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能嫁他!
「為何不樂意?」伸手,他態度強硬地執起她尖細的下領,逼著她的目光從她的繡鞋上移至他的臉。
「因為不想!」
她給了他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卻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答案,自然,她這樣的轉變也勾起了他想探究的心緒。
他承認,昨兒個他興許有些故意,這樣大張旗鼓地救她,多少是想藉著她的存在,好斷了公主的苦心糾纏。
這兩年多來,但凡與他稍稍親近一些的姑娘,都會受到龍幕雲這樣的對特,對於這點他忍無可忍。
難道她的拒絕,是出自於對他如此做法的不滿,不想被人當成一顆棋子?
「我知道昨兒晚是我魯莽了些,但我對你並不單純只是利用。」居夙升向來磊落,並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思,反而大大方方地朝著姬君吟點頭致歉。
「昨天是你救了我,這點我銘感五內,就算你曾經欠過我什麼,也在你昨日的出手相救之後,兩不相欠。」
寒風颯颯中,她雖然披著他的暖裘防寒,可如今她身子未癒,身形又單薄,吹久了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輕顫。
「你……」瞧她左一句不想嫁他、右一句兩不相欠,他那兩道宛若飛入雲鬢之中的劍眉,結結實實地糾纏在一起。
可他向未是個意志堅定之人,哪有可能這樣便放棄。
只見他抿唇不語地上前一步,逼近靠在往子旁的她,他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狂霸氣息,轉瞬之間將她籠罩。
「你要幹什麼?」
「你該回房休息了。」
他有的是時間說服她,可是現下的她瞧起來是這般蒼白而茬弱,讓他覺得很礙眼。
「除非你答應我不向皇上要求指婚。」水亮的眸子漾著滿滿的倔強,大有他不答應她就與他耗在這兒,斷不輕易退讓之意。
「若是我不答應呢?」挑眉,居夙升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挑釁,深邃的陣中,倏地閃出一絲精光。
這女人顯然極盡所能地在挑戰他的耐性,向來對任何事都不輕易上心的他,卻因為她三番兩次的聖欲逃離而惱怒。
「我……」
仰望著像座山一樣高大的男人,姬君吟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好對抗他那不明所以的固執,可是從他的面無表情,她分不清此時的他是喜是怒,所有的話頓時都兜在舌尖,半句也說不出口,就怕又惹得他不悅。
「侍郎大人何必膛進這揮水之中,公主既然心儀於你,自該好好珍重這份情意,如今我已是名節半毀之人,大人的執意倒顯得可笑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居夙升是想藉由她未擺脫公主的糾纏,若真是如此,她不會真的不樂意,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
只是她擔心這樣不但不能讓他擺脫糾纏,反而會因為與她牽扯,陷入更大的困境和難堪之中。
就是因為這樣的優心,所以她寧願強撐著虛弱的身軀、頂著寒風站在這兒,不顧一切的想要阻止他的衝動。
她不怕被當成棋子,只怕成為他的負累。
面對他的執意成親,她不是不動心,只是不能動心。
所以她冷著臉,當著他的面說他可笑。
「這世上沒有藏不住的秘密,不出三日,姬家惹上皇室的消息便會不脛而走,你以為到時還會有哪個男子可以坦然的接受你?」
娶一個妻子不能有所助力,反而還會成為阻力,正常的男子都不會做出這麼吃力不討好的選擇吧。
而她之所以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他得負大部分的責任,良心不容許他眼睜睜地瞧著她被人唾罵。
娶她,是最好的方式,能夠同時解決他與她的問題。
「就算真是這樣,居侍郎也不用委屈自己。」她並非不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只是……她不想被他用這樣的方式憐憫,她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一股酸楚在心底瀰漫著,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是她心之嚮往,如今她雖然依舊想靠近,卻覺得已然沒有資格。
深吸了一口氣,掩去心底的不捨,再抬頭望著他,她的眼神情澈若水,再沒有一絲的猶豫。
朝著凝著自己的他,她緩緩伸出手,然後說道:「我拒絕成為你的妻子,如果你真的覺得欠了我,我希望你給我五百兩。」
說完這番話,連姬君吟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的勇氣從何而來。
她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成為他敬重和深愛的女人,不是姬家的長女、不是他娘的救命思人,只是純粹是她。
她不肯成為他的妻子,卻這般大刺刺的跟他索討五百兩,老實說,這種事當真出乎他的理解範圍之外。
深邃的眸子愣愣地瞧著她,卻琢磨不出她這麼做的原因。
「為什麼?」
「既然你想報恩,而我想自立於姬家之外,你我的需求不是一拍即合嗎?」
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笑,姬君吟向來不是一個會自怨自艾的女人,她習慣在逆境中尋找希望。
「嫁給我,居家雖然說不上是金山銀山,倒也算是富貴之府,到時那些銀兩你自可隨意支配。」
他不是一個會對女人小氣的男人,如果她成為他的妻子,府中中饋之權必定由她掌握,就算不能給她夫妻之情,至少他會給她應有的尊重與地位。
「我不想再靠任何人了,往後的生活我想靠我自己。」
對於他的慷慨,姬君吟雖然感激,卻不肯接受。
她要的,現在的他給不起。
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有些事她想情楚了。
還好那時他並沒有答應她衝動的求親,否則兩人若在兩情不相悅的情祝下成了親,只怕終究成為怨偶一對。
「你一個姑娘家想做什麼?」聽到她志氣十足的言論,居夙升冷不防地又皺起了眉,用那種像是看著調皮孩童的眼光盤著她,沉聲問道。
「我做什麼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一旦你付了銀子,咱們就算思怨兩清了。」
幽黑的眸光在天色薄亮之際,微微閃燦著一種光芒,他的眼神彷彿有著穿透人心的能力,讓人下意識想要迴避。
姬君吟不爭氣地撇過頭,避開他那審視的目光,正想再開口,耳邊卻先一步地傳來他那溫潤低沉的嗓音。
居夙升緩慢卻堅定地說道:「既然以身相許是你曾經開過的條件,那便反悔不得。」撂下了話,他伸手招來被派到她身邊伺候的丫翼,低聲命令道:「姬姑娘今兒個體虛,無論如何都要讓她乖乖特在屋裡,好好休息。」
聽聞,姬君吟既氣且急地抬頭想要讓他收回成命,可再抬眼,卻只見他快速遠去的身影……
瞧著這一室不俗的擺設,一眼望去雖稱不上是富麗堂皇,但無論是牆上裝裱著的畫,還是几案上的琉璃飾品,個個都是不俗之作。
若是換了平素,向來愛好這些玩意兒的姬君吟,只怕一見到這些東西便已喜不自勝,可如今她的眉心卻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
腦梅中不斷浮現的是他踩著堅毅步伐離去的模樣,只看那背影,她便知道居夙升這個固執的男人並沒有被她說服分毫。
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姬君吟思未想去,怎麼樣都想不出一個好法子可以讓她掙出這樣的困境,她煩躁得想要起來走走,才一起身,便整個人僵住。
正站在門邊的老太太,不就是居老夫人嗎?
雖然有過幾面之緣,可是因為曾經對老夫人有過不好的心思,所以每回見了老夫人,她總是顯得侷促。
相較於她的不安,老夫人卻是滿臉漾笑,不等她依規矩迎上來扶,老夫人已經利落地拄著枴杖邁過了門坎。
「君吟向老夫人請安!」姬君吟朝著居老夫人屈膝為禮,誠心請安。
「丫頭,在我的面前不用拘束。」
可沒忘了當初姬君吟是怎樣的捨命相護,居老夫人對她自是另眼相看,語氣親切得完全沒有半點架子。
聞言,姬君吟勾唇一笑,很自然地伸手扶住老夫人,讓她坐到屋子中間的圓桌前,執壺斟茶,態度恭敬可人。
「丫頭,這回可被折騰得不輕吧?」
雖然深居府邸,可老夫人打自居夙升十歲便寡居,能將兒子拉撥到位居正二品的位置,自然不是個單純無知的婦人,當然也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早在昨兒個居夙升莽撞地將一個大姑娘家給帶回來時,她就已經派了伺候的大丫鬢出去查情了情祝,得知姬君吟被向來心儀兒子的刁蠻公主給折騰了一回。
再加上她曾經豁出性命救了她,所以對姬君吟的遭遇,她可是有著濃濃的疼惜之情。
「回老夫人的話,君吟沒事。」
雖然經過昨日和大情早的折騰,姬君吟現在揮身痰憊得像是骨架子要散了似的,可是為了不讓老夫人擔心,她只是淺淺含笑,要老人家安心。
「怎麼會沒事,瞧瞧你那煩上的青紫,好好一個姑娘家,要是破相了可不好,這十七公主也太過刁蠻了些,竟然仗著身份,登門踏戶地欺凌你,你那一身的虛疲,讓人瞧著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