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滿足,她的心是空的。
她執著地等待著,皇后被廢,皇貴妃走了,涉嬪、懿嬪也走了,皇后的寶座該是她的了啊!不是說香香不願意做皇后嗎?為什麼皇上還不冊封她為皇后?
她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了。
「皇上,臣妾是來和您告別的。」
景灝眉眼一鬆。「那先坐吧。」
眾人坐畢,佳餚陸續被擺上桌。
「大家一起吃。」景灝舉筷吩咐。
「等一下。」熹妃一笑,轉身對站在身後的明珠說:「明珠,把那壇竹葉青拿上來。」
「是。」
「皇上,這是臣妾珍藏多年的佳釀,這酒味醇甘美,喝得再多也不上頭,醉醺醺的感覺甚是舒服,您和香香妹妹嘗嘗看。」
明珠送上竹葉青,先給景灝斟酒,然後是香香,再來是熹妃。
「香香妹妹。」熹妃舉杯。「我走後,希望你日後好好伺候皇上。」
香香舉杯正要飲下,卻被景灝擋住。「她懷孕了,這杯朕來喝。」
熹妃悲哀一笑。「皇上怕臣妾毒害香香嗎?如此的話,臣妾先飲好了。」
她一飲而盡。
香香對仍有些質疑的景灝說:「沒事的。」
在他來不及制止下,她飲完了酒。
景灝緊張地盯著她,半響見她沒事,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沒有看見熹妃的心冷一笑。
這頓飯,吃得詭異氣氛也不舒服,熹妃也自有感覺,用完膳後,她早早領了明珠離去。
香香看著明珠的身影,神情有些難過。
景灝把她攬在胸口。「不要難過,你還有我。」
「嗯。」香香靠著他,點點並沒有,她不能要求什麼都完美的,生活本來就是有圓有缺,只要她還有擁有他,一切就已足夠。
香香服侍景灝沐浴,自然不會被那色胚放過,強拉著她,在水中火熱纏綿。最後,累昨她渾身癱軟乏力,又是他抱她躺在龍床。
身下是最最喜歡的絲綢床褥,身邊是最最愛的她,人生至此,極美極樂也!
還有那使人暈暈然的佳釀竹葉青,更是助興不少,景灝心滿意足地抱著心愛的小人兒沉入夢鄉。
夢很美很好,只是半夜,身邊的小人兒卻突然動來動去,似乎無法安眠,他睜開眼,以為她是做噩夢,把她抱到懷裡,溫柔地拍哄著她。
可是她越來越不安,不臉變得蒼白,額頭上全是汗珠,他立刻覺得不對,大聲吼叫外面的守夜太監和侍衛。
「來人,快宣御醫!」
他急忙起身,匆匆給她和自己套上衣物,這才發現她的下身正在流血,他肝膽俱裂,怒吼著衝出房。
「你們這群該死的奴才,為什麼御醫還沒有來?」
太監們惶恐地跪了一地。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景灝來回踱步,揪著自己的頭髮,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是他貪戀她柔美的身子,顧不得她身子的狀況,頻頻和她親熱,她那柔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他是個混蛋,如果孩子沒了,香香肯定會氣他的,也許會拋棄他……
這才是他最害怕的,他頓裡一僵,撲倒在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沒事的、沒事的,香香你要堅持住,等你和孩子沒事了,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他狂亂地親著她的手。「別離開我,求求你……」
第11章(2)
御醫以最快的時間趕來了,在景灝的威脅聲中,顫著手給香香做完檢查。
他臉色一白,腿軟了下來,他五體投地,拚命給景灝嗑頭。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景灝差點沒站住,安達海立刻扶住他。
「她……」巨大的心痛,讓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只有心力交瘁的感覺,全身冰涼,手腳都在抖。
「皇上!」安達海驚叫,他怒斥跪在地上嚇得快沒魂的御醫。「你快告訴皇上啊,娘娘到底是怎麼了?」
「娘娘被下藥,孩子絕對是保不住了,而且……」
「而且什麼?」景灝幾乎沒有力氣問下去。
淚水爬滿了他整張臉,他卻渾然不知。
「而且這藥會讓娘娘很難再懷孕。」
「什麼藥?」景灝臉色冷若寒霜般,結冰冷酷。
「下胎藥,效力最強的下胎藥。」
「那她會不會死?」他胸中生起一抹希望,悲痛的希望。
「如果救治得好,應該不會……」
「那你還等什麼?」景灝一腳把他踢開。「朕告訴你,她要是死,你也別想活!」
御醫嚇得磕頭答道:「奴才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娘娘救回來!」
景灝的內心悲痛得無以復加。他們的孩子,所有的,馬上要出生的,和未來還沒有出生的……
為什麼?
難道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的貪心,擁有了天下,怎能再擁有自己最心愛的人?如果要罰就罰在他身上好了,為什麼要懲罰在香香身上?
景灝亂極了,不知道怎麼辦。香香都委屈得只做個小答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是誰?熹妃?母后?還是瘋了的富查?也許是某些被他打壓的重臣……
他開始懷疑每一個人,他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強烈害怕失去香香的感覺,讓他完全喪失理智,他想把任何一個可能的敵人都關進天牢。
安達海看在眼中,他把景灝扶坐在紫檀圈椅上,低聲提醒——
「皇上,熹妃娘娘安排在寅初時出宮。」
正是此刻,深更半夜地出宮,分明是做賊心虛。
「把她綁起來,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也別放過。」
「喳。」
他起了殺機,如果不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看看,此類加害香香的事還會層出不窮。為了香香,他的雙手可以沾滿鮮血。
景灝陰鷙地瞪著內室。香香痛苦的呻吟折磨著他,讓他越來越冷酷。
香香慘叫一聲,再也沒了聲音,他呼吸一窒,躊躇地向內室而去。
這次,受傷最深的,不是香香,而是景灝。
知道香香生命無礙後,他昏倒了,發燒、昏迷,被噩夢糾纏,身子不時抽搐,讓香香和太后流了一缸子眼淚。
香香不顧身子虛弱,堅持留在他身邊。
皇太后沒有辦法,只得讓他們同床,她親自監督宮女、太監,小心伺候著。
端敏和端敬也日日參省。
香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景灝抱在懷裡,一喧哭一邊求他快點好起來。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孕她已經很痛了,他萬一有什麼不幸,叫她怎麼活?
景灝彷彿感受到了她的呼喚,更捨不得她心痛,終於清醒過來。
他一睜眼,就看見香香憔悴的小臉,他伸出手,撫摸她消瘦不少的頰。
「對不起……」
香香流著淚道:「如果這是我能和你在一起必須捨去的,我心甘情願。」
他也哭了,眷戀不捨地摸著她已經平坦的小腹。
「是個男孩。」她告訴他。
「我的兒子,你給我的兒子。」他哽咽道。「我本來都想好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端寶』。我們的珍寶,我本來可以看著他長大,聽他叫我一聲『父皇』,在他五歲的時候,送他一匹小馬,牽著他的小手送隊去上書房,讓他和哥哥們一起讀書,八歲的時候教他騎馬射箭,他是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阿雅丹勇士……」
他說不下去了,香香抱緊他,擁有共同的傷痛的兩人,抱頭痛哭,舔舐著彼此的創傷。
景灝承認,他有些盲目地偏愛這個孩子,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基業留給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和香香,甚至不會再有自己愛的結晶。
他恨、他憤、他要報復!
他臉色完全變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安達海。
「安達海,把熹妃和明珠給朕提進來。」
香香一驚。「你要做什麼?」
他費力起身。「我要殺了她們兩個,是她們給你下藥,害你失去孩子,還差點送了命,我要讓她們五馬分屍。」
「不要!」香香抓住他的手臂。「我相信她們,她們不會做這樣的事,這對熹妃有什麼好處,她都打算離開了。」
「一定是她們!」景灝在憤怒的驅使下,穿上外袍,把仍虛弱的她按躺下來,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
「你乖乖休息!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可能再傷害你!」
他要殺人,殺很多很多的人。
香香頹下手,臉色煞白。
他被傷得太深了,他入了魔!
熹妃和明珠跪在堂前,四周是板著臉孔的內務府刑法太監,兩人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景灝被安達海攙扶出來。
熹妃一見見便趕緊跪行到他腳前。「皇上,臣妾和這件事根本無關啊。」
景灝把她一腳踢開。「無關?香香是喝了你的酒才出事的。」
「臣妾絕對沒有在酒中下藥。」
「除非御醫告訴朕,那罈酒沒下胎藥,否則,你休想朕會相信你!」
「可是……酒已經喝完了……」沒有酒就不能證明。熹妃嚇得六神無主,她看看身後的明珠,然後又快速爬到景灝面前。「是她,是明珠自作主張的,跟臣絕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