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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葉雙

  若非宇文丹花一時私心作祟,想要挾寨要脅儲仲泉,事情又怎會變得如此令人遺憾。

  「她沒說過,但我有眼睛。」心知好友們對於宇文丹花的觀感極度不佳,所以對於他們質問的語氣,他自然也沒有放在心上。

  若非宇文丹花真心對待福嬸她們,那些遺孀們又怎會打心底憐惜著她,就憑他一句話,她們個個縮衣節食,就是想省下些銀兩替宇文丹花買老母雞。

  「所以呢?你愛上她了?」一直抿唇不語的儲仲泉突然語不驚人死下休的問道。

  「愛?」他輕聲冷哼,但一點也不奇怪像好友這樣的大男人竟然會提到這個字。

  畢竟就為了這個字,他可以詐死下黃泉,再忍受著千刀萬剮之苦,為自己換了一張瞼,只求一世的清靜。

  但他這生的愛戀都給了一個離世的女人,早就沒有多餘的愛可以給人了。

  只不過宇文丹花很幸運,生了一張和青青一模一樣的面容,再說,就算是看在兩人尚屬同盟的份上,他也得插手管管閒事。

  他的心裡兜轉著千百個理由,可是有時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懂,他對宇文丹花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心思。

  可愛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不,我不會愛上她,也不可能愛上她,我只不過是有點同情她罷了。」樊衣甫搖搖頭,斬釘截鐵的回道。

  「真的嗎?」都已經願意散千金尋名藥了,還說不愛?這話說出去,有人信嗎?

  儲仲泉和閔奇善對視一眼,顯然並不相信樊衣甫的輕描淡寫。

  瞧那兩人眸中閃爍著的濃濃疑惑,樊衣甫也知道他們並不相信自己的話,但他卻不在乎。

  他向來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否則又怎會有他嗜錢如命的傳言呢?

  用錢買命,理所當然啊!

  「所以,你會幫我尋藥材嗎?」面對好友質疑的眼光,樊衣甫只在乎這件事,活像其他事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似的。

  如果好友不願意替宇文丹花買藥,那也無妨,頂多他麻煩點,讓人專成去天山上找罷了。

  「咱們當然不願意!」因為吃過宇文丹花那個大小姐許多的苦頭,閔奇善可沒有什麼以德報怨的度量,對於樊衣甫的問題,他搶先一步答道。「那種不顧他人死活的女人,閻王肯收才是慈悲。」

  相較於閔奇善的氣憤,儲仲泉倒是平靜許多,「但凡只要是你開口的,我沒道理不幫。」

  就算這些珍貴難尋的藥材他是用在宇文丹花身上也一樣,他並不在乎她是死是活,唯一在乎的是樊衣甫,所以只要他開口,他一定會允。

  「好,那我要走了。」得到滿意的答案,樊衣甫廢話也不多說,朝兩位好友揮揮手,便打算走人。

  算算時間,那個女人也該醒了,那原本蒼白的臉龐,也應該有點血色了吧!他得再去瞧瞧,總怕福嬸管不住她,她又要閒不住的下榻亂晃了。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竟不自覺微微向上彎去!

  瞪著樊衣甫挺直的身影,閔奇善終於忍不住發難,朝著儲仲泉問道:「仲泉,你當真由著他這樣胡來嗎?」

  「你覺得衣甫很笨嗎?」儲仲泉突然這樣問道。

  「當然不!」那人精得跟個猴兒似的:心中的算盤打地比誰都還要來得響亮。

  「所以他不會做自個兒沒把握的事,再說,若是有他關照著黑風寨的遺孀們,咱們也能放下心頭的重擔了,不是嗎?」

  要說他心底對黑風寨、對宇文丹花沒有一絲愧疚,那是騙人的,所以如果樊衣甫真可以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倒也不是一件壞事呵!

  ***

  瞪著,再瞪著。

  望著眼前那一碗碗還冒著熱氣、湯體通透晶瑩,一瞧就是用上等老母雞和金華火腿精燉了一天一夜以上的高湯。

  若換了是平常,那湯散發的陣陣香氣,煞是誘人。

  可若是餐餐是這個,就算再誘人,也挑弄不了她的胃口啊!

  更教她食不下嚥的是,這一隻隻的老母雞,再加上一塊塊的金華火腿,還有干貝等乾貨,這一盅就得花下多少銀子啊?

  若是把這些銀子拿去讓娃兒們唸書,說不準將來黑風寨裡會出多個狀元。

  如果是這樣,伍叔、鐵叔他們都會瞑目了吧!

  她幾次開口要福嬸不要再燉湯了,以她們今時今日的情況,有藥喝就不錯了。

  可偏偏不論她好說歹說,福嬸她們就是軟硬兼施要幫她這麼補,且福嬸偏疼她,直嚷著她若是不喝湯,那她也不吃飯了。

  這些嬸嫂們以往在寨裡的時候就疼她,那時她重傷初癒,她也害怕她們會不接受她、怨恨她,可是當她一個個地尋回了她們,她們卻還是一樣疼她,丁點也不怨她的任性害她們流離失所。

  有時她忍不住將心頭的歉疚脫口而出,她們也總是漾著一臉的笑,安慰著她,嘴裡還說一切都是命,因為她們的丈夫疼她,所以她們也當她是自家的女兒和妹妹,丁點也不怨。

  如今福嬸都以不吃飯相逼了,她只好將那些不捨全都兜在心裡,再也不敢直說自己再也喝不下這一盅盅的雞湯。

  想到這裡,宇文丹花的心中不住的氣悶起來,這都該怪那個樊衣甫,明明沒事,偏愛說話嚇這些疼她的嬸嬸嫂嫂們。

  「來,快喝吧!這些日子,你那些嫂嫂們,可是自個兒變弄起生財之道,除了種田的粗活沒法使外,種菜的、養雞的,咱們的日子倒也好上了許多。」

  「那不委屈了嫂嫂們嗎?」

  嫂嫂們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當初泰半都是跟著自己的夫婿入寨安生的,只有極少數是寨裡的兄弟們去城裡迎回來的。

  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讓她們做這些粗活是委屈了。

  「有什麼委屈的,樊大夫說的對,這本來就是咱們該做的啊,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胡忙瞎忙弄壞了身體,到時我們連個主心骨都沒有,那才該慌呢!」

  雖然那日與樊衣甫有些衝撞,對他也多所防備,可是那日深夜,樊衣甫那年輕人也不知怎麼尋到了她的寢房,與她長談了許久。

  她這才知道丹花這丫頭為了讓大家都能活下去,背著她們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的苦頭。

  真是個惹人心疼的丫頭呵!

  若不是樊衣甫替她仗義執言,她們這些女人還當真就這麼賴著丹花,半點自立自強的想法部沒有。

  第5章(2)

  「福嬸,我沒事的。」好吃好睡了幾天,宇文丹花的氣色當真紅潤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可偏偏福嬸總盯著她,讓她雙足不能點地,只能一直待在榻上,吃飽睡、睡飽吃。

  問她為何,她便說都是樊衣甫交代的,說她前回身受重傷時,沒有好好調養身體,要是這回再不好好調養,不出三年便會沉痼難治了。

  有那麼嚴重嗎?

  她倒覺得是那個傢伙唯恐天下下亂,才會故意說出這些話來嚇人。

  雖然那日暈了過去,可是自從醒來後,她並沒有覺得自個兒的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愈想愈覺得氣悶,自己怎麼會遇上這個個性詭譎難辨的男人。

  被關得煩悶,所以一等福嬸離開,她便想要透透氣,掀被起身,可是雙足點地,才發現怎麼也摸不著自己的繡鞋,想來是福嬸使的小把戲。

  宇文丹花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但還是任由地上的涼氣從腳底竄進她的身軀。

  她朝著窗邊走,才想著要吸口新鮮空氣,門便被人大刺刺地推開來。

  原本她還以為是福嬸去而復返,心中才暗叫了聲糟,正想開口向福嬸討饒,誰知轉頭便見樊衣甫如入無人之境的步入她的房中。

  見到他,宇文丹花胸臆中一股悶氣驀地熊熊燒起,自然沒能給樊衣甫好臉色。

  「氣色倒是不錯,可是臉色倒是不怎麼好看啊!」

  彷彿完全不在乎她那難看的臉色,樊衣甫好整以暇地踱至她身邊,才站定便伸出了手挑起她那尖細的下頷,仔仔細細的瞧著。

  這男人……

  對於他輕佻的舉動,宇文丹花簡直氣壞了,啥都管不上,伸手就想要揮去他那一臉的賊笑。

  「嘖,力氣也回來了,是比前幾天只會躺在榻上昏睡好多了。」

  樊衣甫一邊靈巧地閃過她的攻擊,一邊叨念著,還眼明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一個巧勁旋身將她攬進懷裡,制住了她的攻擊。

  「你想怎麼樣?」她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沒要怎麼樣,只是想跟你說,等會兒會有兩個長工過來,這莊稼的事,交給他們就行了。」

  早知道她絕對放心不下田里的事,要是不替她安排好一切,這丫頭只怕沒心思讓自己好好養身,所以便順手替她張羅了。

  聞言,宇文丹花驀地一愣,好半晌不能消化自己所聽到的。

  他為她找長工,為什麼?

  他本就不是一個人慈心善的主兒,他的善舉背後都是藏有目的的,一如他行醫時的態度。

  心中的狐疑讓她知道在這種時刻自己得要鎮定,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首凝望著他,直到在他那毫無表情的臉龐上瞧不出端倪,她這才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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