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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馥筠

  「會作菜嗎?」

  皇甫爵沒來由的拋出這個問題,臉上揚起一抹淺笑。

  寧盈翾掀了掀長睫點了點頭,一臉的疑惑,完全不懂自己打算離開跟她是否會作菜有什麼關聯。

  「家事?」

  完全無意替寧盈翾解惑,皇甫爵又丟出另一問句出來,且臉上的笑更深了。

  疑問越來越深,寧盈翮的一對黛眉鎖了起來,沒有作聲的再次點了點小腦袋。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這一堆「行李」無時無刻待在樓上的房間;以後這裡的打掃工作跟三餐由你負責。」

  不論她拉著這一袋「行李」要離開這齣戲碼是真是假,他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讓她離開。

  他倒要看看,她誇下海口說要把自己嫁掉是要怎麼個嫁法。

  無時無刻待在樓上的房間?意思是,他要她留下來?

  心頭一股暖流漫過,寧盈翾眨了眨眼,既疑惑又感動,更有些莫名的雀躍,只因為她不需要離開他身邊。

  不過,打掃跟三餐是怎麼回事?

  「那個……打掃……」

  她記得打掃工作有清潔公司定期負責啊。

  「你不是想把遺產還給我?那就表示一點誠意吧。」

  皇甫爵說完,便不由分說的拉著寧盈翾那一大袋「行李」往二樓頭也不回地走去。

  誠意?她看起來像是會卷款潛逃的人嗎?

  到底是誰說繼母會虐待人很可怕的?照她來看,繼子才是不折不扣的大野狼吧!

  把她的心那樣狠狠地叼走,而後仰頭大笑……

  第7章(1)

  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很有骨氣的大喊自已非離開不可?

  為什麼他拉著她的行李要她留下,她連一點拒絕的念頭都沒有?

  她從來不會這麼窩囊的!可為什麼一碰上皇甫爵,她就變得好不一樣了?

  頹然坐在書報架旁,寧盈翾一臉哀怨。

  「你不是當少奶奶去了?怎麼又回來找工作?該不會……那個歐吉桑是個騙子吧?」

  遞了一杯咖啡給寧盈翾,孫萍忙裡偷閒的一邊整理書報架一邊問。

  什麼少奶奶!她不過就是把自己的心給丟了,而後又不想面對她愛上的人是她不該愛的那種「身份」——如此而已。

  「我只是想讓自己忙一點。」

  她該怎麼說?說自己有一大筆遺贈還要出來工作?

  「腦子不正常啊?有福不享,想裝忙。」

  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孫萍走進收銀台去為顧客結賬。

  就算她想裝忙又怎麼樣?腦子空下來,皇甫爵的一切就會毫不留情的進駐、佔據,所以她才想讓自己忙一點,順便賺自己以後的「跑路費」啊。

  托著雪腮,寧盈翾輕撫自己的唇瓣,一聲長歎。

  她怎麼就是忘不了他的吻?怎麼一想起心就痛得讓她好想尖叫、吶喊?

  可為什麼,讓她心如刀割的是皇甫爵現在的態度?

  他大概把她看成了為錢攀龍附風的人了吧!

  為什麼在意大利時,他幾乎一句華語都不跟她說,但他的溫柔卻最而易見?

  而如今,她不必抗議,不需要求,他只跟她說華語,可卻冷得淡得讓她好痛。

  她知道自己愛上他有多可笑,可為什麼他當初要那樣吻她,讓她有所期待?

  而現在,她卻是想逃捨不得逃,想避義避不了,只能別無選擇的想辦法讓自己忙得累得不要去想、去在意他,奢望他給她溫柔的笑。

  整理著父親辦公室裡的文件資料,皇甫爵拉開了抽屜,眼前跳進了幾張寧盈翾的單人婚紗照以及她的身份證。

  怎麼連在公司她都可以折磨他?

  凝睇著抽屜裡的倩影,寧盈翾的一顰一笑像是漲潮的海水驀地向他襲來。

  瞥向寧盈翾身份證上空白的配偶欄,皇甫爵重歎了一聲。

  她是自由之身。那又怎樣?

  她自己也承認是為了錢不是嗎?

  那她就算不是他的繼母,就算他怎麼也抹不去對她的感覺,又能怎麼樣?

  倏地,一個不同於其它文件的資料袋落入了皇甫爵眼簾。

  婚友社?他老爸未免也太窮極無聊了吧?

  抓起那只文件資料袋就往身旁的紙簍裡扔,皇甫爵怎麼也無法理解他老爸的想法。

  我會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

  眼角餘光掃上寧盈翾婚紗照上的笑臉,那日在意大利時她誇口的話又躍上腦海。

  她要把自己嫁出去,那他就摧她一把吧。

  彎下身將扔進紙簍的婚友社入會文件拾了起來,皇甫爵臉上不自覺地綻開了一抹笑。

  「富叔,幫我處理一下這件事。」

  將入會申請的文件與寧盈翾的身份證交給了阮富巍,皇甫爵的笑越發燦爛起來。

  她要嫁,那他又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如果她不是在演戲,那他倒要看看當她知道邀婚友社的事時會有什麼反應。

  「婚友社?」

  站在長梯上擦著玻璃,寧盈翾差些讓阮富巍這沒來由的話給嚇得從梯子上摔下來。

  「這是爵要我送來的,入會手續已經辦好,費用也繳清了,如果盈翾你同意,就在這些文件上簽名吧。」

  將一疊待簽名的文件放到一旁的餐桌上,阮富巍怎麼也沒想到皇甫爵會要自己替寧盈翾申請婚友社會員。

  爵?難道她真的這麼礙他的眼,讓他不惜替她報名婚友社也要把她嫁出去?

  心頭一陣抽痛,寧盈翾的黛眉緊鎖,杏眸眨也不眨地定定望著餐桌上的那份文件。

  他都已經替她辦好了手續,就連入會費用也繳清了,還需要她同不同意嗎?

  他對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她在胡思亂想、一廂情願?

  可在意大利,他吻過她之後,他給她的明明就不是這種巴不得將她遠壤踢走的感覺啊!

  她怎麼開始痛恨起自己當初避著他了?

  而那一份等著她簽名的文件,又為什麼會比八千萬的債務還要讓她覺得痛?

  「我……考慮一下。」

  腦子裡一團混亂,寧盈翾別過臉去,專心在那面早已擦拭得光可監人的玻璃上,連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桌上的文件,彷彿那些文件是什麼傷人的利器,只消瞥上一眼,便會讓她魂歸西天一般。

  你不是去當少奶奶了?

  你告訴我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吧。

  孫萍的話、皇甫爵在歎息橋下對她說的話,幾乎同時落進她那因為婚友社的文件而早已掀起波濤、再無法平靜的心。

  她有什麼好考慮的?皇甫爵都已經這麼「好心」的替她辦好一切了不是嗎?

  好啊!要她簽她就簽。

  反正她又不是沒有簽過比這個更糟的文件,不管是婚友社還是什麼相親大會,她全都如他願的去參加,這樣總可以了吧?

  什麼歎息橋的傳說,傳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怎麼傳說沒有告訴她,如果不能永浴愛河,那麼她的心注定會被撕成碎片?

  椎心之痛四個字己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了吧!

  抓著文件一張張簽上自己的名字,每一筆劃落下,寧盈翾的心就好似被狠狠劃上一刀,鮮血淚汨流淌不停。

  而她的淚也跟著心上的每一道傷、每一條血痕不住的潰堤、滑落。

  為什麼她明明要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奢望、在乎,卻就是會去想、去在乎?

  新月高掛,星子暗淡,夜風嬉鬧地拂進窗欞。

  身旁四散著簽了名的文件與幾瓶空了的紅酒瓶,寧盈翾眼角還殘留著淚痕,趴在一桌皇甫爵吩咐要她負責準備、卻早已冷卻失味的菜餚旁沉沉睡去。

  她真的簽了名?

  拾起一地的文件,皇甫爵心頭驟起一股沒來由的酸。

  他還以為她應該會掙扎一下,至少在阮富巍回公司告訴他寧盈翾說要考慮的時候,他是這麼認為的。

  伸手拂去她臉上的髮絲,她睡顏上的淚沾上他的長指,讓皇甫爵心頭一擰。

  她又哭了?這回也是他惹的嗎?

  「對不起,我睡著了。」

  因為皇甫爵的碰觸,寧盈翾睜開惺忪睡眼,輕瞥了一眼桌上。

  餘下的幾張尚未簽名的文件。

  重新抓起筆,寧盈翾沒有多想的又要往姓名欄上簽名。

  「別簽了。」

  一把抽過桌上的文件,不知怎地,皇甫爵有一股衝動想要把手中所有的文件全數撕毀。

  「為什麼不?」

  將皇甫爵手中的文件抽了回來,寧盈翾不知是為了賭氣,還是根本不清楚自己正在簽她原先一點也不想要碰的入會文件。

  「難道你完全沒意見?」

  寧盈翾那猛地一抽,抽走的似乎不只是那成堆的文件,也抽得皇甫爵的心紊亂、煩躁了起來。

  「我能有什麼意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不是你希望的?」

  寧盈翾嘴角噙笑,但杏眸卻泫然盈淚。

  握著筆,寧盈翾的手顫抖著,怎麼也無法寫下完好的字跡。

  「是你說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我有希望什麼嗎?」

  他希望?是他逼著她誇口要把自己嫁出去好把錢還他的?

  他替她辦加入婚友社的手續,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對他也有著特別的感覺。

  是想要給自己機會反駁那些她處心積慮想飛上枝頭的假設,那些懷疑她存心欺騙、佯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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