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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瞧著唐冰喻處理事情來條理分明的樣子,他這才真正放下心來,思緒這才有空去思考一些更重要的事,比如——

  肇事者是誰。

  「咳咳,各位,在移送地檢署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做,我要——」

  報案。

  ☆☆☆☆☆☆☆☆☆☆  ☆☆☆☆☆☆☆☆☆☆

  「是你?!」

  處理完范丹提的交保事宜夜都深了,在唐冰喻堅持下她不回醫院,只想趕快貼上床休息,哪知一進家門就有個多年不見的不速之客等著她,帶著人來的沈仲達尷尬的笑了幾聲連忙躲到樓中樓去,和唐家侄兒們探頭探腦的一起看戲。

  十九歲的唐冰喻將眼淚往肚裡藏,她沒有哭的權利,在豺狼環伺的環境中,懦弱的淚會引來更多凶殘的野獸,她必須比以往更堅強,以冷酷的姿態傲立狼群,殘殺它們,即使因此留下冷血的惡名。

  二十七歲的她已不知淚水為何,她太強悍了,生活的歷練琢磨她鑽石一般的光彩,她以野草似的頑強生命力對抗命運。

  但是當她見到那個與過去有所牽連的人,修補過的心再度龜裂,她從沒想過深埋地底的陰影會再一次找上她,想逃的念頭油然而起。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而那雙發紅的眼中含著濃濃的恨意和欲置之死地的怨懟,死靈的網編織成的天幕由空中罩下,冰冷得讓人無從逃脫。

  「驚訝嗎?或許……這就叫做冤家路窄吧。」世界真是小呀!繞來繞去還能兜在一塊。

  千鳥雅子嫉妒不已的看著緊緊相偎的兩人。

  「你居然還有臉活著,像你這樣的女人早該被夜叉撕成碎片,浸泡在地獄的熔漿之中。」遭受烈火焚身,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喔!那還真是抱歉了,老天特別偏寵我,這些年我吃好睡好,還有份收入頗豐的職業,過著如魚得水的快活日子。」像要氣死人似,唐冰喻又故作惋惜的說了一句,「連男人運也好得叫人嫉妒。」

  集眾多好運於一身的天之驕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的世界掌握在手中,隨心所欲地做一隻飛翔的野雁。

  「你這惡女未免太張狂了,你……你就那麼不知羞恥四處勾搭男人,連一個也不肯放過。」為什麼相隔千里,她還會遇上她?

  唐冰喻笑得邪異地勾住身邊的男子。「你指的是這一個吧!瞧我真是不小心,老讓別人的男人愛上我。」

  「你……」

  氣得不輕的千鳥雅子漲紅臉,她努力要維持端雅形象,即使她藏不住驟變的陰黯神色,雙掌捉緊裙身表現容忍的風度。

  她認為自己贏了,同時也是輸了。

  八年前的奪愛事件又再次重演,她所愛的男人又愛上同一個女人,所以她輸了,輸給她永遠不承認被她打敗的女人。

  但是她也贏了,若是她的男友知道惡女的過去,那麼他絕不可能再愛她,重新回到她身邊,將她視若珍寶地捧在手心呵護。

  惡名在外的唐冰喻絕非男人擇妻的良緣,到終來她定是贏家,沒人會願意娶生性放浪的女子為妻。看著她全身包紮不一的傷口,千鳥雅子嘴角不自覺浮起一抹佞笑。

  今天這起車禍事件就是她指使人去做的,意在教訓而非取人性命,只可惜沒讓唐冰喻斷條胳臂折條腿的,哼,若她再敢纏著她的男人,下回她就要人潑她硫酸,看毀容的女人怎麼跟自己搶男人!

  「你們認識?」而且似結怨甚深。

  夾在兩女之間的范丹提一點也不意外有人向心愛的女人尋仇,她那張狂的惡女樣得罪人是家常便飯,可是他無法理解她的惡竟無國界,居然連身為日本人的雅子都對她懷有恨意,似乎兩人之間有著相當複雜的糾葛,由來已久。

  「是認識,她……」剛好是我初戀男友前女友的妹妹,愛著自己姊姊的男朋友。

  唐冰喻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陣搶白的千鳥雅子先一步否認相識的事實。

  「我不認識這麼邪惡的人,她留在世上只會是個禍害,丹提哥,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所惑,她是名副其實的蛇蠍女,心腸之惡毒無人能及。」她羞與為伍。

  不認識卻能說得如此貼切?他暗歎。「她的確不是好女人。」

  因他這句話,她的神色明顯放鬆了許多。

  「她任性,驕縱,刁鑽,無理取鬧,性情乖張又孤傲,不把自己以外的人看在眼裡,當自己是夜的女王,要把世界搞得烏煙瘴氣,混亂不堪。」

  唐冰喻聽了不怒反笑,眉越揚越高,當是最動人的讚美詞。

  而本該開心的千鳥雅子卻眉頭越顰越緊,明明是貶低的言語,她反而聽得心驚,因為她看到他眼中的柔情與包容。

  「雅子,我以為那天我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你怎麼……」還找上門來。

  「丹提哥,我還愛著你,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受這惡女的迷惑,你要看清楚什麼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千鳥雅子不動聲色的將素白柔荑往他手腕一搭,看似輕輕一放,卻立即死握住,企圖將他帶離惡女身邊,她不讓對方有一絲機會奪走她的男人。

  當年她和姊姊愛上同一個男人,兩人白熱化的競爭著,最後姊姊勝出,她雖不甘也只能在一旁伺機而動,想製造他們之間的裂痕再搶過來。

  誰知鷸蚌相爭,卻讓唐冰喻這個漁翁得利,而她們所愛的男人最後也沒能留住。

  「雅子,我不能跟你走。」范丹提將手輕輕一覆,在她以為是憐愛的表示之時卻撥開她的手。「我愛上她,愛上滿身邪惡的冰喻,對不起。」

  「不,不可以,我不接受,你怎麼能愛上她。」他是她的,她第二個用盡心機想擁有的男人。

  「我真的很抱歉,耽誤了你這一年多來的青春,但是我們真的不適合,分手吧!」他希望雅子能盡快接受這件事,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她自己好。

  但他實在太不瞭解女人了,他一說出抱歉後,千鳥雅子平靜的面容裂開一條細縫,再聽到那句「分手吧!」她整個情緒為之崩潰,悲憤填膺。

  「我不分手!我願意等你回頭,不管多久,我會一直等下去。」她會得到他,不計一切代價。

  「雅子……」他歎口氣,卻也不忍苛責她,畢竟錯的人是他,是他傷了她的心。

  「她絕對不適合你,你玩玩無所謂,不要當真,我才是你能相守一生的對象,你是聰明人,自有取捨。」相當的家世是他必須選擇對象的原則,他的家庭不可能容得下放浪形骸的女人。

  「該說的那天我都講了,你要什麼補償我都會做到,唯獨感情我沒有辦法,它只聽從心的指示。雅子,你一向都是理智的人,從不感情用事的。」這是當初他最欣賞她的優點。

  「那是你的以為,我順著你是因為我愛你,不想成為你所厭惡的女人。」所以她忍受他的漠視和輕忽,只求有一天能名正言順的守在他身邊。

  「嘖!雅子,要有風度,輸要輸得光榮點,別讓自己難看,要是一身狼狽滾回日本就太糟糕了。」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喻,你少說兩句。」惡性不改,落井下石。

  唐冰喻斜睨了他一眼,將身體放軟斜倚他胸前。「誰叫我生性老實呢!凡事實話實說,不愛就是不愛嘛!她愛裝什麼大家閨秀,她跟我搶男人搶得贏嗎?」

  太不自量力了。

  「你……」他頭大的苦笑,對她興風作浪的惡行感到無力。

  「小鳥雅子,你就認命吧!最近的一班飛往日本的班機下午三點起飛,我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她嬌笑地揚揚手,看似和對方交情多好一般。

  秀容微獰,眸中射出駭人的銳光。「我姓千鳥,不是小鳥,還有你為什麼要跟我爭,你根本配不上丹提哥,以你的出身只會辱沒他的家風。」

  「呵呵……純情的櫻花妹,我有說我要嫁給他嗎?你喲,就是這點不好,容易認真,玩具是有保存期限的,在我玩膩前你不能撿,這叫遊戲規則。」她是自私的玩家,不容他人侵犯她的領空。

  「冰喻——」范丹提語氣一低,主動地摟住她的腰,略微施力地警告她別玩火。

  沒有人願意被當成玩具,變質的遊戲不再單純,他們之間有的不是虛情假意。

  「冰姬,你忘了千旭哥了嗎?」千鳥雅子利箭一射,射向惡女心窩。

  「千旭……」她臉色倏地一變,變得蒼白。

  那個久違的名字勾出唐冰喻心底的痛,她身形微晃了一下,像站不住腳的酒鬼緊捉身側的男子,將他的手臂抓出一條見紅的血痕。

  除了范丹提外,沒人知道她的身體在顫抖,全身似被抽光血液,雪白透明的肌膚竟冰得沒有溫度,冷意直竄他手心。

  他不解,卻也心疼,雙手緊緊地擁抱她,希望藉由自己的體溫溫暖她,驅走她一身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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