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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部隊拆開,照我的指示。」營帳內,五娘指著軍用地圖,對著將軍們下令。
「萬萬不可啊!把兵力拆開,這般的編組不易指揮又不易調度,兵貴在如使手臂,如果使不動,再好的兵也是沒用的。」一旁的將領們紛紛勸阻。
「是啊!影后,這樣與兵書不合。」
「老臣以為這樣不可行。」
「請影后三思!」
「王爺,您認為呢?」五娘看向一旁慵懶搧風的易天浪。
「大家別急,影后肯定是有對策的。」易天浪看著地圖上幾處以硃筆圈出的地點,光看就知她絕不是隨口而說。
烏城易守難攻,前方平原一望無際,不可躲藏;後頭有雄山大川,地勢險要,前可攻,後可守。
若要強攻,不知得花上多久時間,況且敵人抓了王兄,拖得愈久就愈不容易,不如採用此計策。
「我是打算如此……」得到了易天浪的支持,五娘指著地圖繼續說明;隨著她的講解,將領們的雙眼愈睜愈大,最後連嘴都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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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王弟,你親愛的皇后親自率兵來救你了。」易天翔的笑聲在牢中突兀的響起。
她來了?她怎會來?要來也該是易天浪來!易天煦的腦中難得亂成一團。
「很感動吧?我也覺得,你們夫婦鶼鰈情深,還真是讓人佩服,不過……」易天翔彷彿想到什麼有趣的事般,抱著肚子笑倒在地。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雖然你的皇后勇氣可佳,不過看來並不擅長帶兵打仗呢!她竟把好好的軍隊拆開來重新編整,還讓他們一前一後並立戰線前。」各組分開指揮,不但號令不易下達,而且兵馬一衝就散,這場仗不用看都知道他是贏定了。
「你就在這裡好生待著吧!本王要出去好好觀賞你的皇后被人殺得七零八落的模樣了。」易天翔擺擺手,得意的走了出去。
那般的兵法彷彿是編列民兵,看來比不懂兵書之人還不如,但要是那是打算誘敵深入的計謀,那麼那樣的編列……易天煦眼中精光閃閃,事情恐怕不像易天翔想的那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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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軍目前大勝,已經要衝到敵軍的第二陣線了,不知是否該加派兵力?」傳令兵報告著軍情。
易天翔瞇眼看著遠方軍隊交戰,與其說是交戰,不如說是一面倒的局勢——對方不只是編列成不易指揮的隊形,連馬都捨棄不用,這樣怎麼抵得過騎兵勢如破竹的衝勢?
索性就在這裡一舉殲滅他們吧!這樣雖與預期有所不同,但結果還是一樣,「好,加派兵馬,務必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烏城的騎兵們呼嘯而出,所到之處,皇城士兵倉皇走避。
「快!殿下說務必殺得片甲不留,抓到王爺和影后,不管死活都重重有賞,大伙上啊!」
伴隨著囂張的叫喊,一陣慘嚎同時響起——沒想到就在第二陣線,皇城部隊前拉起了絆馬索,烏城士兵紛紛落馬摔倒。
「不好了!前方有絆馬索,大伙快退!」烏城將領們指揮著士兵想要撤退,但前方已經有不少人摔馬,被皇城軍士砍殺殆盡。
「不好了!將軍,後頭有伏兵!」烏城士兵驚慌稟報,剛才看來一衝就散的軍隊原來是刻意在中間留縫隙,引誘騎兵深入,難怪當時贏得輕鬆,因為他們志在誘敵,等敵人一越過封鎖線進入馬索區城,便包圍上來。
「將軍!後頭也有絆馬索!」被圍住的烏城士兵驚慌喚著,包圍而上的士兵用盾牌包圍,讓他們逃無可逃。
「放箭!」皇城軍隊內忽地傳出一聲斥喝,當下漫天箭雨飛來,烏城士兵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報告影后陛下,我軍大捷。」開心奔入帳內的將領們看著空蕩蕩只有易天浪一個人的營帳,咦?影后呢?
「大捷就好。」易天浪笑得優雅,小五的智慧實在是讓人讚賞,她是天生要當皇后的命。
「王爺,影后陛下呢?」眾人困惑的問著。
易天浪笑而不答,目光落向另一方的烏城。
第1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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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正在閉目養神的易天煦敏銳感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流動,除了他,這裡還有別人,是誰?
那人不答,只是靜靜朝他走來,寂靜無聲。
他感到很怪異,這種感覺,這種淺淺的清香,就只有她……但她怎麼可能在這裡?她不可能自己走路啊?
隨著那人一點一點的接近,他就益發不可置信——這溫暖的氣息是之前日夜夜伴他入眠的人,他不可能會認錯。「影兒……」
來人走到他面前站定,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她,只能看到兩頰燦若星子的眼眸。
「嗯。」五娘輕揚起一抹笑。
「你的腳……」易天煦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是自己站著的!
「雲藥……幫我治好了。」她柔聲答覆,兩人旋即又陷入一陣沉默。
「你……為什麼會來?」易天煦好困惑,她不應該來的。
「為什麼不能來?」五娘不答反問。
「朕以為你巴不得立刻離開。」沉默了一下,易天煦閉眼說道,不想再對看她一眼,也許她只是因為大臣請托,也許她只是為了國家的未來,太多的也許都讓他感到心痛……而只要他多看她一眼,他就會無法克制要把她強留在身邊。
「之前是。」她沒否認,還更靠近他一些。
「那你為什麼不趁現在離開?朕給你機會,你卻不把握!」易天煦低吼,他已下定決心要離開她,要把自由還給她,要把生存機會留給她,她卻傻得自己跑來救他!
「但我改變想法了。」
「改變想法?」
「我進宮的第一天晚上,你說過要補償我的。」五娘低柔的嗓音輕輕迴響著,字字敲進易天煦的心。「我覺得讓你死,實在是太便宜你了,你之前百般逼我活下來,你知道我有多麼痛苦嗎?活著有時還不如死了,所以我要你活下來疼我、愛我;我要盡情的任性,還要不停折磨你,讓你永遠都得接受我這個重擔。」
五娘走向前,纖指抵緊他的胸口,感覺他的心跳激動而澎湃;這男人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賭注,要是她沒來,他就要葬身此地了。
易天煦睜大眼,她……她在說什麼?這對他而言根本不是處罰,而是他求之不得的事,難道他現在是在做夢嗎?
「而且你別想抵賴。」五娘走上前,纖細馥郁的身子貼上他的。
「我抵賴什麼了?」他低啞道,現在的一切都美好得像是夢境,他已滿足到即使現在死去也無所謂了。
「別忘了在你來這裡之前,我們可是夜夜同床共枕的。」而他們當然不是蓋棉被純聊天,五娘的臉微赧,在他耳邊輕聲道。
「你是說……你……你有……」易天煦首次結巴了,連話都說不完整,目光下移到她仍平坦的小腹,那裡已經有他的孩子了?
「雲藥替我診治時發現的,已有兩個月了。」五娘平靜道,當時她意外坦然的接受了這個消息,甚至還有著一絲竊喜——他與她有了一個再也無法分開的理由。「所以你這輩子別想甩掉我們了。」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呢!」易天煦激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怎麼可能甩掉她?她還有了他的孩子,老天!她的腹中懷有他們的寶寶了。
兩顆高傲的心,終於在此刻緊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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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休要得意!我的軍隊很快就會攻入皇城的。」被縛的易天翔狂亂的朝廳上的男女大喊,他的野心還沒結束,只要皇城在他手中,他們就不能對他輕舉妄動。
「那是不可能的。」五娘的聲音很柔軟,卻很肯定。
「哼!你把皇城的守軍全都帶來了,皇城對外的御力此時比嬰兒還不如,明日朝中大臣淨在我的手中,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要我的部下一天殺一個,看是我的命值錢,還是朝中臣民的命值錢!」易天翔氣急敗壞的說,竟沒發現站在堂上的是女子是何人。
「我已說了,那是不可能的。」五娘又重複了一次,語氣平淡,卻讓人無法不信服。
「你憑什麼?」
「憑這個。」少年清冷的聲音忽地插入——樂寒帶著兩名黑衣人從樑上俐落而下,三人恭敬的朝五娘和易天煦跪下。「參見陛下。」
易天煦有些意外,羅門若沒他的命令,是不會行動的,今天為什麼……
「參見門主,屬下來遲,請門主恕罪。」三人一致朝五娘喊著。
五娘平靜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屬下已在三天前遵照門主命令,把城外所有可疑地點的軍隊剿滅乾淨,如今皇城已是高枕無憂,隨時可以班師回朝。」
「你……是羅門的門主?!」易天翔臉上佈滿了不可置信——天下第一大暗殺組織,沒人知道他們是為誰效命,世人終其一生都難以獲知他們的神秘面目,想不到傳說中的門派門主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