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是她突然說要喝酒,看見你釀的玫瑰酒就眼淚掉個不停,你們到底怎麼了?」
「我們……沒什麼,你記得別拿酒給她喝就好。」聽到她掉淚,他整顆心全糾結在一起。
「我已經倒了些給她,你先別罵人,她一直哭,說她想喝杯玫瑰酒,我不倒給她,你要我怎麼處理?剛才你聽到她遇見色狼,明明激動著急得可以,為何她會說你再也不會管她?之前你接電話聽到她的名字,又為何急著掛電話?你老實說,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
「你別問這麼多行不行!」靳煒烈心煩意亂的爬抓頭髮。他心裡那份想愛卻不能愛的煎熬,要他如何說明。
「你和倪語罪有感情的牽扯?」顧厚謙大膽猜測。
「可惡。」他啞聲低咒。今天才知道有個直覺敏銳的朋友,很麻煩。
喝!真的讓他猜中了!顧厚謙正要追問兩人發生什麼誤會,弟弟的喊聲忽地傳來——
「老哥,你電話講完了沒?倪小姐說她不要喝咖啡,還要喝傾心玫瑰,而且哭得好傷心,你快來啦!」
「別再給語霏酒喝,馬上請你妹送她回去。」聽到彼端厚諍的嚷喊,靳煒烈腦中立刻浮現心愛女人傷心流淚的畫面,胸中滿是心疼,一邊急忙交代好友。
「為什麼要叫我妹送?」
「語霏喝醉會亂吻人,你和厚淨都不適合送她。還有替我警告厚諍,他要是敢動語霏一根寒毛,我會拆了他的骨頭。」厚諍比較花心,這項警告絕對必要。
顧厚謙了然一笑,「我會幫你警告厚諍,不過我也要提醒你,無論你和倪語霏有什麼誤會,最好上台北和她解釋清楚,否則她如果跑到其他夜店買醉,到時會發生何種危險,你自己想像得到。我去吧檯看情況,順便叫我妹送她回去,拜。」
靳煒烈全身僵直,半點也不敢想像好友說的情況。
第7章(2)
「煒烈,語霏出了什麼事?」見他結束通話,鍾遒海關心的問。
「她……心情不好,跑到我朋友的PUB裡喝酒。」揪著心,他回答得有所保留。
「語霏心情不好和你有關,而且你愛她,對吧。」
「老爹,你……」老人家肯定的字句令他驚訝。原來老爹早看出他愛語霏?
鍾乃海慈藹的笑笑。「上回語霏來酒莊,你擔心她受傷的那股著急緊張勁兒,就連阿龍都看得出你對她的在乎。這陣子你白天比平常更賣力工作,晚上整個人卻魂不守舍,這反常的行為不是為情所困是什麼?」
「這陣子要釀新的玫瑰酒,當然要更賣力,至於晚上,我哪有魂不守舍?」他三言兩語的撇清自己這些日子的反常與倪語霏有關,但他心知肚明這是自欺欺人。
「哪裡沒有?剛剛你陪我看電視,整個人卻在發呆,期間更曾打翻杯子,手機響了也沒聽到,這如果不叫魂不守舍,那就是心神不寧吧。」
靳煒烈沒有反駁,想起稍早他突如其來的感覺心底一刺,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似的,心神難安之不就打翻了杯子。難不成那時語霏正遇上色狼?
「煒烈,過去的事已經發生,就算你無法全部拋開,也不該讓它影響你的未來。老天爺既然安排你愛上語霏,而她也喜歡你,就表示你們注定牽絆,既然無法改變沉痛的過去,你再不敞開胸懷珍惜語霏,難道是希望你未來活在更痛苦的深淵裡?」
看到這些日子以來煒烈的反常,他已清楚語霏那日清晨急著趕回台北其實和煒烈有關,本來他不氣給這孩子太大的壓力,也就沒追問他,可今天是該和他談談的時候了。
靳煒烈無話回駁。父親為他帶來的沉重過去,他一路扛至今日,然而這幾天無盡思念語霏的煎熬,已令他心力交瘁,他懷疑自己能再熬幾天這樣的痛苦日子?
「語霏是醫生,家裡又開醫院,這不是她的錯,你完全沒給她機會瞭解就拒絕她的真心,對她不公平。去找她,把事情說清楚,否則哪天她若和你一樣魂不守舍,在街上出意外怎麼辦?」
靳煒烈心口緊緊窒住。語霏今天在街上險些遭色狼欺負,萬一哪天發生車禍意外呢?
「老爹,我要到台北一趟。」只要想到他的躊躇會為心愛女人帶來難以預料的危險,他什麼都無法再顧慮了。
看著他倉促奔回別苑的惶急身影,鍾遒海唇邊揚起欣慰淺笑。希望這孩子真能拋開顧忌,敞開胸懷去愛啊。
晚上九點多,靳煒烈的車子駛進他位於台北住處的庭院。
在北上的途中,他收到厚謙的簡訊,說他妹已經平安送語霏回家,他一到台北便打電話給語霏,想約她出來坦白他始終不肯承認為她心動的原因,可惜她的手機沒人接。猜她大概酒醉睡著了,他遂將車開回住處,打算晚點再與她聯絡。
他正要進屋,卻赫然發現他房間的燈亮著。
小偷闖空門的警訊閃入腦中,他沉著臉悄悄進入屋內,拿了支掃帚往房間走,當他打開房門,凜然喝斥尚未出口,卻驚見床上窩著一個蒙頭大睡的人。
大膽竊賊!不僅到他家偷東西,竟還睡他的床?不給點教訓,這小偷真以為自己可以如此猖狂?
他俏聲走近床鋪,舉起掃帚就要給高枕無憂的小偷一點教訓,掃帚落下之際,床上的人恰巧蠕動身子,蒙頭的被子滑落,露出整張臉……
「語霏?」
靳煒烈急忙煞住差點打到她的攻勢,將掃帚放到一邊。
坐至她身旁,他定睛凝視她,彷彿想確定並非自己眼花一樣,輕拂她憔悴的臉頰,他心中滿是不捨。這些日子她一定不好過吧……那眼不明顯的浮腫,更令他心口緊緊揪疼,難以想像他讓她流了多少眼淚。
他的撫觸驚擾了倪語霏的睡眠,她慢慢張開眼,當眼裡映入她日思夜想的人影,她以為自己身處夢境的喃喃低喚,「煒烈……」
「你怎麼會在我這裡?害我以為有小偷闖空門,差點就傷了你。」他輕柔拂開她頰邊的髮絲,語帶自責剛才若真傷了她,要他如何原諒自己。
倪語霏先是一怔,確定眼前人不是幻影后,腦中忽地掠過今晚到紫影PUB的片段……她環視四下,頓時明白自己在哪裡。她報給顧厚謙妹妹的住址,正是靳煒烈的住處。
「抱歉,我不是故意來你這裡,馬上就離開。」
她沒時間疑惑他為何會來台北,更不敢仔細看看萬般想念的他,慌亂的只想趕緊離開,就怕自己的自作多情招來令他笑話的難堪。
「等一下!」靳煒烈連忙拉住慌張下床就要往門口跑的她。
「我知道,我會把備份鑰匙還你,以後都不會來這……」
他霍地俯身以唇封住她慌亂的喃語。他完全沒趕她的意思,她卻以為他要向她追討備份鑰匙,那樣楚楚可憐的心慌模樣,要他如何不心疼?
「你這是……什麼意思?」當他退開時,倪語霏的表情淨是迷惘。他不是避她唯恐不及?為何要吻她?
靳煒烈將她圈攬進懷裡,與她四目相望。「如果我說,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你相信嗎?」
她心弦震顫的愣住,他早就愛上她?這……怎麼可能?
「拜託你別尋我開心。」眼裡迅速盈滿淚霧,她在他懷裡掙扎著要離開。他明知她喜歡他,怎忍心和她開這種玩笑。
「老天,你別哭,我沒有尋你開心,之所以一直沒向你坦承自己的感情,完全和我的過去有關。」他心急的抹拭她頰上淚水。他明白依兩人的情形,他突然說愛上她,她定會有所懷疑,可他沒料到她會淚如雨下,把他的心都哭擰了。
「你的過去?」她忽然記起老爹說過他有著沉重的過去。
「那是一段我極不願意提及的過往,你先靜下來聽我說,別哭了好嗎?」
她點頭,隨手抹去臉上的眼淚。雖然她弄不清他說早就愛上她是真是假,但她想知道他有著什麼樣的沉重過去。
靳煒烈稍微鬆口氣,攬她坐入沙發。「你還記得你提過在英國有醫界聖手之稱的歐烈菲斯嗎?我就是歐烈菲斯·克雷格。」
「天啊,你是歐烈菲斯!」她好震驚,卻沒有半絲懷疑,大概是因為以往不止一次覺得他像極專業的醫生,只是沒想到他真是個醫生,還是那位神秘的歐烈菲斯。
「我奶奶是英國人,爺爺則是移民英國的華裔,克雷格家原本經商,那個人後來增設了醫院——」
「那個人?是誰?」倪語霏納悶的插話。
他的眼神一黯。「我父親,四年前我們已經斷絕父子關係,互不往來。」
她驚訝的張大眼,但因為他的表情,讓她一時間不出他們父子為何會斷絕父子關係?
伸指拭去她眨眼間滑落眼角的殘淚,他繼續訴說關於自己的過往——
「他對我的教育雖然嚴格,但我是敬重他的,即使在我十歲時,他和我媽離婚再娶,我對他也沒有恨,而且很感謝他的栽培,然而我後來才知道,他會開醫院,是因為看出天生適合當醫生的兒子可以幫他擴展他的事業版圖,那個信誓旦旦會以最大仁心幫助病患的男人,只是要利用我達成他斂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