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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葉雙

  蠢得以為自己的行為舉措只不過是償還她的救母之思,如今才發現原來早已情根深重。

  或許,早在她開口求親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為她的勇敢動了心。

  「這個……老夫也不知道,姬姑娘的脈象真的無異啊!」捻著已經摻了須白的鬍子,突然間,老太醫的手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卻又不甚確定。

  瞧著老太醫臉上的異樣神情,居夙升心知他是想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說。

  但凡在深宮裡頭待過,總知道說話得要留三分,才是保命之道。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又不是喜怒無常的皇上,也要不了你的腦袋瓜子,怕什麼?」沒好氣的催著,居夙升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因為他有預感,老太醫接下來的話應該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所以更顯心急,再也沒有往日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定神閒。

  「老夫曾經聽聞宮中有一種秘藥,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奪人性命,一旦吃了此藥,便會時時昏睡,而且每曰昏睡的時問漸多,偏偏脈象卻無異處,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著手醫抬。」老太醫終於一古腦地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

  他相信以居侍郎對姬君吟的重視,要是他不和盤托出,只怕就算不死,也會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

  但見居夙升的神色愈發陰鴛,老太醫又怕要掀起什麼風暴,再加上這藥是出自宮中,怕受到牽連,連忙又說道:「可居侍郎須知,老夫並不能肯定這種傳說中的秘藥是否存在,更不能肯定姬家小姐是否也為這種秘藥所累。」

  「若她的身體真是那種秘藥所致,能救嗎?」

  他才徽得揣想老太醫的心態為何,他只想知道,老太醫對於她中毒之事,是否有十足的把握。

  「這……若無解藥,光是下藥就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下手。」老太醫搖了搖頭,就算他肯試,也不知道她還剩下多久時間。

  聞言,便見原本還能勉力自持的居夙升,彷彿化身一股懾人的狂風,奔了出去。

  望著那幾乎眨眼瞬間就成了一點小黑點的人影,老太醫心中暗暗叫了一聲糟。

  不知道現在辭官歸鄉贍養天年,還來不來得及啊?

  從來沒人知道,原來外表斯文俊朗的居侍郎發起怒來,竟會是這般恐怖的景象。

  更從來沒人知道,原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居侍郎,竟然身懷武功,而且還不是比劃兩三下的三腳貓功夫。

  這點,從已經橫躺一地的大內禁衛便可以瞧得出未。

  「滾!」

  不要命似的,直闖著禁衛森嚴皇宮後院,這是居夙升第一回開口,只消一個字,便能讓人深切感受到內含的龐大怒氣。

  禁衛統領見他那殺紅了眼的模樣,完全被震懾住,可是職責所在,還是不得不出來面對殺氣騰騰的居夙升。

  「居侍郎,你身為朝廷重臣,應該知道擅闖宮門,還攜刀傷人乃是誅九族的大罪。」

  威言恫嚇,雖然這話聽起來義正辭嚴,可是若是細瞧,還是可以瞧見統領的額際正冒著一層不斷凝聚且快速墜下的冷汗。

  「我要見十七公主。」再次重申來意,語氣中的執意讓人不能忽視。

  老太醫的話言猶在耳,他若不快點得到解藥,姬君吟小命難保。

  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他化身修羅,即便犯下殺頭死罪,亦不在乎。

  這不該是向來謀定而後動的他該做的事,可他卻毫無猶豫的做了。

  他相信,既然這種歹毒的毒物出自深宮內院,那麼便和十七公主脫不了干係,而她既然能下毒,便一定會有解藥。

  所以他在無法思考之際擅闖宮鬧,拼著一死,也要替姬君吟謀一條生路。

  才發現深愛,卻即將失去,這樣的打擊足夠讓人瘋狂。

  「放肆!」聽到他那狂肆的要求,禁衛守領皺著眉頭放聲一喝。

  「堂堂公主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

  禁宮之內,除非召見,否則不能擅入,居夙升如今硬闖已是天大的罪過,還敢大言不慚吵著要見公主,莫真把這些大內高手視為無物?

  「我放肆嗎?」揚唇,一抹冷笑驀地逸出。

  「那你想不想瞧一瞧什麼是更放肆的?」

  不是他狂妄,如果他還有一絲理智,自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然而他現在已經快被心頭那抹憂心逼瘋了。

  「你……」

  望著居夙升幾近瘋狂的眼神,統領的心一涼,心想以方才交手的情祝,若是無法說動他束手就擒,只怕今兒個這深宮內苑不知要染上多少的血。

  「我再說一次……讓開!」居夙升凝聲冷喝,持刀的手驀地收緊,頗有下定決心大開殺戒之意。

  迎著他暴怒的眼神,禁衛守領的衣襟早已被冷汗給浸涅,可他職責所在不能退縮,只好強撐著氣勢,再次喝道:「退下!」

  「偏不!」與話聲同時落下的,是那一道道耀眼的劍芒,只不過雖似嗜血的妖魔,可是每一刀也都含了最後的分寸,雖是刀刀見血,卻沒要了那些侍衛們的命。

  只見一時血花紛飛,幾乎染紅了在場所有人的眼兒。

  雖然那些大內侍衛像是贖蟻一般,除之不盡,可是居夙升依舊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著。

  一步,跟著一步!

  第7章(1)

  很快的來到龍慕雲的鳳儀宮,這個地方他並不陌生。

  在朝為官的這幾年,他早已來過無數次,可他並不覺得這兒熟悉,因為每回他都是迫不得已的,所以總是來去匆匆。

  「侍郎大人……你、你……你……」

  既然他來過無數次,鳳儀宮的宮女哪有人不識得他。

  可平素總是溫文爾雅的居侍郎,如今竟揮身是血,臉眼猙獰的站在她們眼前,要說不受驚嚇是不可能的。

  有些膽子小的,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便直接當著他的面昏倒了。

  膽子大的忠心護主,擋在他面前,卻也只來得及開口說道:「居侍郎……居侍郎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後宮……你……」

  話還未完全說完,人已經被居夙升伸手撥到一旁,然後重心不穩地倒地,昏了!

  所有的宮女和宮人們,都意識到他揮身上下所散發出來那種擋我者死的氣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瞧瞧昏倒在地的宮人,所有人竟都下意識地退開一步,然後一條通楊的路便在居夙升的面前展開。

  見狀,他冷冷地一勾唇,便再次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筆直地走入鳳儀宮的宮門,然後登堂入室。

  「你、你……」

  向來刁蠻的龍慕雲還沒來得及展現乍見居夙升的驚喜,便被他那宛若瘋了似的模樣給駭著了,可礙於堂堂公主的面子,她只能勉力撐住氣勢,卻還是克制不了不斷散逸的驚駭。

  「把解藥交出來。」居夙升瞪著她,廢話不多說。

  「什麼……什麼解藥……」

  呆然被發現了,她雖然早就準備好一套開脫的說詞,可是一見到他那修羅似的狠決模樣,一時間全忘得乾乾淨淨。

  「公主別再與我揣著明白裝糊徐,你既然有秘藥奪人性命,必有解藥能救人性命。」

  初時居夙升還勉強看在龍幕雲是公主的分上,多少給了她幾分的薄面,可見她一逗的裝傻,登時起了火氣,直截了當的說道,並且朝她逼近了一步。

  「居侍郎所說的,我全都不明白。」隨著居夙升的靠近,龍慕雲忍不住往後退,雙陣還不停盤著他持劍的雙手,生怕他會失去理智,將利劍一把刺向她的喉嚨。

  居夙升雖然看似儒雅、毫無厲氣,可她相信居夙升真的敢這麼做。

  當初之所以瞧上他這個小侍郎,便是因為他那隱隱藏著的傲氣,打小到大,她已經瞧過太多為了權勢而卑躬屈膝的男子,所以很早以前,她便立志,她的夫婿絕對不能是這樣的人。

  所以她才會對他一見傾心,便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他。

  可她卻忘了,便是那份傲氣,讓他變成了素命修羅。

  想到這兒,她不安的左望右瞧,想要找到一條可以保住小命的救命繩。

  偏偏那些平常對她左簇右擁的宮女、宮人們,如今都因為居夙升的狂怒而避得遠遠的,就算她想要拉個替死鬼來消消他的怒氣,也沒辦法。

  「把解藥給我,否則……」未竟的冷言冷語,隨著他的愈發逼近,更加讓人感到森冷。

  又是一記輕顫,從小被嬌寵著的龍慕雲,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她急急想退,卻被自己的步伐絆住,冷不防地摔跌在地。

  便是這一轉眼間的停頓,居夙升手中的利刃已經架在她的纖頸上,隨時都能奪她性命。

  面對此情此景,她嚇得膽子都破了,再也顧不得自尊自傲,一聲哭號驀地從她的喉頭逸出,鼻涕眼淚更是毫無形象的直落。

  「我沒有解藥,那秘藥沒有解藥……」

  居夙升原就鐵青的臉,更滲上了一抹慘白,他一直不敢想像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可如今真真切切的聽到,他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刨開來似的,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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