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嬌兒不笨,當然知道她這是在報仇。「岑語默,妳!」憤怒的瞪著她。
「妹妹,真是抱歉,我腳長。」她咧嘴一笑,一臉無賴。
一旁的美人跟侍婢們聞言全掩嘴偷笑。范嬌兒氣得滿臉漲紅,大大的眼珠子像是要蹦出來似的。
「妹妹該不是生氣了吧?」裴美樂笑視著她,「剛才妹妹因為手長打到我時,我可沒生氣呢。」
范嬌兒自知理虧在先,完全無計可施,理然氣得牙癢癢,卻也只能暫時吞下。
走著瞧,岑語默,我倒要看著妳能笑多久!
「我們走!」她冷哼一記身走出了浴場。
「姊姊,妳剛才那一腳真是大快人心。」范嬌兒一走,趙飛紅便等不及稱讚。
「是啊,看她氣得臉都綠了呢!」
「以後看她還敢不敢對姊姊不敬。」
美人們妳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臉上難掩興奮。對她們來說,王妃那招不只報了仇,也幫長久以來受氣的她們出了一口怨氣。
報了仇,裴美樂心裡有一絲得意,但冷靜下來之後,她又不禁有點後悔。
何必去招惹范嬌兒呢?她不是只求衣食無缺,平安喜樂嗎?如此莽撞其實很不智,范嬌兒是邢天與跟前的寵妾,她算什麼?
「姊姊在想什麼?」見她突然一臉愁鬱,悶不作聲,大夥兒疑惑的看著她。
「王妃,妳不開心嗎?」梨兒好奇地問:「看那個女人被妳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大家都很高興呢!」
裴美樂歎了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剛才也許太衝動、太意氣用事了。」
「姊姊可是王妃,不怕她。」趙飛紅說。
「是,我是王妃,不過妳們可別忘了,」她語氣有些無奈,「我是不受寵的王妃。」
頓時,大夥兒安靜了下來。
第4章(1)
宮牆巍峨,殿角森嚴,一色黃瓦,畫棟飛簷,是從前只能在電視劇裡才看得到的景象。
看著眼前這一切,裴美樂像個剛進城的鄉巴佬,也像是逛大觀園的劉姥姥,一雙眼睛捨不得眨,再片唇也沒一刻閉上過。
坐在馬車裡,她手上抱著一株先前出遊時買回來的芍葯,這是要送給福姬太后的見面禮。
進到朝儀宮,在那兒候著他們的不只是福姬太后,還有當今聖上邢天修以及皇后慕華。
正如邢天與所說,福姬太后是個樸實無華、親切和藹之人。在她這個高度上頭的人,多少有點貴氣及驕氣,可她卻慈愛得像是鄰家大娘般,見面便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依照宮中禮儀,她逐一向福姬太后、聖上及慕華皇后請安,並獻上她帶來的芍葯。
「太后,這是臣媳的一番心意,還請太后笑納。」幸好她穿越文看得不少,學古代人文謅謅的進話還算像樣。
福姬太后沒讓身邊的婢女替她接下,而是親自拿在手上端詳,然後歡喜的笑視著她,「哀家十分喜歡,謝謝妳了,語默。」
看福姬太后臉上堆著滿滿笑意,裴美樂鬆了一口氣。看來她沒搞砸,不過那或許也是因為福姬太后是喜歡岑語默的。
「哀家聽說妳先前大病一場,一直想去探望妳,可前些日子哀家染上風寒,所以無法成行。」
「太后無恙吧?」她關心地問。
福姬太后溫柔一笑,「好了,都好了,看妳如此健康,哀家什麼病都沒了。」
「語默,」邢天修笑視著她,「母后常叨念著妳一整年都沒進宮來,妳日後可要勤些,知道嗎?」
岑語默已經一整年沒進宮了?看來她跟邢天與的關係是真的糟糕透頂。「語默惶恐,還請太后原諒。」她歉疚不已,連忙請罪。
福姬太后看著媳婦如此消瘦,哪還忍心降罪她。身為皇太后,她雖不管事,可宮裡宮外大大小小的事也不會毫無所悉,自從天與納了范嬌兒為妾後,她便聽說他專寵范嬌兒而冷落了語默。
也許是小兩口鬧得太僵,而且語默看來吃了很多苦……想著,拉起了她的手,牢牢握住。「哀家不怪妳,瞧妳瘦成這樣,要是岑將軍返京時見了,不知要多心疼了。」說著,她轉而看向兒子,「天與你也真是的,為何沒好好照顧語默呢?」
邢天與微微低頭,「兒臣知罪。」
「知罪便好,哀家可不許你虧待語默。」福姬太后語氣溫和,卻略帶警告。
「兒臣明白。」
見福姬太后怪罪,在場唯一知道他苦衷的邢天修連忙為他解圍,「母后,難得天與跟語默一起進宮,您就饒了他吧。」
「是啊,母后。」慕華皇后也幫腔,「宮人們已備好午膳了,我們不移步前瀟湘閣呢?」
福姬太后頷首,「也好,咱們走吧。」
他們一行人移步往瀟湘閣用膳品茗,福姬太后因知道她病後失憶,席間聊了許多過往的事,只為勾起她的記憶。
福姬太后的溫柔、體貼及疼愛,讓裴美樂既感動又感激,雖然那些過往都是屬於福姬太后跟岑語默的,但以後她將會創造屬於她及福姬太后的美好回憶。
稍後,他們前往校場。據說出身將門的岑語默非常喜歡馬,而剛好有批代訓的軍馬剛到,於是邢天修便想讓她瞧瞧這些駿馬,順便試試能否找回一些記憶。
裴美樂發現邢天修及福姬太后對她相當的禮遇及照顧,或許是因為岑語默真的討他們喜歡,也可能是因為岑語默是岑君山之女。
不過這麼討他們喜歡的岑語默,怎麼討不了邢天與的歡心呢?
來到校場,看見幾匹黑色駿馬在場上奔馳,她覺得新奇又興奮。
在二十一世紀,摩托車跟汽車滿街跑,卻看不見馬在路上晃,而且騎馬是品貴的消遣及運動,一般人難以負擔。
「語默,」邢天修看她兩眼發亮,笑問:「妳擅騎術,想跑個兩圈嗎?」
裴美樂一怔。原來岑語默不只喜歡馬,還會騎馬?
「皇上,」慕華皇后有點擔心,「語默大病初癒,又失了記憶,臣妾擔心她已忘了如何騎馬。」
「皇后放心,從前母后不總是說『一旦學會了騎馬就不會忘了』嗎?」邢天修笑看著一旁的福姬太后。
福姬太后笑視著裴美樂,「語默想騎嗎?」她今日的裝扮還適合騎馬。
她老實的點點頭,她覺得騎馬是件很帥氣的事情,尤其能操控馬兒跳上跳下的更厲害,只可惜在二十一世紀要接觸馬並非易事。
「天與,行嗎?」邢天修徵求他的同意。
邢天與含首,「皇上作主便可。」
邢天修轉身喚來一名宮人,「碩親王妃想騎馬,你牽著走兩圈吧。」
「奴才尊旨。」
宮人牽來一匹花馬,讓她上了馬背,然後在前頭牽著韁繩繞著校場走。
裴美樂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老實說,她覺得馬背上的風景很不一樣,特別遼遠寬廣。
在她身下的花馬非常溫馴,步伐也十分規律穩健,宮人牽著繞了一大圈後,她見花馬並不躁動,於是要求讓她自己走一圈。
宮人心想碩親王妃可是將門之後,馬術就算稱不上精湛,跑個兩圈應該也不是問題,於是放心將韁繩給了她。
裴美樂接過韁繩,自個兒走了一段距離,正想著騎馬原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時,花馬不知何因突然躁動。她一慌,急忙緊抓韁繩,並拍撫花馬的頸子,不拍還好,這一拍,花馬竟一陣驚狂嘶叫。快速往前狂奔。
「啊!」她驚叫一聲,驚個人趴在馬背上只能死命抓住韁繩。
「來人,快擋下那馬。」眾人都看見了這驚險的一幕。邢天修連忙對附近的侍衛命令。
未待誰反應,邢天與已縱身進了校場,他迅速拉了一匹馬便飛跨上馬背,急追繞著校場狂奔的花馬,當他接近,就聽見她因驚嚇而頻叫救命的聲音。
「語默!」他追上花馬,對她伸出了手。
裴美樂見趕來的是邢天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高聲求救,「邢天與,快……啊!叫牠停下來!」
因為邢天與靠近,受驚的花馬更激動了。牠又蹦又跳,幾乎要把馬背上的她給抖下來。
「抓緊韁繩!」邢天與大聲提醒。
裴美樂嚇得花容失色,朝他大叫,「不行!抓不住了,我的手好疼!」
眼見那花馬就要將她甩下馬背,他整顆心都揪緊了。她若墜馬,碰撞還好,可若遭亂蹄踩踏,恐怕牲命不保,她才差一點從他身邊消逝,可不許再來一遍。
正想著,她已驚呼一聲摔下馬背,見狀,邢天與縱身一跳抱住了她,滾到一旁的草堆。
「該死!」他忍不住咒罵。剛才見她墜馬,他的心臟在那瞬間幾乎要停了。
聽見他的聲音,裴美樂回過神來,驚魂未定的抬起臉,發現自己安全的在他懷裡。他救了她、保護了她,然後正懊惱的瞪著她。她感覺得到他在生氣。
「我……我……」迎上他那懾人的目光,她畏怯了。
邢天與一把撈起她,拉著她往校場邊走去,他走得好急好快,抓著她手的力道也好大,她想拜託他放手,可目光一瞥,卻看見他手背上掀起了一大塊皮,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