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歌詞和說話又不一樣,不然你也去求個婚試試看!」
「真的?我可以跟火嫂求婚嗎?」小武眼睛一亮。
「馬的!都叫火搜了,還敢動歪腦筋?」席火忍不住朝他腦袋巴下去。
小武眼捷手快地往旁邊一閃。「不好意思說,那就用唱的嘛!把你求婚的歌對火嫂唱一唱,說不定就成功啦!你的聲音本來就不輸那些歌星,只是敗在外型很——呃……」
感到一陣殺氣襲來,小武馬上閉上嘴。
「我的外型怎麼樣?」席火一把將他揪過來,粗聲問道。
「很……很MAN!很飄撇!是男人中的男人啦!」
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他小武當然是要當俊傑啊!
席火這才悻悻然地放開他,一轉身,就看到一對衣著體面、已經有些上了年紀的夫妻,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小武也看見了,馬上跳起來招呼。「你們好,這裡是氣席火音樂工作室。請問有什麼事嗎?」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席火疑惑地問道。
「爸媽?」
小武愣愣地跟著重複。自從他跟著老大以來,從來就沒見過他爸媽來管人,怎麼這會兒突然出現啦?
「你跟著叫什麼爸媽?又不是我老婆!」
席火沒好氣地又巴了小武的腦袋一下。
「火哥,再打就笨了啦!」
小武抱著腦袋退到一邊去。
席火的父母不發一語,臉色難看地走進來。
小武一看氣氛不太對,眼珠子轉了轉,禮貌地招呼他們坐下之後,便機靈地找了借口離開工作室。
等小武走後,席父臉色難看地拿出報紙攤在桌上。
「我們是要來問你,這報紙上面寫的是真的嗎?」
幾天沒看報紙的席火低頭一看,發現竟然是他和褚茉的報導,還放上了一張遠距離偷拍到的模糊照片。
再仔細看了一下內文,發覺記者不知道怎麼打聽來的,竟然鉅細靡遺地將褚茉的身世都寫在報紙上,並且十分惡劣地比較起他和她兩人之間的學歷和身家,最後再暗諷褚茉手段高明,攀上了當紅的詞曲家。
一向對報紙的報導都視而不見的席火,這次扯到了他心愛的對象,無論如何也吞不下那一股火氣。
「是真的,我現在正和小茉在交往。」席火臉色難看地說道。
「你真的想跟那個叫褚茉的女孩在一起?」席母驚愕的瞪大眼。
「是。」
「那女孩……身家不太好,怎麼配得上我們席家?」
席父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有些壓抑。
「小茉這女孩兒個性獨立、堅強而且勇敢,在我眼裡,和我相配得不得了!」席火冷聲說道。
「我們談的是她的『家世』。」
席父咬牙強調了最後那兩個字。
「家世?那是什麼?能吃嗎?」
席火用鼻子哼了一聲。
「你!你這孩子,對你爸爸是這麼說話的?我們是關心你,那女孩兒家裡負債纍纍,想接近你的意圖誰都看得明白!難道你要幫忙扛她家的債務嗎?你如果和那女孩走太近,那些討債的黑道公司轉而纏上你,要是有了什麼事,你這些年的名聲不就要賠進去了?」席母急切地說道。
「名聲?媽,我當年放棄古典樂,專攻流行樂的時候,你不是說我一輩子不會有出息嗎?沒想到現在倒認為我有名聲了?」
席火還是一逕兒地冷笑。
「你、你這孩子……」
席母也被他的直話刺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算了,這孩子脾氣硬,跟他說東,就偏要向西,淨做些讓我們失望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栽培了他一輩子,就是為了養來氣死自己的嗎?我就當沒生過你這渾小子!孩子的媽,我們走了!」
席父臉色難看地突然站起來,拉著席母就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席母回頭瞥了他一眼,似是期望他能說些什麼話。
席火面無表情地回望著母親,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裡,什麼話都沒說。
席母失望的轉過頭去,和席父一起離開。
直到大門被重重關上後,席火才怒氣沖沖地抓起桌上的報紙,狠狠地往牆上扔去。
「香蕉拔辣奇異果!」
他發洩地怒罵著,難受地想著母親離開前那滿眼的失望表情,心頭像是扎滿了刺……
褚茉送走一對打扮體面、氣質良好的夫妻後,回到病房裡,坐在父親的身邊發呆。
「剛才那兩人……是席火的父母?」
躺在床上的褚興盛張開眼,轉頭看她。
「……嗯。」她點點頭。
「他們是來勸你離開席火的,是不是?」褚興盛輕聲問道。
「爸,你聽到了?」她有點訝異。
聽了女兒的話,褚興盛笑出來。
「你把他們帶得好遠,我哪聽得見?只不過「天下父母心』,如果今天狀況倒反,你喜歡上了一個家裡破產負債的窮小子,我也會去叫那小子離你遠一點的。」
「爸……」她咬住唇。
「可是,也因為『天下父母心』,我是個自私的爸爸,很希望在我走之前,能親眼看著你嫁給席火啊!」
褚興盛歎息一聲。
褚茉聽了有些傷心。
當席火的父母找來,並對她表明身份時,她嚇了好大一跳,又怕會驚動正在熟睡的父親。
接下來,聽著他們禮貌的問候之後,懷著濃濃的歉意說明來意,她的心裡漸漸的涼透,但也無法反駁他們的話。
她和席火的確不適合。
就像席火的父母所說的,不管是學歷、身世、還是成就,他們之間都相差太多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下意識地轉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很少戴戒指的她,聽從了席火的話,為了讓爸爸能安心養病,每天都戴上席火給她的戒指,和席火經常一搭一唱地演戲,有意無意地暗示這是席火送給她的求婚戒。
戴上戒指的時候,其實她自己也在偷偷想望著,如果這是真的求婚戒,那該有多好?
「這鑽戒應該很貴,別弄掉了。」
「這個?」褚茉愣愣地抬起手。「還好啦,席火說不貴……」
「是嗎?我看看。」
褚興盛拉過女兒的手,十分仔細地端詳著她手上那枚鑽戒。
褚茉被看得心裡很不安,直發慌,害怕爸爸會看出來,這個戒指是席火在地攤上隨便買來的便宜貨。
看了一會兒後,父親笑著放開她的手,讓她又是一陣心驚肉跳,深怕真的穿了幫。
「席火那小子對你很有心,如果能把你交給他,我就沒有牽掛了。」褚興盛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褚茉趕緊收回手,並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有機會,就再去唸書吧,孩子。」
「爸?」
「爸記得你以前的成績很優秀。害得你高中沒畢業就被逼著放下學業,並且煩惱著我捅下的簍子和債務,是爸爸一生中最大的羞恥敗筆,爸爸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到地下去面對你媽媽。我想,我這個病,應該是老天要懲罰我的,並且給我補償你的機會。可以的話,就繼續念完書,我知道我的女兒天生是塊唸書的料,栽培起來的話絕對不輸人,哪會讓人瞧不起?」
褚興盛說著,還不忘哼了好幾聲。
「爸,你說太多話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睡一會兒,休息一下吧。」
褚茉笑了起來,輕拍爸爸的手。
大概情緒真的有點激動過頭了,褚興盛看了她一眼後,沒有再說話,只是疲累地點點頭,才一會兒,就已經睡著了。
褚茉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幫爸爸掖好被子後,輕悄地走到病房外,坐在牆邊的椅子上發呆。
帶著晚餐來的席火看見她,有些驚訝地在她身邊坐下。
「怎麼坐在外頭,沒陪你爸?」
他摟住她的肩,很習慣地在她臉頰上輕輕地吻了吻。
褚茉抬眼瞧他,忽然心裡一酸,滿滿的委屈差點化成淚水湧出眼眶。
「怎麼了?怎麼了?」席火緊張地摟住她問道。
「……我知道報紙上刊出來的新聞了,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事了。」
她沒說報紙是他爸媽拿來給她看的。
他先是皺眉,握緊拳頭想發怒,過了一會兒後,才無奈地歎氣。
「那又如何?」他聳聳肩。
「如何?我在貪圖你的錢耶,你沒知覺嗎?席大流行樂作詞作曲家?」她嘲諷地說道。
「……我還不知道我的頭銜這麼長。」席火一臉惶恐的說。
她先是怒瞪著他,但一面對他那副又痞、又無辜的表情,最後還是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
「話說都由人,我們管不住人家的嘴,只要做自己認為無悔的事就好了。」他憐愛地摸摸她的頭。
她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摸著手上的戒指。
他也低頭看著她的手,好半刻之後,才鼓起勇氣,飛快從口袋裡掏出另一隻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上。
「這……」
看著手指上的第二隻鑽戒,褚茉有些說不出話。
「這是……是……我、我剛經過地攤看了看,一時興起買下來的,幾百塊而已啦!嘿嘿嘿……」
「……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