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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被打了?」歐陽義慢條斯理地擦著高爾夫球桿。
「對,被那個精神分裂的女人打的。」歐陽觀說道。
歐陽義放下擦布,拿著球桿起身。「你確定是雲夢蕾打的?」
「三哥親口說的。」
「嗯……」他在桌旁揮了下球桿。
歐陽觀在被擊中前反射地倒退一大步。「你差點打到我了。」
歐陽義微笑。「我忘了你站在旁邊。」
「我這麼大一個人,你怎麼可能忘了!」他瞪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他拿起桌上的白球放在地上。「我不會做『故意』這種事。」
歐陽觀後退好幾步,離他遠遠的。「你為什麼突然要學高爾夫球?」
「這是一種社交,有很多生意都是這樣談來的。」他推動白球,有些不滿意它走的路線。
「生意又不是你去談的,不是都是二哥嗎?」
「最近他說他壓力大,得了胃潰瘍,叫我要分擔他的工作。」他聳肩。
「你要學的話有一種室內練習的……」
「那個沒意思。」他搖頭。「就一個長長的跑道,玩幾次就煩了。」
「那去練習場。」
「你別管我練球的事。」他揮動球桿,讓白球直接擊中牆。「老三的事我心裡有底,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觀察什麼?」
他微笑。「我一直覺得雲夢蕾自殺後突然人格分裂很奇怪。」
「我也覺得很奇怪,可是三哥說……」
「你別管他怎麼說。」他搖頭。「他說的不見得就是他想的,說不定他在觀察,所以我們也覲察,一動不如一靜。」
「哪有這麼深奧,你是懶得管吧……啊……」一顆球從他頭頂飛過,他驚恐地瞪著歐陽義。「你要謀殺我啊?」
他笑道:「你想太多了,那是意外,好了,我要繼續練球,你要留下來觀賞還是要走?」
當然是三十六計定為上策,歐陽觀趕緊逃走,到底是誰把這麼危險的武器交給大哥的,太恐怖了吧!看來還是去找二哥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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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尹倩茹,速速歸來,速速歸來……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對著一盞燈,有了上次的經驗,這回她立刻反應過來,低下頭去,發現自己睡在床上。
還好,還在這兒,她以為又飄到哪兒去了。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尹倩茹,速速歸來,速速歸來……
誰在叫她?念頭才落,身體飄飄地往窗口移動。
尹倩茹,速速歸來,速速歸來……
她心頭一驚,慌道:「等一下,我不去。」
她拚命想回床邊,可身於卻被一股力量往外拉扯。
「不要啊!再給我幾天就好。」她努力往床邊走。「再幾天就好,拜託。」她大叫。
「歐陽靖,快來救我。」她困難地終於移動了幾步。
尹倩茹,速速歸來,速速歸來……
「不聽,不聽。」她摀住耳朵,開始亂叫,希望蓋過耳邊的聲音。「觀世音菩薩、媽祖娘娘、上地公、耶穌基督,什麼都好,快來救我。」
她伸長手,想觸碰床上的自己。「菩薩,禰再給我幾天,菩薩,嗚……」她困難地又移動一步。
她的手一碰上床上的身體,立刻感覺一股拉力將自己拉回,她趁勢撲上自己的身體。
「啊……」她驚喘著醒來,掀開被單就往外跑。
「歐陽靖……」她大叫著跑進隔壁房間。
他由睡夢中驚醒,立刻坐起身。「怎麼……」
她像炸彈一樣撲來,將他撞得平躺在床上。
他驚訝道:「你……」
「好可怕。」她抱緊他。「他們來找我了。」
「誰?」他皺眉。
「黑白無常啊,他們來索我的魂了。」她驚恐地說。
「你在作惡夢……」
「不是惡夢。」她生氣地說。「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剛剛又飄到天花板上面了,還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尹倩茹,速速歸來。」
他打開床頭的燈,刺眼的光線讓他瞇起眼。「有人喊你的名字?」
「對,你別跟我說是幻聽,我聽得很清楚。」想到這兒,她開始發抖。
他抱著她坐起身,表情凝重。
「我們明天就回去看我爸媽好不好,我沒有時間了。」這兩天他都在訓練她忍耐克制的功夫,她都快被他搞瘋了。
「我會安排。」看著她駭怕驚恐的表情,他眉頭糾結。
「我現在不能睡覺了。」她緊張地看著四周。「你陪我好不好,萬一我睡著了,你趕快把我搖醒。」
「除了聽到名字,還有聽到什麼嗎?」他問。
她點頭。「還有叮鈴叮鈴,很像鈴鐺的聲音。」
見她仍然驚魂未定,他忽然想到一樣東西。
「你要去哪?」她拉住要下床的他。
「拿東西。」他走到衣櫃前。
她這才注意到他裸著上身。哇∼∼她吞了下口水,身材……嗯……還挺好的嘛!早知道剛剛應該偷摸幾把。
啊,她在想什麼,她抱著頭,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有這種齷齪下流的想法,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這裡發春。
見他打開衣櫃,她也跟著下床,把那些個下流的念頭都推到一邊去。
「你拿什麼?」
他從西裝口袋拿出物品,將一隻折成八角形的符咒放到她手上,那符咒套在一個透明的封膜裡,上頭穿了條紅色的線。
「什麼?」
「定魂咒。」他說。「雖然我不信這個,但我想這能讓你心安。」
她訝異地看著他。「你去廟裡求的?」
「不是,我請人去道長那裡拿的。」
「道長?」
「就是幫我媽超渡的那個老道長,你不是說他有瞧見你嗎?」他說。
她驚訝地點頭。「那個道長……還活著?」
他頷首。「聽說是個很有名的道長,是我父親的朋友介紹的,這幾年好像由他孫子繼承他的衣缽。」
抓緊手上的符咒,心中漾著感動。「謝謝你。」她沙啞地說。
「戴起來吧!或許有點用處。」
「嗯。」她微笑地將符咒掛在頸上,手指小心地撫摸著。「你想得真周到。」
「你想去見那個道長嗎?」他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說不定他對你會有印象。」
「等我見過我爸媽,我們再去找他。」她不想節外生枝。「我們明天就去見我爸媽好不好,我現在的克制力已經有進步了。」
他原本的計畫是一個禮拜後再登門拜訪,但看她眼眶含淚,神情焦急,他改變主意,點了點頭。
原本哭喪著的臉立刻眉開眼笑。「謝謝。」
她激動地抱住他,當她的臉碰上他赤裸的胸膛時,心跳突然加速地跳了兩下,她僵住,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他垂眼盯著她的頭頂。「見你爸媽後,就去見道長,我想聽聽他怎麼說。」
「好。」她快速抬起頭,故作輕鬆地說:「這下你就不能再說不信鬼魂了。」她急忙退後一步,拉出距離。
「我信不信是小事。」他說道。「能解決問題才是該優先考量的。」
「對。」她摸摸垂在胸口上的符咒。「你去睡吧!不然明天上班會沒精神。」她往落地窗前的椅子走去。
「我坐在這裡就可以了。」她沒膽回房間,更不敢睡覺,反正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撐一下應該就過了。
他瞄她一眼沒說話。
「你別趕我回去。」她緊張地說。
「我沒有要趕你回房。」他淡淡地說。
她鬆口氣。「那就好,你快去睡吧。」她轉頭盯著窗外的夜景,以前她最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刻了,沒想到現在竟變得如此害怕。
再一天她就要離開人世間了,想到這兒她的胃像鉛塊一樣往下沉。沒什麼好怕的,她又摸摸符咒。
「你想吃什麼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嚇一跳,她轉向他,發現他套上了襯衫,雖然有點小失望,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讓她分心。
「我不餓,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想吃點東西。」他往門口走。「你要過來嗎?」
她急忙離開座椅。「等我一下。」她可不想一個人留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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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最聽您的話,您和爸爸說,我不想住院,我想回家畫畫,這裡什麼都是白色的,沒有其他顏色,我不喜歡。」
嗚……怎麼這麼可憐……
盯著電視上得了肝病的主角阿明,尹倩茹覺得鼻頭好酸。
歐陽靖低頭看她,她咬著三明治,五官糾結,雙眼瞇成一條縫,淚水積在眼角。
「你在哭嗎?」
「沒有。」她硬是把鼻子的酸意壓下。「我的臉僵,我在練習放鬆肌肉。」
「你這樣更緊繃吧!」
「這叫負負得正,我用緊繃對抗緊繃,最後得到的結果是放鬆。」她說。
「是嗎?」他的話隱著笑意。
她抽起面紙揉揉鼻頭。「世界上的事太深奧了,不是每件事你都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