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並未詳說。」
「我知道了。」裴美樂露出微笑,「真是謝謝你了,竇副教頭。」
邢天與真是神機妙算,竟已料到「某個人」將趁他不在京城,伺機除掉她這個心頭大患,剛才要不是竇嘯天及時出手,她鐵定躲不掉那大娘的刀。」
「這是卑職分內的事,請王妃別放在心上。」
「王妃,」梨兒疑或地看著氣定神閒的主子,「您說您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咱們回府吧。」她笑著向竇嘯天道謝,「竇副教頭,王爺請你幫忙,待他回京,一定會回報你的。」
聞言,竇嘯天露出悵然的神情,「卑職不敢求回報。」
「放心,王爺絕不會虧待你。」她眼中露出黠光。
在竇嘯天的暗中保護之下,主僕三人回到了王府,正要到安樂苑去,正好碰見范嬌兒帶著露兒跟可兒正要出門,見她歸來,范嬌兒有些異樣,觀其神色,裴美樂更肯定自己的猜測。
「嬌兒妹妹,剛買的杏花糕,吃塊吧!」她笑咪咪地說,拿出剛在在市集買的杏花糕。
范嬌兒一怔,沒料到她會有此舉,梨兒跟小貴也不解主子為何要對范嬌兒這麼友善。
看范嬌兒說不出說,又杵著像棵樹似的,裴美樂拉起她的手,將杏花糕擱在她掌心上,「放心,我可沒在裡面下毒,那種下三濫又不入流的害人方法,像我這種光明磊落的人是做不來的。」
范嬌兒神情一變,面露心虛。
她臉上依舊帶著暖暖的、毫無敵意的笑意,「對了,妹妹正要出門嗎?那可要小心一點,剛才我在街上好心跟一個大娘買香花串,沒想到她竟拿刀要刺我。唉,這外頭真夠亂的。」
說話的同時,她也暗暗觀察范嬌兒的臉色,果然不出她所料,變得起來越沈、越來越難看。
「幸好我畢竟是將門之後,從小學了一點武功,三兩下就打跑了那個蹩腳的大娘。」她笑視著范嬌兒,「哎呀,妹妹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該不是嚇壞了吧?」
范嬌兒羞惱的怒瞪她一記,恨恨的將杏花糕往地上一丟,快步離去。
裴美樂衝著她離去的背影大聲叮囑,「妹妹,外出可要小心呀!」
對於她的關心及提醒,范嬌兒當然不領情,帶著兩名侍婢,很快便不見人影。
裴美樂好整以瑕、氣定神閒的目送她離去,「走,咱們到安樂苑喝茶。」
※※※※
深夜,白淮城。
白淮城是前往西北的必經之地,一直以來都是君主前往西北宗祖的中繼站。
此時,邢天修正在城中休息,軍隊則駐紮在城外以保護其安全。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除了負責站崗巡邏的士兵,整座白淮城再也看不見有人走動。
突然,城中高塔發出聲響,一線火光直衝天際。見狀,巡邏及站崗的士兵立刻警戒,城中正在休息的禁衛精兵也醒了過來。
此時從邢天修的寢宮裡跑出一名神情驚徨的內侍,對著在外府衛的士兵高聲呼喊,「傅少將軍!傅少將軍!」
內侍口中所喊的傅少將軍正是傅嚴的兒子,傅崇熙,此次隨行保護邢天修的精兵部隊便是由他統領。
聽見內侍大呼小叫,傅崇熙立刻趕來。一見到他,內侍便傳口諭,「皇上有令,傅少將軍請立即打開城。」
聞言,傅崇熙一臉莫名,深更半夜開城門有違常理,內侍的慌更教他生疑,直覺告訴他,皇上的寢宮裡出了亂子。
他一把推開內侍,大步往寢宮的方向走去,來到宮門前大喊,「皇上,末將傳崇熙求見!」
裡面無人響應,他心覺不妙,立刻推開進入,豈料在裡頭的不只邢天修,還有邢天與及數名帶刀侍衛,邢天與坐在邢天修身邊,一柄長刀便握在手中。
傳崇熙,立刻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碩親王,您這是要造反嗎?」
邢天與冷冷地看著他,「虎父無犬子,傳少將軍果然聰明。」
「你好大的膽子,外頭有五千精兵,你居然敢挾持皇上!」
「傳少將軍,縱使是五萬雄兵,都抵不過皇上的項上人頭。」邢天與氣定神閒地說道:「如今在宮裡的太后、皇后及幾位皇子公主們都已被擒,若有人敢輕舉妄動,可是會出人命的。」
「什麼?!」傳崇熙一震,驚愕又憤恨。
「傅少將軍,」邢天修平靜的看著他,「速傳朕的旨意,開城門,不管進來的是誰,都不許阻止。」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總是面容和善的邢天修臉一沈,語氣強硬,「什麼都別問,快去!」
皇上在邢天與手裡,若他沒騙人,此時就連太后、皇后及幾位皇子公主也都在他手中。傅崇熙雖不想屈服,卻也無能為力。
「本將遵旨!」他抱拳一揖,旋身走了出去。
此時白淮城不遠處的一處林子裡,邢天樂領著一萬五千名士兵正在暗夜中等待信號。
那線火光自高塔發射而出並衝入天際,他知道時候到了。
一聲令下,早已整裝待發的士兵便井然有序地列隊走出林子,朝白淮城而去。約莫半個時辰,領頭的他已抵達城門。
此時,城門大開,駐紮在城外的士兵雖處於警戒,卻沒人敢妄動,城門下,傅崇熙正候著。
「來者是誰?!」他朝馬背上的人大喊。
「邢天樂!」
得知邢天與要他開城門迎接的竟是邢天樂,傅崇熙驚訝多過於憤怒。他們曾是勢不兩位的政敵,而且邢天樂還是被邢天與鬥垮的手下敗將,如今這兩人為何會勾結?
他滿心疑惑,但礙於皇上在邢天與手中,皇上又下口諭不准他阻止進城的人,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邢天樂迎入城中。「樂親王,皇上有令,允你進城。」
邢天樂得意狂喜,騎著駿馬,領著十幾名親信率先進入城中,在傅崇熙的帶領下,進到邢天修的寢宮內。
這時,邢天與以刀架著邢天修的脖子自裡頭走出來,見到這一幕,傅崇熙氣憤難忍,邢天樂卻猖狂大笑。
「哈哈哈,邢天修,你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吧?」他揚著得意又幸災樂禍的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絕沒想到當年將你送上帝座的親弟弟,如今也能將你拉下帝座。」
「邢天樂,想不到我一時仁慈,竟是縱上歸山。」邢天修難掩失望及悲哀。
他本以為他的宅心仁厚能感動邢天樂,教他安於深耕南方,沒想到一切竟都如邢天與所料,他帝心未滅,趁勢再起。
這一回,他雖然還是不會取其性命,卻會奪去他所有皇族的尊榮及特權,讓他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庶民。
「邢天修,我是東宮大皇子,那帝位本來就是我的!」邢天樂指著他,態度囂張地說,「如今我的部隊就在城外,這邊裡裡外外都是三弟的人馬,戊守人止關的岑氏父子又得忙著應付關外數族的南侵,你還是乖乖交出帝位,我會饒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邢天樂,你真要謀反?」邢天修的聲音聽來十分沉重。
「我就是要造反,你能奈我何?」邢天樂勝券在握,毫無顧忌地大放厥詞。
就在這時,邢天與架在邢天修脖子上的刀突然放下,「傅少將軍,反臣已認罪,還不速速將他拿下!」
傅崇熙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見情勢逆轉,原本因為邢天修安危而不敢妄動的侍衛們立刻拔刀向著邢天樂一干人。
見狀,邢天樂臉色倏地一沈,辰驚又惱怒地瞪著邢天與,「你設計我!」
「若你沒有謀反之心,又怎會跳進圈套裡?」他淡淡地說。
邢天樂身邊的十數名侍衛拔出刀來,卻作困獸之鬥,邢天與冷然一笑,「別做無謂的犧牲,看看你們四周吧。」
邢天樂與十數名侍衛往兩旁及邊上一看,只見士兵已將他們團團圍住,兩旁的屋頂上亦有引箭手對著他們。
見大勢已去,那些侍衛紛紛放下武器,自邢天樂身邊退開。
邢天樂見狀,勃然大怒地抓起一把長刀就往一名棄他而去的侍衛揮去,侍衛閃避不及,手臂當場被劃傷,血流如注。
「大皇兄,我並不想傷你,棄械投降吧。」邢天修好言相勸。
邢天樂羞憤至極,哪聽得進他的勸告。提著刀往邢天修撲去,邢天與一個箭步擋在邢天修面前,幾聲金屬交擊,邢天樂已被制伏。
「殺了我!」邢天樂怒吼著。
「我可不會猶豫。」邢天與神情冷竣地看著他,「不過皇上宅心仁厚,決定饒你不死。」
「邢天與,別忘了城外有我一萬五千士兵,他們隨時都會……」
他話未說完,邢天與已冷冷一笑,「他們已經被岑少將軍的精兵層層包圍,現在恐怕都已繳械投降了。」
「什麼?」連最後的王牌都被擊破,邢天樂心知無望,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來人,將樂親王押下。」邢天與一聲令下,侍衛上前制住邢天樂及他那十數名親信,押至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