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哥哥……超哥哥……」
「哎呀,你怎麼又來了?」
「超哥哥,跟我玩嘛!來嘛!來嘛!」
「你很煩喔!」
「嗚……超哥哥不喜歡我……」
「咦?你怎麼說哭就哭?好啦!走,帶你去看花。」
「耶!超哥哥最好了。」
「愛哭鬼。」
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眼睛就無法自他的身上離開,他的一舉一動永遠佔據她全部的心神,如今他要屬於別人了嗎?永遠屬於別人嗎?
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連他的心都不曾知道,就把自己的心送了出去,現在又要悄無聲息的埋葬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教她怎麼能接受?
溫芯芮咬斷繡線,看著一對鴛鴦在水面嬉戲,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燒。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但是不想坐以待斃,無望的等著他的婚訊,而毫無作為,甚至想到了某一日當她要嫁給某個不曾相識的人,面對茫茫的未來時,她會是怎樣的悲哀?
「小姐?」繡兒將晚膳端到房裡,看到自家小姐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小姐,你怎麼了?別嚇繡兒啊!」
自從溫芯芮挨了溫二夫人毫不留情的家法以後,身子一直不好,三不五時就要暈倒,可把繡兒嚇得不輕,幾次想叫大夫來看,外面那些個下人都推三阻四,讓她又急又氣,卻也無計可施。
「沒事,我不過是在想事情罷了。」她抬起頭,朝繡兒笑了笑,轉眸看到桌上的飯菜,靈光一閃,有了計策。
那晚溫芯芮因為誤食不潔的食物,臥病在床,加上前陣子落水和挨打的舊疾一起復發,不久,欽州城內就有傳言,溫小姐大限將至。
這消息繼霍於超帶回公主之後,成為欽州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甚至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因為溫芯芮聽說了霍子超跟公主的婚事,傷心過度造成的。
由於之前溫芯芮勾引霍子超被王家退婚,後來又在男人眾多的場合拋頭露面,使得她在欽州的名聲漸漸敗壞,現在傳出病危的消息,已經沒有多少人同情她了。有的,也只是她整頓溫府財政時,得到她幫助的那些商人,他們會送一些補品藥物到溫府。可惜杯水車薪,一切都顯得那般淒涼。
自從聽說她病危的消息後,霍子超沒有一刻安心,不停的在房裡踱步。
該死!那些侍衛怎麼還不回來?溫府明明就在隔壁,現在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一群廢物!
「主子。」霍子超的隨身小廝行禮道。
「怎麼樣?人怎麼樣了?」他焦急的追問。
「呃……不是溫小姐,是紫蘿姑娘……」小廝偷偷看了眼主子的臉色,「紫蘿姑娘請主子過去。」
紫蘿正是當今公主在民間的化名。
霍子超瞇趄眼睛,「就說我在忙,有什麼事,明日再談。」
那無知又幼稚的公主,他一點也不想再跟她糾纏下去了,改日就將她送回京城。現在朝中上下都清楚,以他霍子超的勢力和才華,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意逼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一旦惹怒了他,整個天下的商界都會引起震動。
小廝注意到主子神色不對,機靈的領命,卻沒有退下。
霍子超看他還在門邊,皺趄眉頭,「怎麼還不下去?」
小廝更加躬身,「還有一事,關於溫小姐……」他抬起頭,看了看主子的臉色,鼓起勇氣說下去,「溫小姐已經不在溫府裡,據說是送到了北山的林楓庵。」
霍子超反倒鬆了一口氣,重病之時留在危機重重的溫府,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到山上躲避些時日也是好的。況且……
他瞄了眼低垂著頭的小廝,沉思一會兒,「去把我的馬牽出來。」
第8章(1)
繡兒跑進跑出,張羅著關於溫芯芮的事宜,還不住的埋怨自家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在這種關頭居然鬧了病。
看著清冷的禪房和房內小姐熟睡的臉龐,她的鼻子微微發酸,縱然溫府的人對小姐不好,可是那裡到底比這邊舒適,小姐現在身子極弱,哪裡住得了這種苦寒地方?
「繡兒?」溫芯芮悠悠轉醒,因為口乾,忍不住嘶啞著嗓音呼喚丫鬟。
「是,小姐,繡兒在。」她跑過去,輕輕扶起小姐,又幫她拍了拍身後的軟枕,才讓她坐好。
「我睡了多久?」溫芯芮揉揉太陽穴。她太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了,本來想以病重為由,走出二娘的監視範圍,好有機會找霍子超把事情問清楚,沒想到眾症齊發,打得她措手不及,別說去城裡的霍府找霍子超,就是邁出這小小的房門,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是一件難事。
「只有兩個時辰。」繡兒回答,眼裡充滿擔憂,「小姐,你要不要再歇會兒?」
「不必了,」溫芯芮搖搖頭,「你去拿杯水來,我口渴得厲害。」
「是。」繡兒應了一聲,趕緊去取水。她前腳才走,馬上就有人敲門。
溫芯芮本來想做到禮數周到,下床去開門,但是苦於身體無力,只得回了一聲,「請進。」
門開了,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一道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
她瞇起眼睛,那身影有幾分熟悉,怔怔的張嘴想叫,卻發不出聲音,好像一切在這人走進房間時全部靜音了。
霍子超一襲白衣,依舊清俊淡雅的模樣,露出些許放肆、些許調侃的笑容,可惜他眼中流露出的點點擔憂洩漏了他的心事,讓他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小廝體貼的將房門關上,室內又變得昏暗。
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看著對方。
溫芯芮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聲音大得好像外面的人都能聽見。
「你……」她想掩飾自己的窘迫,才剛出聲,卻感到黑影籠罩,隨即被人緊緊的抱在懷裡。
如果不是身體相貼,她難以相信他的氣息居然也有些紊亂,他急促的呼吸奇跡般的讓她平靜了下來。
「身子好些了嗎?」他問,聲音啞啞的。
「嗯。」她突然想起了他們曾經在她房裡的那場歡愛,也是這樣昏暗的房間,只有兩個人,氣息相接,呼吸相聞……她的臉頰通紅,身體也熱了起來。
喔,溫芯芮,你真是無可救藥了,居然會有這麼下作的想法!她難堪的咬著唇。
霍子超一手攬著她瘦弱的身子,一手撥開她額頭上的髮絲,手指來回撫摸她的臉頰,彷彿要在她的臉上點燃火苗才肯罷休。「怎麼這麼不照顧自己?身子不好,還亂吃東西。」她比之前更瘦了些,這讓他很不滿意,對她的不愛惜,也對自己的一時不察。
溫芯芮沒有接口,原本出來就是為了見他一面,把事情問清楚,可是現在他就在身邊,她卻如何也鼓不起勇氣發問。心裡糾結了半天,她才開口,「你怎麼來這裡了?」尼姑庵不比寺院,這裡對男女之防更嚴,是真心清修的居士修行的地方,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說闖就闖進來?
她溫順的態度取悅了霍子超,他拿起她的發尾,親暱的刮著她的臉蛋,「你害我得了病。」
他也生病了?她想到他進門時不太自然的臉色,心下有幾分當真,連忙向床榻裡面挪了挪,要他坐下。
「什麼病?沒有讓大夫看看嗎?」
霍子超更滿意她對自己的關心了,毫不臉紅的佔據一半的床榻,好將她摟得更緊些,「是心病。」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被調戲了,莫名的著惱,用力推開他,「去找你家公主醫吧!」
突然被佳人推開,他非但不生氣,反倒更加湊近她,笑嘻嘻的說:「芮兒,你在吃醋嗎?」
溫芯芮緊抿著嘴。她剛剛的話完全是脫口而出,那裡面抹不去的酸味讓她自己都心驚不已,現在恨不得躲進被子裡,再也不要見到他。
「嘿嘿……」偶然知曉她的心思,他不禁狂喜,自然不會放過正在害羞的她,一把將她拉回懷裡,耳鬢廝磨一番,既委屈又哀怨的說:「怎麼辦?我這個病,只有你能醫。」
她被逗笑了,心裡好不甜蜜,也不推開他,只是假裝打他一下,「去你的,誰信?」
「玉帝在上,我說的話絕對是真的。」霍子超舉起手發誓,表情變得嚴肅,只是語氣還有些不正經。
她撇開臉,悶悶的說:「我看不透你。」看不透他的真心,看不透他的想法,他有時真,有時假,多變的態度讓她難以相信。
他急切的將她的腦袋轉過來面對自己,雙手捧著她的臉頰,眼神坦誠的直視著她,「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喜歡我?」這麼問雖然大膽了些,但是她豁出去了,問清楚,總比自己一直抱著不定的心思輾轉好。
誰知霍子超卻說:「不。」
溫芯芮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然下沉,眼前一片黑暗,一股酸澀之意衝上頭頂,剛要用力推開他,卻反而被他的雙臂牢牢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