蜂的趕高尚。或許他認為家裡擺一些這種東西,就會對他的品味有加分作用吧。」
這個時候……她該點點頭嗎?
褚妙舞猶豫了一下,決定什麼反應都沒有的走開那張小桌子。
雖然他始終沒有多說,但是看樣子他和他爺爺的關係似乎不太融洽,瞧他幾次形容胡老爺,好像都沒有什麼讓人感到溫馨的措詞。
「那是Aspicy的銀器。」
她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套做工精緻的銀器前。
「這一套純銀餐具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是我爺爺從一個家道中落的貴族手中低價買回來的,他唯一為它們做的好事就是派人定期擦拭它們。對了,看到湯匙的握柄了嗎?那是寶石鑲成的。」
其實她只是湊巧站在這裡,沒想到會惹來他這麼詳細的解說……寶石鑲的?哪裡?趕快看一下!
胡野望微笑凝視她嬌麗的側影,看著她好奇的將額頭抵靠在玻璃上,努力想將櫥櫃裡的銀器瞧得更仔細,青蔥般的修長手指也在擦拭光潔的玻璃上輕輕敲點著,留下一點又一點模糊的紋痕,宛如小女孩般的神采真是讓他越瞧越喜歡!
剎那間,修長的雙腿不受控制的朝她緩緩邁近。
哎呀,糟糕!褚妙舞驚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她把木櫃的玻璃窗給弄髒了!
「沒關係,叫人擦一擦就是了。」
她驀地抬起頭,赫然發覺胡野望就站在距離她一步遠的位置,微笑寵溺的瞅著自己。
他的眼神讓她心跳加速,於是她羞赧的努力想掩飾自己的悸動與不安。「看了你家之後,我開始懷疑你怎麼能忍受我們的工作室?」
他輕笑了出來。
雖然很沒有道理,但是他的笑容卻讓她有種被冒犯的惱火。「不過希望你不要瞧不起我們的工作室,你應該知道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他的回應是大步跨前,驀地將她擁入懷中俯首封吻。
「唔……」
她難掩震驚的睜大雙眼,但不出幾秒鐘便被那時而熱情、時而繾綣的熱吻給融比。
緩緩閉上了雙眼,她悄悄地伸出雙手揪握他腰間的衣角,卻立刻被他擁得更緊更牢密,體溫隨著他挑撩的舌尖和熱情的擁抱迅速攀升,褚妙舞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彷彿每一樣東西都是漂浮不定的。
包括她的心。
就在覺得自己就快要在他的親吻下窒息時,褚妙舞才抗議似的輕槌他的肩胛,讓他緩緩退離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你太放肆了,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她雙頰通紅的嗔了他一眼。
胡野望忍不住好笑,「應該是已經被看見了吧。」
褚妙舞驚訝的越過他的肩一看,果然發現管家邵叔就站在客廳的入口處。天啊,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看見她將玻璃弄髒了嗎?撞見她和胡野望不顧場合地忘情接吻?!
他噙笑凝視她乍驚乍羞的可愛神情,「邵叔,車子準備好了嗎?」
「已經在外頭待命了,少爺。」
胡野望點點頭,又俯首印上了那更顯艷紅的唇,卻被她惱火的一把拍開!
「走吧。」
「去哪?」褚妙舞戒慎地盯著他。
「找我爺爺,他已經知道我們回來了。」
我……們?「關、關我什麼事啊?!」
胡野望好笑地挑了挑眉,「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的關係只是一起搭飛機來英國的路人甲吧?」
她瞪著他的眼神,好像他身上染了好幾種國際傳染病。「我當然非常歡迎你有這種健康的想法!」
胡野望的反應是翻了翻白眼,拖著她的手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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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會議室,你在這兒坐一下,我先去跟我爺爺碰個面,順便看看他的反應和態度再決定要不要讓你見他。」
這句話是胡野望十五分鐘……不對,二十分鐘前跟她說的話。從他關上門的那一刻開始,褚妙舞的心也就沒有一刻舒坦過。
是不是因為置身在國外的關係?否則為什麼只要他不在她的視線裡,她就覺得好惶恐、好不安?!
就在她想離開沙發,站起來走一走藉以舒緩緊張心情的時候,小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差點沒驚跳起來的她直瞪著鈴鈴作響的電話……該接聽嗎?
不好吧,還是不要的好。
突然地,擴音器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別害怕,是我,快把電話接起來。」
真是個龜毛的人,他一開始直接用擴音叫她下就好了?拿起話筒的褚妙舞沒好氣的開口,「少爺,你讓我待在這間會議室這麼久,難道是指望我會在這裡生根發牙嗎?」
「小的不敢。」
他語氣中的笑意忠實的透過話筒傳到她的耳裡,「聽秘書說我爺爺跟朋友一起出去,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我看我們就不用等了,你再等我一會,我聯絡一些事情後馬上就過去找你。對了,我剛剛派了強納森端一杯咖啡過去,應該等一下就會送進去給你了。」
「只有咖啡?餅乾呢?!」
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因為在這裡等太久了,火大沒耐心,所以在對他要小脾氣,還是因為心裡覺得不安,而想要跟他撒嬌,向他要一些寵溺與憐愛好讓自己安心,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不希望他這麼快就掛電話,想他再多跟她說說話,用她熟悉的聲音安撫她。
「我親愛的大老闆肚子餓了?」
胡野望的口吻裡流露著濃濃的寵愛與縱容,甜膩得讓褚妙舞忍不住握著話筒抿唇傻笑。「對啊,還不趕快給我東西吃,小心換我賞你吃炒魷魚哦!」
「這個威脅真恐怖,快把我嚇死了,看樣子我得馬上照辦才行。親愛的大老闆,La Trouvaille的蘋果慕司很不錯,Pied A Terre的洋梨餡餅冰淇淋也很有名,請問你要哪一個呢?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請他們快遞到大老闆的手裡。」
什麼La、什麼Pred?她都聽不懂啊……
「都不要,我只要餅乾!」食指勾纏著電話線卷彎纏繞,她嬌聲嘟囔。還是挑個她比較懂的吧!萬一送來什麼「稀有奇觀」,到時候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吃它反而才糗呢。
「遵命,小的立刻去辦,請大老闆給我十分鐘。」
掛斷電話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立即有人輕敲門板。
原本坐回沙發的褚妙舞站起身,看著一個人高馬大的褐髮男子端著咖啡走了進來。「『煮』小姐,這是您的咖啡。」
「你會說中文?」褚妙舞有些驚喜。
雖然這個叫強納森的人說起中文隱約有些不自然的腔調,又把「褚」的發音念成了「煮」,但是普通的對話絕對沒問題。老實說,她剛剛還偷偷地擔心自己破爛的英文能力實在沒有辦法和英國人溝通呢!
「中文是我們集團的錄取條件之一,胡先生更是嚴格要求他的秘書和管理層級以上的人員都要能懂得中文的聽說讀寫。」始終保持微笑的強納森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其實我還學的不夠好,講起中文有些腔調,常常被同事笑。」
「你太客氣了,你的中文已經很不錯了,是真的喔!」
「謝謝,真希望胡先生也能跟你一樣這麼認為就好了。」
她問的小心翼翼,「聽起來……胡先生是個要求挺嚴格的人?」感覺上怎麼胡野望的爺爺似乎滿難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