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就當是我送給黑月堂的見面禮。」東方天驕冷笑道。
歐克已嗅出濃濃的火藥味了,他可不想捲入東方家和黑月堂之間的是非,於是趕緊走過去給主持人打個暗示,好提早結束這件物品的拍賣。
主持人會意,落槌定價,「荷口美人瓶」便在許多敢怒不敢言的買家面前,誇張地以五百萬元港幣成交。
許多買家憤而離席,黑靖則和他身旁的女子交頭接耳一番,之後便起身準備離去。
東方天驕移動步伐,緩緩地踱到黑靖身前,雙手叉在口袋,噙著一抹冰冷的微笑,堵住他的去路。
「恭喜黑月堂標下這個荷口美人瓶。」
黑靖一怔,抬起頭,直盯著他,警覺而冷淡地一笑:「沒想到東方副總也會親臨拍賣會,能見到你本人真是我的榮幸。」
東方天驕看著眼前這張大半隱在劉海和墨鏡後的面孔,眉微微一挑。
果然就像大哥所說,黑靖長得有些陰陽怪氣,以男人來說,他的骨架過細,聲音也略顯尖銳,但見慣自家人的卓奇美艷,他對黑靖倒也見怪不怪,再說,老三的妖氣可比黑靖更重呢!
「你認得我?這表示你對我們東方家是做過一些功課。」他冷譏。
「想和貴公司做生意,總得做點研究。再說,東方天驕這個名號在拍賣界名氣這麼響亮,要不認得你還真困難。」黑靖細薄的唇往上揚起。
「做生意?我看你這不叫做生意,是搶劫吧。」
「啊,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我也是按規矩下標的啊!」黑靖故作無辜狀。
「是按誰的規矩,才能用這麼便宜的價格標下這個瓶呢?」他諷刺地道。
「怎麼,東方副總捨不得嗎?」黑靖挑釁地反問。
「怎麼會呢?黑月堂和這個荷口美人瓶有緣,我就當做個面子給黑月堂,套個交情。」他笑著說些商場的客套話,但話後又補上一句:「不過,希望不會有人把我給的方便當隨便,幼稚地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混亂,到那時,後果將難以收拾。」
黑靖心下微凜。這個東方家二少爺,可不比東方風華好應付,他的警告清清楚楚,要他識相點。
哼,狂妄的傢伙,也不想想現在他站在誰的地盤上,還敢對他嗆聲。
「我倒想知道,難以收拾的後果會是怎樣。」他反嗆回去。
東方天驕真的笑了,笑得很殺。
有種!
敢這樣向他下戰帖的,黑靖還是第一個。
「哦,那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我拭目以待。」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火,氣氛火爆,劍拔弩張……
這時,黑家大小姐黑瑤處理完荷口美人瓶的後續事宜,走了過來,見他們面對面杵在門口,驚訝地問:「靖,你在幹什麼?」
「姊,來見見東方美人的副總東方天驕,你不是很喜歡他們的東方瓷嗎?」黑靖轉向黑瑤道。
東方天驕聽他喊黑瑤姊姊,心頭的疑惑又浮起。
黑家這一代,到底有幾個子女?
黑瑤抬頭看著東方天驕,怔愕得有些不知所措,整個呆住。
這個人……就是傳聞中東方四美人的老二,東方天驕?怎麼……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東方天驕對女人驚艷的目光早已習以為常,他揚起一抹電力十足的微笑,向她點頭寒暄,並伸出手。
「你好,黑小姐,謝謝你對東方瓷如此厚愛。」
「你好……」黑瑤被他的笑迷得暈陶陶,走魂了般,愣愣地將手遞出。
東方天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又使出撒手鑭:「沒想到黑月堂的大小姐長得如此端莊美麗。」
鬈發,瓜子臉,打扮入時,黑瑤就和一般他在商場常見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不是很美,但懂得用名牌服飾和適度的妝容讓自己出色,也算能入眼。
只是,他眼中沒有美女,也對女人沒興趣,所以他的稱讚,純屬客套。
黑瑤渾身一震,整張臉爆紅,又歡喜又害羞:「你……過、過獎了……」
黑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平常精明俐落得像個女強人的姊姊,竟然不到一分鐘就被東方天驕給征服了!
東方天驕腦筋動得快,他突然發現,要對付黑月堂,或者可以不必用到武力,只要針對黑瑤下手就行了。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能請你吃晚餐嗎?」他仍輕握著她的手,提出邀請。
黑瑤受寵若驚,歡喜得正想接受,黑靖卻已看不下去了,他陡地扣住她的手,用力扯開,冷哼:「別想打我姊姊的主意,東方天驕。」
「靖!」黑瑤紅著臉急斥。
「何必這麼擔心呢?黑靖,難道你怕我把令姊吃了?」東方天驕揶揄。
「哼,我擔心的是你。一個活不過三十歲的人,還有時間在這裡搭訕女人?我如果是你,早就開始準備後事了。」黑靖惡毒地道。
東方天驕俊臉瞬變。這個東方家的秘密,是他的地雷,誰踩到誰就找死。
「靖,你在胡說些什麼?」黑瑤慌張地斥責。
「哼,看你長得像女人,膽子還真不小。」東方天驕冷冷地盯著黑靖,眼神如刀。
這下子換成黑靖變了臉色。他……竟說他像女人……
「你死定了!」二話不說,他掄起拳頭衝上前。
「靖!不可以……」黑瑤急忙攔抱住他。
「如果我死,也一定會找你陪葬!」東方天驕惡狠地撂下話,轉身就走。
陪葬?
這字眼讓黑靖的心頭莫名抽了一下,腦中閃過一絲霧茫,但又很快消去。
「哼,早點滾回台灣去吧!聽說東方風華前晚帶著趙慕賢逃了,沒有瞭解咒的人選,我等著看你們東方家絕子絕孫!」黑靖在他身後狂咒。
東方天驕霍地站定,回頭怒瞪。
「你將會為你說出的話而後悔莫及。黑靖,你等著吧!」
說罷,他不再逗留,大步離開拍賣會場,上車趕赴機場。
他早在昨天就得知大哥帶走了趙慕賢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老三和老四根本沒盡全力阻止大哥,那兩個呆子完全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因此,在處理黑月堂的事之前,他得先想辦法找回趙慕賢,不論大哥有多麼愛趙慕賢,不論她是否還是處女,七七四十九天一到,解咒照樣得舉行,趙慕賢照樣得死。
二十六年來,他已經受夠了「美人瓷」的死亡威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線希望,他絕不允許有人破壞這個難得的機會。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他的命,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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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靖捧著肚子,軟軟地蜷在床上,再一次詛咒自己這個令人厭惡的身體。
痛死了……
為什麼每個月都得忍受這種折磨?
「她」明明該是個男人哪!
為什麼偏偏生為女人?為什麼有這該死的月事,和該死的疼痛?
蒼白的臉側埋在枕頭上,美麗的五官糾結而扭曲。她不懂啊!是老天把靈魂錯置在這個軀殼,還是她腦袋瘋了?
自小,從懂事以來,她就一直以為自己是男的,不論心態還是行為,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偏向男性化,母親拚了命為她準備的娃娃、洋裝,她都不愛,頭髮一長,她就自己剪短,被迫穿上的裙子,不到三分鐘就被她撕破,她不會乖乖待在家裡,總是跟著父親的手下四處玩鬧……
起初,父親不以為意,母親也由著她,但時間一久,母親和姊姊開始覺得不對勁,她們認為她有病,看了幾次心理醫生,結論都一樣,只說是心理認同的問題,這……沒藥醫。
沒藥醫,正好,她可從不認為自己病了,反而變本加厲,把自己打扮成男孩,用男生的口氣說話,用男生的動作生活,她基本上就像個男的了,只除了……
這副女人的身體。
「唔……」她咬牙翻個身,悶哼著。
自從初經來潮,每個月的痛就成了例行公事,時間一到就得痛上一回,就像老天在提醒她,不論她再怎麼男性化,她依然是個女人。
可惡……這可惡的身體!
「苗武!苗武!苗武——」她忍不住了,厲聲大吼。
門被打開,胸口還纏著繃帶的苗武走了進來,恭敬道:「是,少當家。」
黑福澤因得罪其他黑道,遭到暗算,身受重傷,之後就退居幕後休養,表面上,似乎由大女兒黑瑤接管黑月堂,但事實上,黑瑤管理的只是門面,整個組織真正的接班人,則是黑靖。
黑福澤幾乎把她當兒子來看待,所有見不得光的事也都是她在做,因此,黑月堂的人都喊她少當家。
「我要你立刻作法,把我變成男的,馬上!現在!」她任性地命令,完全不管苗武才因「鬼降頭」咒術中途被破解而身受重創,元氣大傷。
苗武強打起精神,歎道:「少當家,要變成男人,除了用醫學變性,沒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