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進門先抓住了叮鈴作響的風鈴,厭惡的蹙眉,「小景,你能不能不要弄這些發出古怪聲音的東西?」
葉景心一見到他就變了臉色,陰晴不定的喊了一句:「哥。」
眼前的這個男人做葉井安,是葉景心的同胞哥哥,井色房地產的總裁。
在丹麥工作了一年的葉井安,回國後的第一時間就來找這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妹妹了,她與自己鬧了這麼多年的脾氣,現在也是該長大的時候了。
當確定風鈴不會耐發出什麼聲音的時候,葉井安才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葉景心,聲音因為常年吸菸而有些沙啞,「跟哥走吧。」
葉景心有些慌了手腳,「哥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葉井安摸出根菸叼住,然後找了個位子坐下,修長的自然的交疊,「你以為我找不到你嗎?我只是一直忙著生意,懶得管你而已,在丹麥的這一年,你幹了什麼我都知道,時城和他那個弟弟做的事我也都清楚,」他動作熟稔的點上菸,輕吸了一口又吐出來,「小景,不要賭氣了,那個時城是個什麼東西,你還不清楚嗎?」
葉景心有些心不在焉,「嗯,我知道。」
葉井安撣了撣菸灰,四下看了看,「他人呢?上次我派來的人,回去也說沒有看見他。」
葉景心想起不久前哥哥派來的黑衣人,想起那天雷少決的詢問,頓時更加不安起來,生怕一會他回來正巧和哥哥撞上,但礙於哥哥一直以來樹立的威信,她又不好直接趕人……葉景心的脾氣雖然不大好,但跟他哥哥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葉家的家族遺傳就是一副暴躁脾氣,一點火就炸。
然而在十幾年前,他們的關係還是蠻融洽的,葉景心一直都是哥哥的小尾巴,兄妹倆的感情很好要,可自從葉景心進入青春期,屢屢闖禍之後,他們的關係就開始僵化,其中以國中時期葉景心被轉介時,是最嚴重的時期。
葉井安開始強硬的插手葉景心的生活,逼她讀貴族學校,逼她一改往日的蠻橫作風,當一個大家閨秀,到後來甚至逼她與根本不喜歡的人相親,他所做的一切都觸及了葉景心的底線,不滿的情緒堆積在心底,最終爆發……她離家出走了,一走將近十年,雖然期間關係有所緩和,但葉景心一直不肯回家,始終自己一個人打拚。
當葉井安再度提起她的婚事時,葉景心一嘔氣便隨便找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時城,在葉井安眼裡,他就是一個沒有用的下三濫,所以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將他們拆散,這一次自然又準備了一大套說服她的說辭,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葉景心直接丟出了一句,「哥,我和時城已經分手了,他在哪我也不清楚。」
葉井安有著一瞬的怔忡,「分手了?」
葉景心心不在焉的看了眼門口,點頭,「是啊,分手了,你可以放心了。」
葉井安打量了一下她,「那你還在磨蹭什麼?和我回去吧。」
葉景心有些著急,「哥,我不回去和時城沒有關係。」
葉井安裝出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那和什麼有關係?家裡有什麼東西讓你這麼反感?回到家,你就是葉家的二小姐,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根本不用在這個鬼地方受罪,你這間書店一個月能有多少收入?你喜歡做生意也可以回家做,井色裡有你的股份。」
「哥,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和錢扯上關係啊?」
「那你說,到底怎樣才肯回家?」
「家裡最令我反感的就是不自由,知道嗎?是不自由!所有人都要管我。」
「小景,你已經二十五歲了,不能再和小孩子一樣嚷嚷著要自由。」
「可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這就是你不回去的全部理由?」葉井安吐著煙霧說。
「是。」葉景心點頭。
「胡說八道!」葉井安猛地發火。
「哥……哥?」葉景安被嚇了一跳。
「是為了他吧,那個叫雷少決的男人!」葉井安扔了菸頭,臉色發青,「我原以為他和時城是同一類貨色,沒想到他更高明,要是你直接告訴我、跟我吵架,我倒覺得沒什麼,可你居然瞞著我,想保護他?葉景心,你怎麼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你都知道?你調查我?」葉景心也有些生氣了。
「我是你哥,不管你的話,你都不知道被騙了多少次了!」葉井安咆哮,「分手,立刻分手!」
「你怎麼還是一點都沒變?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和誰在一起還要和你報備嗎?」
「要!我是你哥,是你的家長!」
「我的家長是我爸媽,他們早就去世了!」
「你就非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時城讓你吃的虧還不夠嗎?」
「他和時城不一樣,我找時城是為了氣你,可是他不一樣,我要和他在一起,我愛他。」
「愛?」葉井安幾乎站立不住,氣得雙眼發黑。
「沒錯,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希望這次你不要插手。」
「愛?好,好得很。」葉井安怒極反笑,「那我問問你,你瞭解他嗎?」
「我……」第一個問題就把葉景心問倒了,她瞭解雷少決嗎?只知道他愛她。
「告訴你,我瞭解他。」葉井安冷哼了一聲,「雷少決,二十九歲,雷氏財團律師團的負責人,華訣、科決、盈決三家私人律師事務所的主要合夥人,同時,他也是雷氏財團的三少爺,個人身價就已經過億了……這個,是你所認識的雷少決嗎?」
他每說一句,葉景心的臉色就更加蒼白一分。
葉井安卻像是要讓她一次都全部看清楚,「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得罪了狼王府的重要幹部宿臣,現在正被狼王府的人追得無處可逃,之所以會賴在你這裡,完全是為了避禍。」看到妹妹像白紙一樣的臉色,葉井安有些不忍,但還是狠心道:「你愛他,可他呢?他是個騙子。」
葉景心滑下了兩滴淚,卻被她迅速抹去,「不,我不信。」
葉井安看她這樣子,真是怒其不爭,恨聲道:「不信你去問他。」
葉景心卻像是沒聽到,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眼眶紅得厲害,「不會這樣做的……」
葉井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試圖把她搖醒,「小景,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湯?就算跟哥哥嘔氣,也不要把自己賠進去啊!哭什麼哭?沒出息。」他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拋出最後一個炸彈,「你還是不信是不是?寧願信那個騙子,也不信你親哥是不是?好,我今天就讓你徹底死心!」他拉起葉景心的手,不由分說的往外走。
「哥,哥你幹嘛?」
「讓你看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人!」葉井安按著她的頭,把她塞進了車子裡。
「我不要去,不要去!」葉景心失控的尖叫。
「不要吵!」葉井安咆哮了一聲,然後鎖上了車門。
「哥,哥……」葉景心突然得好害怕,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小景,必須有個人帶你看清事實。」井安一踩油門,往祕書報給他的地址開過去。
十幾分鐘後,車子在一處高級會館外停下來。
葉井安沒有打開車門,只打開了車窗,將葉景心的窗子正對著會館門口。
葉景心雙眼紅腫,臉色蒼白的往外看,五分鐘後,一輛轎車停在了會館外,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首先下來的那個男人穿著合體剪裁的昂貴西裝,她甚至能看到他袖口上發光的碎鑽袖釦……那是雷少決,他低頭和身邊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走進了會館裡。
葉景心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他說,晚上要去超市的。
她早該知道的,他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時城和時洋的事,又打扮得那麼光鮮得體,連住在倉宦都像是住酒店客房一樣矜貴,她有想過他可能家境不錯,但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少爺,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在兩人的關係曖昧之後,她有給過他說出一切的機會。
只要他說出來,無他是誰,她都願意接受。
即使他是個被狼王府追殺的人,她也願意跟他一起承擔。
她不怪他的欺騙,因為自己同樣不坦誠,可她無法忍受他利用自己,還美其名說這是愛。
葉景心關了車窗,兩行淚水滑下來,她閉上眼,微微仰頭,「哥,送我回去。」
葉井安知道,這時候不是個讓她回家的好時機,所以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驅車將她送回了書店,讓她自己好好想想,然後就暫時離開了。
葉景心一回家就直接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瞬間就從蓮蓬頭傾灑了下來,不一會就將她整個人都打溼,她將頭髮攏到了腦後,然後不停的去抹臉上的水,越抹越用力、越抹越用力,卻永遠都抹不淨。
臉上的水漬和眼淚混在一起,放肆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