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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季可薔

  「借我看一下。」他探手扯動她戴在頸上的項鏈,拉出一枚晶瑩璀璨的鑽戒。

  「啊!」她阻止不及,只能無助地任由他玩轉著鑽戒。

  「原來你把我送你的戒指套起來了。」

  「嗯,我想不方便戴在手上,所以……」

  她有些困窘地解釋,他凝視她,笑意在眼潭溫柔地蕩漾。

  「這樣很好。」他將項鏈放回她衣襟內,指尖有意無意地刷過她瑩膩的乳溝。

  「就讓它貼在最靠近你的心的地方。」

  她咬唇,努力克制過分激烈的心跳,她好怕他會聽見那怦然不止的聲音。他幹麼要這樣曖昧不清地說話呢?就好像在捉弄著她,挑逗著她,令她惶惑不安,好緊張又不自禁地害羞。

  他繼續看著她,好似要望入她的靈魂深處。

  「你……幹麼這樣看我?」讓她莫名地緊張。

  「可以跟我說了嗎?」他突兀地問。

  她愕然。「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會假冒春雪的身份?」他語氣輕柔。「你十七歲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跟春雪一家人是怎麼認識的?」

  她一窒,心口悶痛。「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明知她不願回憶,不敢面對,偏要一再地強迫她。

  「我不是想逼你。」聽出她的埋怨,他輕撫她臉頰。「而是這些秘密你一直藏在心裡,會很痛苦的,說出來也是種解脫,對吧?」

  她咬唇不語。

  「好吧,你如果還不想說,我可以等。」他安撫地承諾。

  她凝睇他,心亂如麻。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她深呼吸,終於決定鼓起勇氣。「其實我跟春雪在我十二歲那年就認識了。」

  「那麼早?」他訝異。

  她撇過頭,凝望波光粼粼的江面。「那時候春雪為了學中文,來台灣參加夏令營,我媽的朋友剛好負責夏令營的伙食,所以我也常常溜過去搭伙,我們就那樣認識了。」

  她幽幽低訴,瞳神迷濛,回到遙遠的過往。「她比我大四歲,可不知怎地,我們兩個就覺得彼此很投緣,我把我寫的新詩念給她聽,她也教我學日語。暑假過後,她回去日本,我們說好了當筆友,每個月都要通信,她要我用中文寫信給她,順便也讓她持續練習中文讀寫。」

  「所以你們一直有聯絡?」

  「嗯。」

  「後來呢?」

  「就像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十七歲那年,我離家出走,在外頭流浪了一陣子,只靠幫人打零工賺點錢,經常三餐不繼,又冷又餓。」

  「怪不得你會作那種夢。」他蹙眉,想起她在夜裡因惡夢而掙扎,心疼不已。

  「你常常作那個夢嗎?」

  她沒回答,只是澀澀地苦笑。

  於是他明白了,那個惡夢的確一直糾纏著她。

  「我寫信向春雪求救,想跟她借點錢,沒想到她會親自來台灣找我,後來她爸爸媽媽也來了。我跟他們一家人相處得很好,春雪她爸媽認我當乾女兒,說要帶我回日本,所以想去找我媽商量。」

  她停頓,神色陰鬱,他猜想故事該是來到關鍵點了。

  果然,她開始提及那場車禍。「那天,我們開車經過山區,天氣不好,起霧了,霧很濃很濃,視線不良,也不曉得誰把廢棄的瓦斯桶丟在路邊,車子先撞上瓦斯桶,又撞上山壁,起火燃燒……」

  回憶起車禍過程,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聲調變了,變得急促、尖銳,呼吸亦瀕臨破碎。

  她在害怕,對她而言,那場車禍不是夢魘,而是揮之不去,最令人恐懼的真實。

  杜唯胸口一擰,伸手由背後摟住她,讓她偎靠著自己堅實的胸膛。「別怕,我在這裡。」

  她緊緊拽住他的手,指尖掐入他手背裡,他忍著痛,陪她重溯過往。

  「車子裡都是濃煙,很嗆,我們根本沒辦法呼吸,春雪先從車廂裡鑽出去,可沒想到一出去就是斷崖,我趕忙伸手拉住她,想把她拉回來,卻怎麼也拉不回,她要我放手,不然我們兩個會一起滾下去……我不肯放,說什麼也不肯,結果她硬是扳開我的手……」

  她頓住,痛苦地以雙手掩面。

  他心驚地轉過她身子。「海琳,你沒事吧?」

  「春雪要我幫她照顧她爸爸媽媽,可她不曉得,他們兩個……也死了!他們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她將臉蛋埋在他胸前哭泣。

  她哭得那麼心酸,卻又那麼壓抑,不敢放聲嚎哭,只是細細的嗚咽,令他聽了更加憐愛不捨。

  「別哭,海琳,不要哭。」他心痛地自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逼你回想起這些,是我不好。」

  她哽咽。「後來路人把燒傷昏迷的我送進醫院,警察來調查事故真相,以為我就是春雪,我也就將錯就錯……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對,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他輕拍她輕顫的背脊,聲聲安慰。雖然他說她坦承秘密心裡會好過些,但見她哭得如此神傷,他真想打自己幾個耳光。

  是他不好,連日來對她軟硬兼施,逼她面對過去,害她作惡夢又心碎痛哭。

  是他太壞,傷了她。

  「對不起。」他喃喃道歉。

  她沒答話,發洩似地握拳撾他肩膀,他沒閃躲,任由她抒發哀痛的情緒。

  過了好片刻,她心情平靜多了,慢慢地止住哭聲,但臉蛋仍是執著地埋在他胸口。

  杜唯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抬起頭來,為自己方纔的失控感到困窘。

  他微笑了,很高興她也有如此嬌氣女性化的一面,不再只是漠然疏離,猶如冰山雪女。

  「海琳,你抬起頭來。」他低聲說道。

  「嗯……」她模糊地逸出反抗的低吟。

  「抬起頭來看著我。」

  「……不要。」

  杜唯莞爾。「好,那你別看我,看黃浦江吧!」語落,他輕輕轉過海琳的身子,讓她背對自己,免除尷尬。「你看那江水,有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她深吸口氣,偷偷拭淚。

  「從古到今,從殖民地時代到現在,這江水一直就是這麼流動的,就像時間一樣,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他意味深長地停頓。「所以,把過去丟下吧!讓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隨著江水流逝,你只須珍惜現在,你該看的就是眼前。」

  把過去丟下,只看眼前。

  第5章(2)

  海琳盯著滔滔不絕的江水,心海也翻湧著波浪。「我……可以嗎?」

  「可以的。」他肯定地應道。「來,跟我一起這樣做——丟掉!」他甩動手臂,比了個朝江面丟擲東西的動作。

  她怔住。「丟掉?」

  「對。」他點頭,再次用力擲甩。「丟掉!」

  「……」

  「試試看啊!」

  「喔。」她遲疑地學他動作,擲甩手臂。「丟掉。」

  「大聲一點,用力一點。」

  「好。」她長長吸一口氣。「丟掉!」

  「我把過去留在過去了!」他朝江面振臂嘶吼。

  「我把過去留在過去了!」她也跟著吼,也跟著高舉雙手,盲目地亂揮亂甩。

  「我是杜唯~~」

  「我是李海琳~~」

  高亢的呼喊迎風昂揚,路邊來往的行人聽了,紛紛投來怪異的視線,竊竊私語。

  「那兩個人在幹麼啊?」

  「天哪!不會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瘋子吧?」

  「快走!離他們遠一點……」

  說他們是瘋子?

  杜唯和海琳交換一瞥,兩人都在對方眼裡看到幽默趣味的笑意,如星光熠熠閃耀。

  或許吧,或許他們真的瘋了也說不定。

  「哈哈、哈哈哈~~」

  歡樂的笑聲爆出,放肆地招惹路人,就算眾人都看他倆是神經病,杜唯與海琳也不在乎。

  因為此刻,他們在乎的只有彼此。

  兩人在上海足足玩了三天三夜,杜唯美其名對公司說是出差,實際是和海琳行

  「度蜜月」之實。

  他們住在外灘的飯店,天天都手牽手在江畔散步,迎接日出日落,欣賞美景風光,遍嘗當地美食。

  到了第四天,杜唯不得不飛回台灣處理公事,海琳則留下來繼續查探那只明朝古董青花梅瓶的下落。

  又過了一星期,經過一番鍥而不捨的努力,海琳總算圓滿達成任務,回到顧家,親自將一紙合約遞交給顧長春。

  「這是大師簽的授權書,他答應由我們代理他的服裝品牌,店面進駐我們的主題時尚廣場。」

  「你真的辦到了?」顧長春坐在書桌前檢視合約內容,一臉不敢置信。「這真的是用那個古董花瓶換來的?」

  「是啊!外公幹麼這麼驚訝的表情?難道你一開始料定我辦不到?」海琳嘲諷地反問。

  顧長春聽出她話裡的不服氣,笑了,放下合約,望向她。「我就欣賞你這股子傲氣,有遺傳到我。」

  她不語。她怎麼可能遺傳這老人的基因?他們並非真正的血親。

  顧長春誤會了她的靜默,以為她是得他讚許,感到不自在。「你不用尷尬,你外公我難得稱讚人的,你應該高興才對。」

  「是,外公。」她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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