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秋水嵐不解的看著闔易慌亂不已的面容,接著眼神往下瞄,赫然發現他什麼都沒穿,就連雙腿間的軟趴趴亦是毫無遮掩,不禁倒抽一口氣,呆傻了半天,才猛然回過神來,大聲斥責,「喂!這是什麼意思?」
秋水嵐頓時臉頰泛紅,撇開眼,不想多看闔易的裸體。
闔易似乎沒發現秋水嵐的異樣,繼續自顧自的說話,「我是要你看看,我的身體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他真的要放聲大哭了,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
活了二十七個年頭,他每日都很認真的注意飲食,就算運動也選擇游泳一項,保持高瘦精壯的最佳狀態,所穿的男裝都是以0號尺寸為主,完完全全是少女殺手。
可是看看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這副身體跟自由搏擊選手有什麼兩樣?
「將軍,麻煩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說話,好嗎?」秋水嵐蹙起眉頭,依舊望向左側,不想參加研討闔易身形的會議。
秋水嵐的心底頗不是滋味,不禁聯想闔易是不是挾怨報復,故意在他的面前裸露,因為他不肯假小蔓之手,堅持替他換藥。
「可是……」闔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何失禮之處。
「請將軍把衣服穿上!」秋水嵐嚴肅的重申。
「我知道。」闔易忍不住咋舌。
唱片公司裡附設的練舞休息室不也是這樣?一群男人沐浴後,全身脫光光坐在板凳上,享受蒸氣浴,還可以順道監督自己與同事是不是該注意身材有沒有變形。
還是古代的男人比較保守,不習慣同性互相看裸體?
秋水嵐見闔易遲遲沒有穿衣服的動作,害臊早已轉成怒火中燒,忍不住再次開口,「屬下對將軍的裸體沒有興趣,現在嚴正的告訴你,請你把衣服穿起來再說話。」
動了動嘴角,秋水嵐很努力才能忍住上前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
就算他的武功不及將軍,但還是有餘力能讓負傷的將軍受更重的傷。
「我穿就是了,別這麼生氣。」闔易決定妥協,畢竟還想繼續活下去。
他扯過掛在屏風上頭一塊在他眼裡看起來像白布的衣服,將兩隻臂膀套入裡頭,拉攏衣襟,但手肘上的傷阻礙了綁腰上繩子的動作。
「秋水嵐,幫我。」闔易怕痛,如果能不牽動傷口,他可以躺在床上擺爛,等傷口自動修復。
「幫什麼?」秋水嵐轉頭,怒瞪著他。
原本就對將軍頗有不滿,如今又讓他見著令人怒火中燒的裸體,秋水嵐的心情能好到哪去?
「幫我把繩子綁好。」闔易抬起手,等著讓秋水嵐替自己服務。
「呿!」秋水嵐冷哼一聲,站在闔易的身前,雙手握著繩子,雙臂環過健壯的腰桿,讓繩子環繞一圈,最後在闔易的側腰打個繩結。
秋水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彷彿早晨露珠落在百合花的芳香味道,幽幽的傳入闔易的鼻腔。
低下頭,闔易望著矮他一個半頭的秋水嵐,那垂下的黑色睫毛猶如羽扇,遮掩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竟讓他的心莫名的觸電。
什麼嘛!他可是堂堂的正港男子漢,怎麼可能對秋水嵐這種不男不女的妖孽動心?
沒錯,一定是這樣!絕對是他來到這個詭異的年代太久,所以才會心神喪失。
闔易在心底大聲疾呼,他愛的是真正的女人,而不是看起來像女人的秋水嵐。
「好了。」秋水嵐往後退了一步,仰首看了闔易一眼。
望了眼秋水嵐替他綁妥的繩結,闔易點點頭。嗯,綁得很漂亮,對服裝講究的他非常滿意。
「將軍,屬下看你既能走也可以洗澡,明天是不是就能上早朝呢?」秋水嵐的嘴巴這麼問,卻露出「如果你敢拒絕,就死定了」的死人臉。
「早朝?」什麼早朝?闔易還有點會意不過來。
等等,早朝該不會就是電視上演的那種,七早八早,天都還沒亮,官員就得在議事殿前排隊等著皇帝起床,然後排排站面向皇帝稟報有的沒有的?
「是,從將軍受傷回府一直到現在,你已經半個多月沒上早朝了,待批的軍事公文都還堆在桌案上,等待你做最後審視。」秋水嵐面無表情的說。
「我昏迷的這幾天,是誰幫我上早朝?還是我有請假呢?」闔易慌張得很。
開什麼玩笑?要他上早朝,豈不是要他的小命?他連這裡是哪裡都不曉得了,哪還能在皇帝的面前接受審問?
「是屬下替將軍上朝,至於公文,屬下能決定的,批閱後就呈上軍機樞,但重要的公文,屬下沒有權限批閱,只能等待將軍趕緊復職,做最後的審奪。」秋水嵐口氣平緩,不疾不徐的回話,完全不把闔易緊張兮兮的模樣看在眼底。
「我……天呀!我手上的傷、腿上的傷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闔易真慶幸自己是硬底子演員,誇張的撫著手上的傷口,跌坐在床上。
呼,演過三部偶像劇男主角的他,演技可是一等一的好,想必能騙過秋水嵐。
「痛?」秋水嵐微微偏頭,神情頗為不解。
「是,真的好痛,可能剛才傷口碰到水,又犯疼了。」闔易皺著眉頭,裝出痛苦不堪的模樣。
秋水嵐走到闔易的身邊,蹲下來,左看右看他小腿肚上的傷痕,然後仰望闔易,「依屬下之見,將軍腿上的傷根本沒什麼,怎麼會突然說發作就發作?」
「真的很痛。」闔易知道自己喊痛的行徑很娘炮,但是為了不去上早朝,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瞧將軍沒用的模樣,秋水嵐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摔壞腦子了,還是傷到骨頭了,所以才會遲遲不見傷勢好轉?
「將軍,請容屬下看看。」秋水嵐也不等闔易回話,站起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在他的臂膀上捏了捏,接著又蹲下身,替他抓了抓小腿,神情越來越疑惑。
「秋水嵐,你別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感覺很奇怪。」闔易怒吼。
其實他多想否認,當秋水嵐軟軟的手碰觸他身上的肌膚時,竟讓他有種異樣的舒坦快意,但下一瞬間便將這樣的感覺趕出腦外。
一定是剛才泡澡泡太久了,才會對不男不女的秋水嵐碰觸他的身體有感覺。
「將軍。」秋水嵐霍然站起身,神情嚴肅,「依屬下之見,將軍並沒有任何內傷,且皮肉的傷口也好了泰半,因此屬下想,明日再請李大夫來府裡診斷,倘若李大夫也同屬下抱持相同的意見,那麼請將軍後天上朝,並批閱公文。」
「秋水嵐,我……」闔易這下可慌了,沒想到秋水嵐竟然如此狠心,他都說痛了,怎麼還不死心想逼他上梁山?
「將軍,請你休息,待會兒你『最愛』的小蔓就會替你送上晚膳。」秋水嵐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
闔易看著秋水嵐離去的身影,這才明白什麼叫做欲哭無淚。
第2章(1)
春日煦煦,太陽高掛,街上行人來回熱絡的走動著。
如此令人心曠神怡好的天氣,躺在床上的闔易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秋副將,經過仔細的診治了將軍,老夫認為將軍已經沒有大礙,皮肉傷也幾乎好了泰半,老夫想將軍是可以恢復日常活動了。」李大夫背著藥箱,站在將軍府門口說話。
「我知道了,既然李大夫也認為將軍沒有任何大礙,那我就放心了。」秋水嵐穿著一襲白色寬袍,黑長直髮在頭頂上紮了個髻,露出巴掌小臉,看起來十足的書卷氣味。
「倘若秋副將沒有任何吩咐,老夫便先行離開。」李大夫在邵國頗負盛名,醫館裡還有許多排隊等著看診的病患,因此沒辦法多做停留。
「李大夫,我有一件十分不解的事情,不曉得現在方便請教嗎?」秋水嵐昨日想了一整夜,遲遲無法入眠。
「秋副將,請說。」
「依李大夫之見,有沒有可能有人因為跌跤或受重傷而喪失原本的個性?」秋水嵐輕聲的問,就怕人多嘴雜,會被路人聽見他的提問而多做揣測。
「我的確在病理書上看過,有病患受了重傷,清醒後改變心智。」李大夫當然知道秋水嵐指的是將軍。
替將軍看診也超過十年了,將軍的性格,李大夫會不明白?
先前將軍受過更嚴重的傷,讓李大夫施以刮骨手術,把依附在骨頭上的腐肉一一清除,而將軍卻一聲不吭,氣定神閒的與文官們談論國家大事。
這回將軍雖然也是受了重傷而昏迷,但清醒後的他竟然一反常態,只要李大夫診治的時候,碰觸到傷口便痛得哇哇大叫,實在有違李大夫印象中他那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
「將軍可能是心智還有些昏迷,過幾日老夫再來瞧瞧吧!」李大夫和緩的說,要秋水嵐別急。
「真是如此就好了。」秋水嵐真怕將軍這一心智混沌,搞得一年半載才回復,那可是苦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