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誰要成親?香香雖然有些疑惑,但這裡可沒她發話的資格。她把茶端到景灝硬骨頭,他卻沒接。
「你下去,主子們有些事要談,這裡不需要你了!」口氣好冷漠,他從來沒勝過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香香委屈地忍住淚,屈身行禮,然後退下。
一退出室內,她的淚水就湧出眼眶,她死死地咬著唇,決不允許自己哭出聲來,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撲到床上,小臉埋進枕頭裡,這才敢放肆大哭。
皇上好壞,皇上沒良心,她討厭他,討厭他,討厭死他了!
就這樣哭哭停停,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她就模模糊糊睡著了,隱約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也許是小丫頭來找她聊天,可她的頭真的很昏,一點都不想起身。
門被關上,老半天沒再有動靜。可能小丫頭已經走了吧,也好,讓她好好睡一下,睡醒了,也許傷心就會不見了。
景灝坐到香香床前,大手輕輕撫摸她柔嫩的臉頰。
她哭過了,眼角濕濕的,睡得也不安穩。他調整一下姿勢,讓自己靠著床頭的床板,把她攬進懷中,她貪戀的小臉,自動自發地鑽進他胸口揉蹭,好一會兒,才找到滿意的姿勢。
她美麗的唇角縮放一抹舒心的微笑,小嘴蠕動了一下。「皇上……」
景灝愛憐地凝神她,大手放在她背後,安慰似的拍撫。「是夢到我了嗎?」一定是好夢吧,才會笑得這麼甜蜜。
他又想起方才在太后那裡談起的事,濃眉斂起,低語般地像是對懷中的人兒保證,卻更像是對自己保證。「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永遠。」
香香不知道自己睡了犯錯誤,迷糊醒來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景灝含情脈脈的眼眸,她中關村了一呆,直覺伸手推開他。剛才他對她的壞,她還沒忘記呢!
皇上卻動也不動,這下好了,沒推開他,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
小嘴一撇,她故意不看他。
「皇上幹嗎跑到建設婢的房裡來?也不怕別人見著,告到皇太后那裡去?」
「誰敢告我的狀?除非是腦袋不想要了。」
她瞥他一眼,「為了這點小事就摘別人的腦袋,皇上還真是個暴君。」
景灝笑笑。「全天下也只有你這個小惡奴敢對我出言不遜。」
她從鼻孔裡重重出氣。「哼!」
此話一出,幾時香頓時大驚失色。「皇上,太后娘娘最近身子不好,每天都要不是伺候才能睡得安穩些,我……」
他點住她的唇。「太后已經允你跟我回宮了。」
「可是,我……」
「香香,你到底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景灝神氣嚴肅起來。
面對他的質疑,香香有些驚慌意亂,不自學地躲避他的視線。「香香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不知道?你心裡清楚得很。」他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的雙眼。「你躲不掉的,我也不想讓你繼續當個縮頭烏龜。」
事情緊急,時間不允許她再這樣逃避下去,如果她不願意面對他不得不用強迫的手段。「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主動跟我回去,或者我親自拉你回去!」
香香瞪大了眼睛,滿臉不信的表情。「你威脅我?」
「如果你自己回去,這就不是威脅。」
這還不是威脅?他傻眼了。「皇上,你不可以這樣!」
「夠了。」影灝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已經夠了。」他搖搖頭。「從出生到現在,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太多遍了,不論我做什麼事,總會有人在一旁說:『皇上,您是天啟皇朝的天子,您不能這樣做。』已經夠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這一次,讓我做一回自己。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想要你而已。」
香香看著他,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認為她默許了他的話,她卻突然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對不起,皇上,感謝你的抬愛,奴婢卻要不起你。」
「為什麼?」景灝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想到自己被拒絕了。心裡受到了深深的傷害。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心?「為什麼?為什麼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你心中在意的是你的未婚夫嗎?你真的要出宮嫁給他?」
未婚夫?什麼未婚夫?
香香不解地看向他,可他已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握住她纖細的雙肓,用力地搖晃。
「你一直在心裡偷偷想著那個未婚夫對不對?」
她被搖得頭暈,只能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皇上,你到底說什麼?什麼未婚夫?我哪來的未婚夫?」
「還說沒有?都到內務府去要人了,有名有姓的,連定親的信物都呈上來了,說已找了你好久,宗教儀式人府、內務府的名冊都查遍了,才終於找到你。你還裝作不知道?」
「皇上,你不相信我?」香香委屈得紅了眼眶。
「你真的不知道?」景灝問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有沒有可能是你過世的父母定下的親事?」他繼續追問。
香香回想起很久前自己做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夢,一個男子死纏爛打地要娶她,也許真有此事,只是早亡的父母沒來得及告訴她而已。
她點頭道:「很有可能。」她又能問道:「那人叫什麼名字?」
「角部人,姓那們,叫炯奎,據說祖父輩以前是包衣出身,後來在主子面前立了功,被主子抬了籍,他的父親有些才能,現在欽天監做監正。」景灝問她,「你有印象嗎?」
她搖頭。「完全不認識。」
「他父親到幾務府親自遞了帖子,這事情被統管六宮的皇后知曉,就在剛才當著我的面,告訴了太后。」
香香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袖子。
按照常理,既已定親,夫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人,有家誠心地向內務府遞了帖子,就是他娶媳婦兒,皇家於情於理都不好勉強挽留。
而她自己的心意呢?
是出宮?
還是留在皇上身邊?
若真的決定繼續留在皇上身邊,身份就絕對不會是一個單純的丫頭,捫心自問,她能過那種後宮嬪妃的生活嗎?
香香徹底迷茫了。
第7章(1)
香香終於還是在景灝的威脅下,自己乖乖打包回來了。
只是,走時是什麼心情,回來時更是加倍,現在伺候皇上,更加萬分留心。景灝根本就不在下人面前避諱什麼,總是愛突然把她攬進懷中,對她胡亂撒嬌示愛,她既尷尬又害怕,真的很怕,皇上再這樣亂業,風聲吹到皇太后和皇后耳中,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苦惱了好久,香香終於下定決心。
今日,兩位小皇子也過來了,用完晚膳後,香香陪著爺子三人到書房,景灝檢查完兩個兒子的功課後,香香親自牽著兩個小皇子的手,把他送回各自的寢宮。
回來後,被小太監告知,皇上還在御書房裡看書。
香香歎了口氣,正要往御書房去,安達海恰從偏廳裡出來。
「安公公。」她對他點了點頭,安公公人不太愛說話,有些嚴主相處,她知道他是皇上最忠心的奴僕,他只做對皇上最有利的事,也會在適當的時機向皇上進諫忠言。
她很敬重他,只是不知這樣的夜晚,他等在這裡,要跟她說什麼?
安達海也對她點點頭。「你這些日子心神不定、對皇上多有怠慢,以後要多注意才是。」
「香香知道了。」她恭敬答道。
他輕歎了聲。「人在後宮,身不由已,你很聰明,什麼是對你和皇上最好的選擇,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你好自為之。」
「謝謝公公提醒。」
安達海轉身離去。
香香呆站在原地半響,直到小順子捧著玉盤走過來,他推了推發呆的她。「香香,這是安公公交代的,讓你送去給皇上。」
她看向玉盤,整整齊齊放著五隻紅漆綠頭的名牌,心頭一陣刺痛。
「香香?」小順子有些嶼地看著她。「還是讓我幫你去送?我不會告訴安公公的。」
香香抑住眼淚,笑著搖搖頭。「不,還是我來吧,我沒事的。」
「真的嗎?」小順子也不是睜眼瞎子,香香和皇上之間的事,他多少能看出點什麼。其實,這麼多看來,龍極宮的下人們都看在眼裡,兩個人相片時的溫情蜜意,說不骨男女之情,那是騙鬼,只不過他們一直都沒發現自己的心意罷了。
她笑著捶了小順子一下。「幹嗎啊?我好得很,這事以前都是我做的,你這親問我限奇怪。」故作不在意地把玉盤從小順子手裡接過來。「去去去,快去準備,看皇上是要在寢宮裡招幸,還是要去娘娘們的寢宮。」
臉上極其勉強的笑容,讓小順子也不便現多說什麼,依言先去準備。
香香低頭,看著那根根刺眼的綠頭牌,眼淚滴下來。如果順了皇上的意,她以後要面對的,就是這種折磨,無止無境,直到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沒辦法過這樣的生活,她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