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瓏怔了一下,忽然臉現喜色,「你在意夢妃嗎?」
「我沒入宮之前,她是最常侍寢的嬪妃,不是嗎?」
他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嘿嘿地笑,「我以為你一點兒也不關心我的事,看來不然。」
她抬眼睇著他,「我以為你討厭我,所以一直不敢明著關心你的事,怕你對我更加反感。」
他又正色起來,「天地良心,我從來沒有討厭你。」
過去受的委屈驀然之間蜂擁而至,她哼著,「沒有討厭?卻威脅我不得嫁給你,這是什麼道理?」
他的目光染上了一絲溫柔。「好少輕,威脅不讓你嫁給我是怕你會對我失望,你越好、越出色,我的心就越來越退縮,我寧可你認為我是個軌褲子弟,是京城浪子,寧可你對我徹底失望,也不要你嫁給我之後發現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認為我不如皇兄,簡單的說,我覺得我——」他一頓,深深的看著她說道:「配不上你。」
她的心在瞬間似乎被某樣東西撞擊了一下,這是她的夫君,自小他們就牽絆在一塊兒了,她為什麼還會感到如此心動難抑?
她往他的懷裡蹭了蹭,輕輕歎息。「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從來沒有認為你不如你皇兄。」
「真的?」他的語音裡滿是狂喜,他長這麼大,什麼都不怕,就怕她對他失望。
「我問過祖母,你明明聰明絕頂,為何行為放蕩,老是不肯好好讀書,惹夫子生氣。」
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他寬厚的胸膛前,娓娓說道:「祖母說,那是你的生存之道,只有裝笨才能在宮裡活下去,所以母后以前才縱容著你的放蕩,從不見她阻止你,也不見她對你的不成材而傷心,因為她知道,唯有如此,你才能在徐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活命。」
「身為皇子,若是太受注目,就是道催命符。」宇文瓏輕聲歎息。「我從刑部驗屍房出來那日,我母妃就嚇壞了,她求我一定要裝著吊兒郎當、玩世不恭,這樣徐皇后才不會把眼光放在我身上。徐氏一族垮台之後,我可以不必再偽裝,但我實在厭煩了奪位謀權,所以我遠遠離開了朝堂,不肯受皇兄一官半職,我不要給任何人興風作浪的機會,哪知道……」
言少輕接口,「哪知道興風作浪的人卻是那位在位者,讓你想不涉入其中也不能了。」
「你明白就好,這皇位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他的雙唇游移,移到她側耳後,輕聲誘哄地道:「所以好娘子,你快為我生個胖大娃,咱們快些養大他,讓他繼承我的位置,咱們好學皇兄皇嫂逍遙去。」
激情又重新被點燃了,宇文瓏消停了片刻,那處又起了反應,他的腰往下一沉便已滑入。
「子瓏……」她低低的嚶嚀了一聲,一瞬間,她的臉色緋紅無比,臉上染著迷醉的神情,身子配合地微微拱了起來。
她的身子如花般的在他身下盛放,讓他無法自拔,深深地吻著她,他那熾熱深入,有如岩漿一般源源不絕地將她燃燒殆盡。
她的身子承受他的激情,耳畔聽著他愛的呢喃,隨著他毫不停頓的律/動,她全身發軟,歡愉的顫慄著,伸手摟住了他的頸子,熱烈的回應他暴風一般的吻。
他不是過去那個愛捉弄她的調皮少年了,他是男人了。
她的男人。
第十三章 惹禍的保證書(1)
在大雲朝,能夠讓帝后聯袂出席作客的人家,朝中寥寥可數,而當朝太師石演便是其中之一。
石演七十大壽,宇文瓏和言少輕都收到了請帖,宇文瓏為了此次壽宴更是煞費苦心,不是為了賀禮費神,而是為了穿著費神。
他為自己和言少輕打造了款式雷同的服飾,像在昭告著天下,帝后一心,他們會一起固江山、守百姓,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言少輕穿著宇文瓏讓尚服局趕製出來的衣裳,委實有些彆扭,因為她收到的是給言相的帖子,不是給皇后的帖子,所以她原想穿著官服去的,比較顯得鄭重,可宇文瓏偏生很堅持,要她穿跟他同款的,她也只好穿上了。
因此了,當他們一塊兒下了宮裡的馬車,進了理郡王府的大門,宇文瓏又一定要挽著她的手時,花一般的皇室新婚夫妻,頓時有閃瞎眾人的眼之嫌。
從賓客眼裡看去,皇帝一襲淺藍色團龍的雲錦寬袖袍子,袍服下擺繡著昂首欲飛的翔龍,頭戴白玉龍冠;皇后則是淺藍色繡鳳紋的雲錦寬袖袍,長裙繡著昂首欲飛的鳳凰,一支白玉鳳釵斜插在反綰髻上,兩人十分般配,就是一對金童玉女,那衣袍上繡的都是宮裡繡娘獨門的技巧——水墨繡,格外惹眼。
兩人一進來就先言明了,今天大家都是客,不必行君臣之禮,因此不必在那裡跪拜來參見去的煞風景了。為了不掃賓主的興,由褚雲劍帶領的大內侍衛團團守在理郡王府外,一干暗衛雖然在府裡保護著主子的安全,但他們全隱身在叫人摸不透看不到的地方,也不會影響賓主的興致。
「皇上和皇后娘娘大駕光臨,真是太給老臣面子了,還送了那麼貴重的賀禮,叫老臣如何敢當?」石演迎了上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滿面紅光,呵呵地笑。
宇文瓏一笑道:「石太師若不敢當,還有何人敢當?」
石太師門生極廣,在朝裡的地位不可動搖,當年開冶鐵、定漁稅,都是他的奏請,亦是他皇兄留給他的人之中,可以絕對信任的重臣第一人,第二個就是言少輕的父親言禾了。
石太師雖然自個兒有太師府,但老伴早已過世,其他兒子都在各地為官,女婿陪著女兒到安州養病去了,長年不在京城,受他們所托,他一直與樓禎、樓禰同住在理郡王府,彼此也有個照應。
「石太師果然是好大的面子,老夫過壽時,還不敢勞駕皇上聖駕哩。」一旁管頤有些酸溜溜地說道,一般人哪想得到可以給皇帝送帖子?
宇文瓏並不以為意,也沒說他的帖子是樓禎私下給他送的,不是石太師的主意,而樓禎之所以給他送帖子,也不是給皇帝送的,他自小在理郡王府裡混,石太師就跟他的外祖父沒兩樣,老人家過壽,他自然是要到的。
「好說好說。」石太師開懷笑道:「管太傅不敢勞駕,肯定是有不敢的理由,自認身份不夠貴重什麼的,不像老夫人老了,臉皮子厚,豁出去了,而皇上賞臉,倒是叫老夫長臉了。」說完,端起斟得滿滿的琉璃盞,道:「陛下請。」
宇文瓏舉杯一飲而盡,「石太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們一個太師,一個太傅,從年輕鬥到老,現在在朝堂上還經常互不相讓,宇文瓏老早習慣了。
管頤恨得牙癢癢的,說什麼他自認身份不夠貴重,請不動皇上,所以不敢請是吧,這個死老頭,等到他將天下拿下的那一日,定要讓他好看,看看誰的身份不夠尊貴!
宴席就擺在後花園的臨風軒裡,位在荷花湖心,雖已夏末,但艷麗的嬌荷仍未謝,賞心悅目,一側搭了戲台,已有女子在彈琴,另幾個歌妓在那兒輕歌慢舞,席開十來桌,桌上已經上了幾盤涼菜,除了西域來的葡萄酒,每人皆有一隻冰碗,擺著各式新鮮果子和碎冰,極為消暑。
石太師德高望重,幾乎文武朝臣都來了,唯一沒到的就是言禾,不過也沒人覺得奇怪就是,言禾本來就不擅於交際應酬,他行事一絲不苟,有些獨善其身,向來只專注於公事。
酒過三巡,樓禎撇下他的一干友人尋了過來,他喝了幾杯,臉有些泛紅,更顯得俊美難當。
「皇上,不要說我不關照您,今兒我特地不請陸宸,讓皇上您一枝獨秀,好好吸引皇后娘娘的注意。」
宇文瓏把他推開。「一邊涼快去吧你!眼睛放亮點,沒看到朕和皇后穿的是什麼嗎?言老夫人說,這叫情侶裝。」
樓禎恍然大悟的看著他,「難道——」
宇文瓏得意的揚起嘴角,「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已經跟幾個朝臣喝了幾杯,不想再應酬這些天天見面的老面孔了,遂離了席,尋他的少輕去。
她比他更懶得應付那些面上笑呵呵的老狐狸們,就只在入席時敬了石太師一杯,說了幾句祝壽話便伺機開溜了。
她走過之處,皆有暗衛留下只有宇文瓏才看得懂的記號,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尋到了她,手一揮,他身後的尚德海和言少輕身後的竹桑便識趣的退開了。
言少輕不知某人來了,也不知道竹桑已經悄然退開。
理郡王府的花園一步一景,她順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悠閒走著,小徑兩邊花團錦簇,王府的花匠也算有本事的,這時節了牡丹、芍葯仍開得極好。走到了盡頭,綠蔭環翠,上了小小的三步台階,再順著台階走上去,便是個養著錦鯉的荷塘,一邊則是偌大的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