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以菲的眼眸閃亮亮的,不見病容,因為期待因為緊張,她的心怦怦亂跳,胸熱臉也熱,她搗著怦然亂跳的胸口轉身想走回病房,未料——
「駱以菲!」有人在不遠處叫喚她。
她猛地一震,僵住了身子,動也不動地,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駱以菲!」那嗓音又喚,長腿緩緩地朝她走近,再走近。
駱以菲連回頭部不敢……
她咬住唇,咬到唇都滲了血。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他?他怎麼可能知道她在這裡?而且,還出現在這裡?
「駱以菲 你害我擔心死了!」秦牧宇從身後一把將她緊緊抱住,濃重的呼息吹上她光裸的頸項。
從她掛掉他電話的那一秒起,他的世界只剩下煎熬,他一直打她的手機她都沒接,她從來不會那樣掛他電話的,連以前他對她很壞的時候都不曾,害他從昨天開始心便是擰的。
八年來,他只想過要不要回來找她,卻從來沒想過,他是不是有可能在某一天失去她,連找她都找不著……一直到昨天,她匆匆掛了他電話為止。
她的嗓音聽起來很痛苦,甚至連話都不能多說,他想多問幾句她怎麼了也沒辦法,就這樣吊著他的心……他即刻衝到機場買機票,搭最快的一班飛機飛到這裡,打電話問DW飯店櫃檯離飯店最近的醫院地址,一下機便衝過來醫院找人。
「幸好,我找到你了。」秦牧宇雙臂緊縮,抱她抱得不能再緊。他尚未在可能失去她的莫名恐懼中平復過來,這樣抱著她,安慰的其實是自己惶然不安的心,他真的被她嚇壞了。
「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到現在都還反應不過來,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沒個規律。
「我來找你……你不開心?」
「當然不是,只是太意外了。」駱以菲笑著,輕輕掙開他轉過身來,她想好好看看他,因為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
未料,她轉過身來越過他雙肩第一個見到的,卻是秦牧宇身後的邵千陽——
她愣住了,在這轉身的剎那間,她彷彿看到邵千陽那深不可測的黑眸底下帶著一道傷。
邵千陽靜靜的站在那裡不知有多久了?卻一直沒喚她。
想著,駱以菲心窩處驀地一緊,說不上此刻那紛亂不已的心情,究竟是向他的多還是學長?
因為駱以菲的神情姿態,秦牧宇回頭,看見一名高大偉岸又尊貴非凡的英俊男人面容帶笑的站在那裡看著她,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疲憊,笑容雖然很溫柔,可又很是牽強。
他的眼底,只有駱以菲。
駱以菲眼底閃燦著的一抹不知名流光,也是因為那個男人。
那莫名流動在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意,只要不是笨蛋,應該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
秦牧宇胸口一堵,竟悶得發了疼。心裡某個他曾經以為已經很堅強的角落似乎在瞬間崩塌了……
他害怕失去,所以一直不敢再去擁有任何一個人,怕疼怕痛,怕向美靈的死曾經帶給他的痛苦深淵,所以,他流連花海卻從不停駐,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拿到免死金牌,卻沒想過,就算這女人還好好活著,也不代表他就不會失去、不會疼不會痛。
否則,他此刻的心痛如絞是怎麼一回事?
否則,他又怎會因為她的一通電話而急匆匆的大老遠飛過來,只為了確定她安好無事?
他明明在意著她,掛心著她,或許早已經愛上了她,他卻到現在還不想承認……
「他是誰?」秦牧宇開口問。
「邵千陽……是他送我來醫院的。」駱以菲頭低了下去,話說得很小聲,也很心虛。
邵千陽見狀,大方的走過來朝秦牧宇伸出他的手。「你好,我是邵千陽。」
「秦牧宇。」秦牧宇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開朗陽光的笑容。「我是以菲的學長。」
駱以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該怎麼說話,索性又低下頭去。
素牧宇突然伸手揉揉駱以菲的發。「既然有人照顧你,那我先走了。」
什麼?他要走了?駱以菲抬眸,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有點慌急。「你要上哪兒去?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放心,我就住在你住的DW飯店裡,短時間內都不會離開。」秦牧宇拍拍她的肩,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說了半天,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急性闌尾炎。」
「沒開刀?」
「嗯……」
「那應該很快就出院了吧?」
「對……」
「那我應該不必再來看你了吧?我這幾天可能會忙一點,因為新接了一個工作。」
駱以菲點點頭,笑了笑,心裡卻是失望的。
原來,他不是單純為她而來的,她還以為,他是為她而來的,就因為她的一通電話就跑來了,結果,不是。
是啊,她早該猜到的,他的工作是攝影師,多年來頂著攝影師之名流浪各地,舉辦過一場又一場大型的國際攝影展,近幾年還接拍了幾部歐美電影攝影師的工作,畫面唯美浪漫又細膩動人,一下便聲名大噪,他會來到拉斯維加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不管他是因為工作還是遊玩。
這麼多年來,雖然兩人從未見過面,但每一張他寄來的明信片裡,都有他生活的足跡與事業的印記,在哪裡舉辦攝影展、在哪裡拍哪一部電影,她都知道,偶爾還可以在媒體上看到他的專訪及評論,只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去尋他,他也未曾問過她在哪裡,但卻又似乎對她的事瞭若指掌……
第9章(2)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到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
秦牧宇朝她眨了眨眼。「先賣個關子吧,這樣你晚上才會一直睡不著覺的想著我,嗯?走了,不必送。」
他朝她揮揮手,拿起剛剛丟在地上的行李,對邵千陽欠個身就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瀟灑的模樣一如以往。
駱以菲怔怔地望著他的身影,心裡泛著雜七雜八的味兒。
「他就是那個寄明信片給你的男人?」
她愕然不已,抬頭看著邵千陽。這樣也能猜得到?
「可以讓你這樣在意的男人,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了,很難猜嗎?」邵千陽淡淡一笑,走上前,陡地將她攔腰抱起。
「啊!」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怕掉下來。
「聽說你在找我?」他抱著她走回病房,不經意地問著,腦海中卻想起剛剛那名護士在轉角遇見他時所說的話——
邵先生,駱小姐正急著要找你呢,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好像是聽說你要出國,怕沒見到你,也顧不得還病著就拔掉針頭自己跑出來找你了,你快去找她吧,她恐怕還沒回病房……
沒想到,他沒看見她在尋他,反而看見她被一個高大的男人緊緊抱在懷中。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轉身離開,就當作什麼都沒瞧見,照原訂計劃飛出國去跟老爺子和那些董事們開會。
卻那麼恰巧的……她剛好回頭看見了他,眼中好像閃爍著什麼,讓他的腳步終究沒有邁出去。
「你有話跟我說?」見她沉默,邵千陽低眸又問了她一次。
駱以菲被他輕柔地放上床,此刻,她的手還圈在他的脖子上,兩個人靠得好近好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她隱藏在蒼白容顏下的紅暈,近到她可以看清他眼底深處那個羞澀卻又茫然的自己。
她是有話跟他說,可是現在她卻不能說了。
因為她心心唸唸的男人回來了……就算那男人不愛她,她也沒勇氣在他面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因為,她是愛他的,愛了好久好久,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他卻出現了……
她知道她還愛著他,她對他的愛不可能一下子就不見,就算……她已經為眼前這男人動了心……
駱以菲幽幽地望住他。不知為何,突然好想哭。
「邵千陽,我的確是有話要跟你說。」她的眼眶紅了紅,鼻子也一陣酸。
他沒催她,只是靜靜地瞅著她。
「我想跟你說聲謝謝……」她的雙手把他的脖子給壓下來,驀地親吻上他的唇,輕輕地、慢慢地、笨拙地,她吻了他。「還有……對不起……」
那吻,很淺很淺,似春風拂過。
邵千陽沉了眼,半點沒有因為她第一次主動獻吻而有一絲喜悅,黑眸掠過一抹陰鬱,饒富深意的盯著她。
「你只要對得起你自己的心就好,駱以菲。」他輕輕地在她柔軟的唇邊低喃。
聞言,她詫異的望住他。
她不明白,他竟像是極懂她似的,在這樣的時候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滴淚驀地從她的眼角滑下。
他輕輕一歎,伸手替她拭去淚的同時,也抓下她依然摟在他頸間的手,把它們好好的放在被子底下蓋好。「好好休息吧,這幾天要多注意身體,得讓發炎的狀況完全好了才行,不然很容易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