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要看啦!」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說什麼都要馬上看到她的計劃不可,遂緊追著她的腳步,距離越拉越近。
「不給看、不給看、不給看。」她挑釁的邊跑邊回頭吐了下舌頭,見他越追越近,一顆心止不住狂跳,更加賣力地跑給他追。
「你還真固執。」他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執拗的一面,好勝心全然被挑起,發誓非得把她追到不可。
兩個人就這樣在約莫八、九坪大小的書房裡追逐了起來,一個尖叫連連、一個嘶吼著非得要追上不可,氣氛非常熱鬧。
陳媽在廚房裡準備著當天的晚餐,聽到書房傳出的尖叫聲時微微勾起嘴角,手上剝洗青菜的動作不曾稍停。
阿珠和阿花在客廳裡打掃,乍聽到尖叫聲時面面相覷了下,隨後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當作沒聽見,繼續手邊的動作。
園丁老張進屋向陳媽要杯冰開水,聽見那連連尖叫聲,差點沒衝進書房準備救人,但卻被陳媽一把攔住,不讓他去當「菲利浦」。
至於左佑慶,則是悠閒地在房間聽著MP3,那裡頭全是左侑傑特別為他下載的老歌,所以對書房裡的「戰事」他全然沒有聽聞。
可憐的柳若冰叫啞了嗓子,仍沒有半個人進書房救她,她只得沒命地跑啊跑,跑到大小汗齊飛,雙腿越來越沒力。
「抓到你了吼!」書房就這麼點大,她還能跑多久?
不消多時,左侑傑一個飛撲,成功地將她壓在書房裡休憩用的沙發上。雖然他大男人手長腳長的,可經過一番「運動」後,額上沁著點點汗水,胸口的起伏也明顯比平常劇烈。
「可惡!」柳若冰整個人被他牢牢鉗在沙發上,一張粉臉因追逐而漾著漂亮的粉色,手上仍緊抓著計劃表,懊惱地低咒了聲。
「你怎麼跑得過我?以前我在學校可是田徑隊咧!」左侑傑揚起得意的笑,那口白牙在此刻顯得特別刺眼。
「你你你……你勝之不武。」她惱了,拿衛生眼瞪他。
「誰叫你不給我看?」主角是他,當然要讓他知道計劃的內容啊,不然萬一說錯什麼或做錯什麼,全盤計劃就毀了。
他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笑,輕鬆地拿起她手上的計劃表。
「不要看啦!」她趁著這個空檔挺起上身,不意用力過猛,紅唇竟好死不死,超精準地撞上他的嘴角——
「噢∼∼」兩人同時痛呼出聲,各自摀住自己的嘴,等待那抹痛楚消失。
「我不介意你想吻我的衝動,但不需要這麼用力吧?」他微瞇著眼,眼眶裡泛著可疑的水光。
「我、我哪有想吻你?」她噙著疼痛的淚水,羞惱地反駁他不實的指控。
「沒有嗎?」他低頭凝著她,深邃的眼透著晶燦的詭光,修長的指微弓,輕觸她泛紅的臉頰。「那晚到現在,從來沒有想過?」
柳若冰窒了窒,臉上的紅潮一路由頰側竄燒至耳朵、脖子、胸口,看起來漂亮極了。
「沒、沒有。」她不僅嘴裡說著,連頭也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就怕他不信。
她知道自己在說謊。
雖然那晚的記憶因酒精的催化已不復深刻記憶,但在午夜夢迴的時刻,那晚溫暖的擁抱、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都如夢似幻地在她夢境裡重現,如跑馬燈般重複播放著,每每總令她渾身發燙的醒來。
如今偏又和他同處一個屋簷下,除掉他上早班的時間,她幾乎一睜開眼、走出房門,就會和他打上照面,看著他,再想到剛剛的夢境,常令她害羞又尷尬得不知所措。
她發現自己常在不經意之間追逐著他的身影,吃飯也好、看電視也罷,即使他只是在院子裡散步,她的眼都會不自覺地被他吸引,甚至曾暗自期望他能對自己產生情愫……
不過那都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就算曾和他有過一夜露水姻緣,但那畢竟是偶發的、意外的,並非每個人都會因此衍生出如她一樣的情感,所以她只能先將自己來得突兀的情感深埋在心裡。
「這樣嗎?」他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卻快得來不及讓她捕捉。「但我想過。」
「啊?」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想過什麼?她驚羞交加地瞠大雙眸,不敢或動地瞪著他。「想、想什麼?」
他弓起的指滑過她因震驚而微啟的唇,她感覺到他的指極輕微的顫抖著。
「侑……傑?」可惡,他抖什麼抖?害她也忍不住跟著發抖起來了!
「我想吻你。」淺歎一口,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她說到他家只是「單純的」當個管家時,他的心裡會不太舒服。
當時那種狀態,好像忘了那一夜才是明智的抉擇。
畢竟那時兩人根本沒什麼交集,他也完全不確定自己到底對她存有什麼樣的感覺,時至今日,他終於確認自己始終放不下她的理由。
放不下她繼續留在複雜的工作場所、放不下她一個人在汽車旅館,從頭至尾根本只有一個原因——
在自己還沒察覺的時候,他早已對她心動。
因為心動,所以捨不得她在那麼複雜的環境裡工作;因為心動,所以無法將她一個人丟在汽車旅館裡;因為心動,所以拒絕不了她醉後的誘惑,冒著被當成趁人之危的小人,和她發展出失控的一夜情。
更因為心動,才會不假思索地讓她走進他家、他的安全堡壘。
如今見她天天在自己眼前出現,更為自己和爺爺僵化的關係而盡心盡力,加上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他再也忍不住埋在心裡的騷動,直想一親芳澤。
「……」柳若冰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的臉龐逐漸在自己眼前放大,感覺心跳就要停止跳動。
為什麼他會想吻她?是因為現在曖昧的氛圍所致,還是……他對自己也有一點感覺?!
心裡的疑問還提不起勇氣問出口,輕顫的紅唇已被他吞噬了,那在齒間、檀口翻攪的他的舌,讓她渾身發軟、腦袋發暈,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呼吸。」他好心地離開她微腫的唇,實在擔心她會因為忘了呼吸而窒息。
「啊?」她傻傻地眨了眨眼,本能的多吸了幾口氣。
但左侑傑並沒有讓她喘息太久,她肺部的空氣補充不到八分滿,他的嘴又壓了上來,充滿男人味的唇舌或吸或吮地再次奪去她的理智。
書房裡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他的指撫過她敏感的耳垂,沿著她下顎的弧度滑向頸項,大有直逼胸口的可能——
「若冰,我是阿珠。」一道輕淺的敲門聲震醒了沙發上繾綣的兩人。「有對自稱是你父母親的夫妻找你……」
父母?遠離的理智瞬間回籠,柳若冰睜大雙眼,對上同樣睜得老大的另一雙眼。
左侑傑惋惜地暗歎了一口,她的父母已經來了,就算他再怎麼不想放開她,在這時刻也不得不放手。
「呃……」柳若冰的髮絲散亂、小臉紅潮未褪、嫣紅的唇微微紅腫,看起來好像是剛剛被蹂躪過,她慌亂地從沙發上爬坐而起,僵硬地拉整了下身上的衣服,就是沒敢將眼望向他。「我爸媽來了,我……去接他們。」
不等他回答,她踉蹌地衝到門邊打開門,頓時嚇了阿珠一大跳。
「若、若冰?」阿珠傻眼,兩眼直愣愣地瞪著她。
若冰在書房裡到底都在做什麼?怎麼一副剛從難民營逃難出來的狼狽樣?難不成她剛剛在書房裡……玩摔角?!
「我爸媽呢?」沒注意到自己是嚇傻阿珠的元兇,她越過阿珠往外走。
「在客廳……」阿珠才開口,就被隨後走出書房的左侑傑撞了一下。「啊!」
「小心。」左侑傑將阿珠被自己撞歪的身子扶正,快步往柳若冰離去的方向追去。
阿珠傻愣在原地,不曉得現在是怎樣的一個狀況。
而那份剛才搶得難分難捨的計劃表,此刻正孤伶伶地躺在書房的地板上,完全被爭奪的雙方所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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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風塵僕僕趕上台北的柳氏夫婦,手上拎著大大小小的旅行袋,戰戰兢兢地站在左家的客廳中央。
剛對著左家的門牌,再三確定是女兒給的地址沒錯後,兩夫妻在門外站了好久,心想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那個在家裡沒做過什麼家事的女兒,竟然能在這種豪華的別墅裡當管家?要不是他們眼花就是這個主人吃錯了藥,才會找女兒來擔任管家。
「柳伯伯、柳媽媽,先請坐啊!」阿花指著被冷落在一旁的沙發,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對「喜歡站著」的夫妻。
「不用不用,我們站著就可以了。」林綵鳳繃著神經,睞了眼神情有點尷尬的阿珠,不好意思地對阿珠點了一下頭,不放心地問道:「小姐,你確定這裡的管家是柳若冰……」
「媽、爸!」柳若冰小跑步進客廳,一見父母就激動地衝上前去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