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她,就算他擁有視覺又有何用?只要讓她重生,他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你已經失去了痛的感覺,再失去視覺,重生後的她會不會還接受你呢?」黑暗主人很好心地提醒。
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
她要他承諾,以後下許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但是她卻沒有遵守承諾,幸福快樂地活下去。
沒有遲疑,他不會放棄一絲救活她的機會。他抬首看著對方,很堅決地回答。
「我不會後悔。」
「很好。」遊戲又要開始了,黑暗主人終於興奮地叫道:「閉上眼睛,默數到三之後,一切將如你所願。」
他眷戀地看著她,俯首吻了一下她冰冷的唇辦,深情地說著:「抱歉,這是我最後一次好好地看著你說話了。」
只要數到三,一切將會扭轉,他用他的失去來換取她的重生,這到底是得,還是失呢?他隱約明白了爸爸給他的那一段預言了。
只有真心的坦然,才能夠化解封鎖:只有徹底的捨棄,才能夠完全得到。燦爛星河之中,將有需要我到的答案。
她就是他要尋找的答案,哪怕到最後還是無法在一起,他還是無悔地緊握她的手,閉上了眼睛。
三、二、一,一切將如他所願了……
「爸爸,阿姨,我回來了!」清脆響亮的聲音傳來,一關上門之後,蔣星辰就興奮地捧著一疊文件,直衝進書房內。
蔣泰祖和於慕晴本來是眉頭深鎖的表情,但一看到精力充沛的她就笑了。於慕晴上前將她拉過,和她一起坐下。「星辰,什麼事情那麼高興啊?」
「你們瞧!」她忙著將蔣泰祖拉了過來,秀出手上那疊文件,然後很神氣地抬首挺胸。「你們的女兒很不賴喔,已經被錄取為英國劍橋大學的生物學博士生!」
「恭喜你,你的願望終於成真了!」於慕晴激動地握著她的手,同樣感動的蔣泰祖也是連連點頭。
「是啊。」多年來的夢想終於成真了,她的內心高興之餘卻還帶著一絲抽痛。
究竟是為什麼呢?她找了這個答案半年,還是沒有找到。
「怎麼了?」蔣泰祖摸著女兒的頭,眼底有些憐惜。
「想到要離開你們了,心底有點不捨。」她苦笑,眼眶兒有些紅了。
「傻孩子,我們可以過去找你啊,你也可以趁著假期的時候回家。」蔣泰祖笑她的傻氣,也擁了一下同樣眼泛淚光的老婆。
「我也是這樣想啊。可是心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放不下似的,有一點難受。」
其實這半年來她都不明白這種空虛的感覺為何而來,似乎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有一抹讓她難以放下的影子存在,而她卻怎麼想也想不到那抹影子是誰。
於慕晴想要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眼淚就快要掉下來。在旁的蔣泰祖連忙拉過她,朝狐疑的蔣星辰搖手。「這樣吧,我們去吩咐瑪麗亞準備一頓豐盛的飯菜,慶祝你被錄取了。」
「是啊,我還要親自下廚,煮兩道你最愛吃的料理。」於慕晴拭去一不小心滑落的淚水,忙不迭地跟著蔣泰祖出去。
看著急著閃走的兩老.她心底的疑團越來越大,不由得坐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每一次她看著自己的手,她的腦袋就會閃過莫名其妙的想法。
感覺上,曾經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就這樣包住了她的手,不停地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說:永遠不放棄……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剛開始的時候,她不禁懷疑是自己精神衰弱了,但是她卻不止一次地清楚感覺到對方熟悉的溫暖。
記憶中似乎有某一環重要的回憶被遺忘了,她的心是這麼想著。
她尋思了好久,自從媽媽病逝之後,她的記憶就開始出現遺漏,對那段日子後發生的事情似乎沒什麼印象了,就連赤月哥哥和她取消婚約的事情她都記不起來。
她到底遺忘了什麼呢?雖然身邊的人都一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樣子,但是敏銳的她卻發現了,阿姨在對著她的時候總是眼泛淚光,爸爸則欲言又止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思緒再次亂成一團,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出去走走,卻無意間發現書桌上的一張照片。她好奇地拿過,卻驚訝地看著照片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阿水嬸?!我什麼時候和她見過面,還拍了照片暱?咦,這個男人——」她怔住了:心底那股抽痛變得無比的強烈。
俊美無比的臉孔上有著一貫的冷漠,眼底卻閃著一抹溫暖的笑意,他表情淡定從容地對著鏡頭,中間的阿水嬸笑得連眼睛也瞇成一線,站在最左邊的她則笑容燦爛的比了一個勝利手勢。
他、他是誰?有可能是那段遺漏了的記憶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著自己,感覺到自己怦然鼓動的心跳聲,再也忍不住拿著相片衝了出去,打算找爸爸和阿姨問個清楚。
但是一走到廚房,她的腳步就硬生生地停下了,聽著二老的談話。
「我們真的不讓她知道嗎?雖然衛延封鎖了她的記憶,但是我看得出來,她還是感覺得到他的存在。」蔣泰祖無奈地歎息。
「小延的脾氣有多硬,你不是不知道的。這半年來,我一直照顧著他,他卻連半句話也不曾向我說過。」於慕晴歎息,也是無奈。
「這孩子怎麼如此……唉,我都不會說了。用自己的雙眼換回星辰的性命,卻什麼也不讓星辰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或許這就是他對星辰的愛吧。在他的角度看來,這樣也許是對誰都好。」
「這種愛,實在教人心痛啊。」
第10章(2)
蔣星辰愣住了。這個男人叫做衛延,為了救她犧牲了雙眼,甚至封鎖了她的記憶……很荒謬、很離奇,可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掀緊,狠狠地抽痛了。
黑暗,什麼時候對他來說都是黑暗。但是這半年來,他倒習慣了這種來自黑暗的平靜。
看不到眼前的事物讓他的感覺變得更加敏銳了,他甚至可以靠感覺準確地估計時間。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沒兩樣,同樣可以出門散心,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日子變得更加充實。
現在時間有一點晚了,但是那個經常會出現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他有些擔心地聽著大門外的腳步聲,那個有些急切的腳步聲,他是不會錯認的。
這半年來,他對於慕晴的態度開始轉變了。以前是他執意不想要見到對方。但是自從失明之後,於慕晴對他的照顧和包容,讓他漸漸不再覺得孤獨,也逐漸習慣了一個母親的接近。
很諷刺吧?他說過,從此以後不要再見到於慕晴,現在他真的「看不到」對方了,卻慢慢地習慣了她的存在。
對於她的努力補償,他不是沒有感動過。尤其是在他的世界陡然問陷入了黑暗之後,他整個人徬徨無助得只能把自己關在房內,大姐等人都安撫不了他混亂的心緒,但是於慕晴卻默默地照顧著他、耐心地包容著他的倔強。
時間的確可以讓人淡忘的,但是他選擇淡忘了以前母親對他的不好,默默地把這半年來的好存放在內心。
有時候,她也會在有意無意間提起蔣星辰的事情。他從來不刻意過問,只是靜靜地聆聽,心底會因為蔣星辰的安好無恙而慶幸、安心。
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他感覺到於慕晴熟悉的氣息穿過他設下的結界,但是另外一股熟悉的氣息卻讓他有些慌張地站起,甚至踢翻了其中一張椅子。
跟在於慕睛身後的那抹身影極快地走了上來,扶過他的手。「你沒事吧?「那個熟悉的聲音……錯不了!衛延有些慌亂地甩開對方的手,冷冷地開口。
「我這裡不歡迎客人的到訪。」
蔣星辰後退一步,淚眼盈眶。「衛延。」
他變得憔悴了,面容一片蒼白,雙頰也陷了下去。空洞無神的目光望著她的方向,臉上是強裝出來的冷漠,但是他微微發抖的雙手卻讓她哽咽了。
為什麼他要如此折磨自己?到了這個時候,他甚至不願意和她相認,她卻什麼都知道了!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會恨你的啊!」她恨,她恨他狠心地封鎖了她的記憶,讓她就此孤獨一生,默默地為一個不知名的人心痛著。
幸好,阿姨把真相都告訴了她.她才恍然大悟事情的經過。
「你……」他挑眉,混亂的思緒很快地平穩了,他冷冷的,不帶著∼絲感情地道:「你來這裡幹什麼?我不想見到你,回去吧。」
他現在是一個更加殘缺的人類了。什麼也感覺不到的他根本不可能給她什麼幸福,她又何必再來呢?
「我說過,我不在乎。」她輕輕地說著。
「但是我介意!」他重複當天的話。加上幾分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