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笙不太懂,「可是……」
「你如果討厭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過得開心,而不是圍著她團團轉,人生是自己的,應該把她甩在後面,而不是把她放在心上。」
佳璽頓了頓,道,「哥你現在這地位,說什麼都有人信,就沒想過把當初的事情說出來嗎?」
「當然想過,只是說出來,對媽跟盛晴又是另一個傷害而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值得。」
賀盛澤其實並不是這樣大方,一直以來,他對楚如憐另有打算,總有一天要她付出代價,可是,他不希望佳笙跟盛晴心中有恨,所以在他們面前,他永遠是一樣的說詞——恨一個人,就是忘了他,然後過得比他更開心。
「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她欠我們家一個道歉。」
「佳笙。」蘇若薔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說,「你進劇組之前,一定覺得,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被她騙了,為什麼沒人看出她是什麼樣的人,可是,進劇組之後,還這樣想嗎?應該不是了,即便我從不曾特意打聽,特意偷聽,都不只一次聽到工作人員批評她,那些形容並不好聽,圈內不少人都已經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沒有所謂的天衣無縫,只不過是遲早問題,她個性不改,終究會自食惡果的,等著就好,你哥的時間寶貴,不需要為了她改變步調。」
佳笙呆了一下,突然間懂了。
他憤懣不平,可是,他哥早就已經不把她當一回事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隨之起舞。
簡單來說,她算哪根蔥,她值得自己哥哥花任何一丁點時間嗎?
結論都是否定的。
想通了,突然肚子就餓了,下午他都還在剪接室,來得匆忙,中午過後還沒進食呢,「我去拿點東西。」
「我去吧。」蘇若薔拍拍他,「你哥說好幾天沒見了,你們聊一聊,給你拿燻肉跟麵包好嗎?」
「謝謝若薔姐。」看著她往食物區走去的背影,佳笙頗有感觸,「我大嫂人真好。」
賀盛澤一個栗暴敲上他的後腦袋,「怎麼突然小老頭了?」
「擺架子的明星看多了,不擺架子的明星還真沒看過幾個,是說她以前的經紀公司也太糟糕了吧,讓她適性發展早大紅大紫了,走那什麼奇怪的阿達路線,要裝笨這麼多年也真辛苦她了。」
賀盛澤笑笑,有妻穿越,這事說出來可沒好處,因此他誰也沒講。
至於江莉,他倒是不擔心,他後來打聽過,江莉十幾年來專做政商名流的隨身護士,口風極緊,曾經有政治人物願意出兩百萬跟她打聽政敵的身體狀況,可她什麼也沒講。
跟蘇若薔求婚結婚後,他又讓人再開了一張支票送過去。
江莉也非常懂這張高額支票的意思,後來有次他跟蘇若薔去看午夜場電影,江莉陪著一個老人也進入戲院,明明對到眼,江莉卻假裝不認得,自顧自的把老人扶上椅子,腳上蓋好毛毯,坐了下來,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他們一樣。
若薔穿越而來,他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跟佳笙幾日沒見,聊著聊著,卻聽見食物吧檯附近一陣吵雜。
賀盛澤直覺是蘇若薔出事,連忙跑了過去,果不其然,蘇若薔珍珠色的小禮服上從胸口到裙擺出現了一長串的葡萄酒漬。
不少媒體記者都猛按快門,拍下蘇若薔這一刻的狼狽。
肇事者明顯是旁邊一臉驚慌的楚如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只顧著聊天卻沒看到蘇小姐就在這邊,唉呀怎麼辦,飯店樓下有賣衣服的嗎?」
記者中的老鳥們,都嗅出八卦的味道,每一個都提高警覺,就怕自己漏掉任何一個表情,總之先拍再說。
賀盛澤走過去,把西裝外套脫下,給蘇若薔蓋在肩上,轉身對楚如憐怒道,「潑紅酒,你就這麼點能耐?」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蘇小姐,你還好嗎?」楚如憐一邊擠出愧疚的表情,內心卻是很高興。
太好了,你就動怒吧,最好打我,對我發脾氣,這樣一來,就對我更有利了,哪怕有日你把事實說出來,人家也只會記得,你是一個暴力男,而我,是為了離開暴力男而不得不說謊的可憐女子。
「盛澤,別生氣,楚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賀盛澤轉向蘇若薔,發現她並不是生氣,而是頗為擔心——當然,他看得出來,這種擔心只是表面,但騙騙媒體,已經夠了。
蘇若薔是個十分護短的傢伙,原本對楚如憐無感,可知道楚如憐怎麼陷害他們家之後,就比任何人都討厭她,她不可能替楚如憐說話。
男人轉念之間已經知道,她另有打算。
「以前,楚小姐在拍片現場也潑過我一次冰水,我也以為她是故意的,心裡有點氣,可也不敢說,後來有場戲,她要踢我,可每次踢完後,都會重心不穩,因為重來太多次了,我才發現,楚小姐有時候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她剛剛根本沒看到我,不會是故意針對我的,仔細想想,楚小姐人那麼好,又溫柔,怎麼可能針對誰呢,一定又是突然間無法控制手抖,才會把酒不小心潑在我身上,你看楚小姐都內疚得要哭了。」
男人忍笑,「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也沒辦法,我先陪你去換衣服吧。」
「嗯。」女人點點頭,轉向臉色鐵青的楚如憐,「楚小姐,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這幾個月真是辛苦你了,戲已經拍完,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調養喔。」
楚如憐看著幾份娛樂報上的報導,心情差到極點。
原本應該是高收視的慶功宴,她這女主角特別穿了一身大紅色的禮服——劇組早先說好,當天只有她能穿紅色系,本來應是眾人的焦點,報上的重心,可是,卻被那女人給毀了。
蘇若薔那番胡說八道後,所有記者都把重點放在她的手跟腳上,而她因為非常生氣又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一個不小心又灑了一杯酒,這下完全落實那女人說的。
隔天各大報除了那女人早早進場時的全身照,就是她打翻第二杯酒時的狼狽模樣。
甚至有不具名的劇組人員接受採訪,證實的確如此——有那麼一場戲,貴妃必須腳踢跪在地上的羅婉儀,接著回到美人榻上坐著。
那曲橋上的巴掌,她可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當時便假裝重心不穩,踢完總是沒站好,要不是趙大風取消那場戲,蘇若薔當天可有得受。
不過沒想到報紙上刊出的居然是,「由於楚如憐當天身體狀況無法控制,於是取消了該場戲」。
第8章(2)
氣死了。
跟她一樣生氣的,還有她的經紀公司老闆,蔡菲菲。
「你有沒有智商,那什麼場合,在那種地方幹那種事情,就算蘇若薔閉嘴吃下這個悶虧,你也沒多光彩啊。」
「我怎麼知道她突然長了腦子?」
「「我哪知道」,「我哪知道」,每次惹事都只會說我哪知道,以後你有事情也不要來問我,我哪知道。」
蔡菲菲大怒不是沒道理,楚如憐自挖牆角之後,原本已經談好明年開拍的武俠劇被取消了,原因很簡單,製作人看到楚如憐一個晚上打翻兩次酒,認為她無法負擔長達半年的拍攝期,蔡菲菲怎麼解釋都沒用,拿出合約也沒用,因為裡面有一條是,如果製作方認為演員身心無法負擔長劇拍攝,可以取消該紙合約。
然後呢,廣告商的電話也來了,楚如憐有代言一個美國進口的綜合維他命,可她昨天表現跟健康食品背道而馳。
「蔡姐,那現在怎麼辦?」
「你在發神經之前如果能先問問我怎麼辦那就好了。」蔡菲菲餘怒未消,「你不要老是耍那種不入流的小手段,總之,你那齙戲對方已經打算找安可蘭,戲是你自己耍白癡推走的,不准你找她麻煩,康健營養食品那邊也會換人,尾款你是別想拿了,不讓你把之前的吐出來就已經謝天謝地。」
楚如憐果然大叫出來,「找安可蘭?」
「不然呢?人家現在不要你啊。」
「那也可以給別人,為什麼一定要給她。」
她二十五歲時,經由當時的男朋友介紹,進入了蔡菲菲的公司——蔡菲菲不愧是經營藝人的能手,在短短時間內,就把她拱成了一線女明星,二十八歲左右,楚如憐曾有一次事業危機,不再年輕,不再貌美,江山代有才人出,她的粉絲大量流失,後援會人數只剩下數千人。
蔡菲菲逆向操作,讓她素顏接演時代戲,原本只演宮廷跟都會劇的她不願意,但蔡菲菲十分強硬,不接這工作就沒工作,好好想一想。
當時她為了面子問題,硬是買下自己負擔不起的豪宅,為了貸款,最後還是乖乖上戲,演個清末民初的童養媳,苦命,卻重情重義。
在飄搖的大時代中,那個童養媳撐起一個家,孝順公婆,服侍弱智的丈夫,甚至在守寡的嫂嫂丟下孩子跑掉後,照顧起大伯的遺腹子,後來,遺腹子上了小學,小學老師愛上了這個童養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