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我去了好幾次……」成斕頓了頓,想起每次去小木屋都是走同一條小徑,因為怕會迷路。
「陳告訴我,當年有次那小子鬧失蹤,動員了山莊和牧場所有人在找,陳找到他的時候,那小鬼躲在小木屋北邊的廢棄工寮裡。」
「你怎麼不早講啊!」韋恩太太焦急地怒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沒道理還去躲在廢棄工寮啊!要躲又不是沒錢搭飛機住飯店,我以為他應該離開了,只是突然問想起這件事……」
韋恩先生話沒說完,成斕已經衝了出去。
「Rose!」韋恩太太追上去,「至少等陳回來再去啊!」
「不行,叔叔明天才會回來,我先去找找。」
至少有一線希望了!成斕跑進馬廄,跳上小紅馬就朝小木屋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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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大概的方向,但要找出廢棄工寮正確的位置,也不是那麼簡單。
成斕盡量沿著曾經有小路的地方以及較大的空地找,她想應該沒人會把工寮建在沒有半條路可通行的樹林裡吧?
烈日當空,她卻像渾然不覺,絲毫不曾停下來休息,總算在日落之前,她在一座楓樹林外發現以紅磚、石棉瓦和木頭為建材,看樣子荒廢已久的一排建築。
成斕把小紅馬綁在一棵樹幹較細的楓樹下,腳步遲疑地走向那排廢棄的屋子。
「Lion,你在嗎?」她朝裡頭喊著。
萬一衛天堯沒找到,卻遇上躲在廢棄工寮裡的流浪漢或宵小怎麼辦?她緊張地吞著口水,衛天堯才回來一個月,紅獅山莊有很多地方都還未整頓完畢,否則像這種廢棄工寮早該拆掉了。
她繞著工寮定了一圈,唯一的發現就是確定衛天堯不可能躲在這裡。
韋恩先生說得沒錯,衛天堯已經不是孩子了,怎麼可能躲到廢棄工療裡來?成斕忍不住笑自己傻,一聽到跟衛天堯有關的消息,什麼都顧不得了……
呆站在原地瞪著那一排老舊的房子,成斕幾天來不敢胡思亂想,但在這挫敗的一刻,那些打擊她的念頭一古腦全進了出來。
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別再來找我。
他說的其實就是分手的意思吧?她一直不讓自己去想,也許正因為害怕去思考這句話的含意。
可是她也隱約記得,衛天堯在她耳邊渴求地低語。
愛我……
她咬住下唇,阻止眼淚奪眶而出。
是不是因為她那時沒有回應他?她應該大聲地告訴他,她有多愛他!她義正辭嚴地對Michelle說了那些,可是她自己又何曾把愛說出口了?
她真的好氣自己,可是當時整個人都暈頭轉向了……
草地與落葉的沙沙聲太微弱,直到小紅馬的嘶鳴聲喚起她的注意,成斕轉身。
以前,忘了是誰這麼告訴她:不管你相不相信奇跡,當它發生在你的生命中,一定要好好把握,因為不是世界上每個人都能有幸遇到。
當衛天堯的身影映入她眼簾,成斕相信她已經得到了奇跡。
「Lion!」
「別過來。」衛天堯向後退了幾步,阻止她奔向自己。
成斕難掩受傷地看著他,「我很擔心你。」他頹廢落魄的模樣讓她心疼,害怕他再次轉身離開,她只好振作起精神,打趣道:「還以為要在某個山洞才能找到你。」
衛天堯當然沒有躲在山洞裡,他只是看起來消瘦陰鬱了些,至少還人模人樣,但她不禁難過他怎麼在五天之中讓自己瘦了一圈。
他望著成斕,五天前離開她時害怕失去的情緒,轉變成自責與愧疚。
怎麼忘了呢?衛天堯自嘲地想,他根本配不上她!
他看見她為了找他而凌亂的發,被汗濕透的上衣,還有幾乎曬傷的臉頰,衛天堯深深痛恨起自己的不知好歹與怯懦。
他被困在過去,而她拼了命地找他……
明明知道的,知道成斕對他絕不是沒有愛,她對他的好,在他的生命中是多麼的珍貴與無法忽視,他怎麼能欺騙自己看不到?
可是他太貪心了,不知不覺變得太貪心,害怕得到幸福與愛情後終究會失去它。
「如果你終究會離開我,請別走過來。」衛天堯知道這個要求很自私,他甚至不曾給過她承諾,又憑什麼要她許下諾言?
可是五天來,衛天堯更加深刻的明白,他無法承受曾經擁有過她,最後卻失去的痛苦。
成斕微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Lion,你沒發現嗎?我們相遇以來,除了晚宴的那一次,只要你開口,我一定陪著你,從不曾主動離開你,先離開的總是你啊!」
衛天堯像被狠狠一擊,為她的話語和眼淚,五天來飽受折磨的靈魂幾乎崩潰。
「我……」他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她的愛?
成斕伸手抹去淚水,朝衛天堯走來,在距離他僅剩三步時直接投入他的懷抱。
「沒關係,誰教我太愛你了!無論你離開幾次,我還是想在你身邊。」
沒關係,因為她知道他受傷太多,她要把他永遠留在身邊,就要能給他更多的愛。成斕眼淚掉下停,環住他的手卻緊緊的、緊緊的,像是堅定不移的承諾。
衛天堯俯下身,淚水滑進她發問。
「對不起。」他聲音瘖痖,幾乎難以開口,心卻因為被幸福填得滿滿而疼痛著。
過去的嘲諷仍然在撕扯著他,可是成斕義無反顧地把愛情交給這樣的他,他痛恨自己連一點卑微的回報也給不起。
愛人的原諒就如同奇跡一樣珍貴,錯失了一次,有幸再得到它,絕不能再錯失第二次。
「我不是好情人,也不懂得如何愛人,你願不願意等我?等我學會愛你?學會當你一輩子的情人?」
對不起,因為他發現自己很愛很愛她,卻不懂怎麼付出,他想永遠留在她身邊,期待有一天,他也能回報她愛情。
成斕抬起頭,心疼地捧著他的臉,又哭又笑地道:「怎麼我的眼淚沾到你臉上啦?」她知道,她的野獸先生是很害羞的。
衛天堯也笑了,這輩子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在一個人面前哭泣。
「我的答案是我願意!野獸先生,你還不快點吻我?」女王又嬌又嗔地命令。
衛天堯心揪著,從不知這世界上也會有感動與幸福得泫然欲泣的感受,就在這一刻。
「遵命,我的小玫瑰。」他吻住她,以此吻為忠誠的誓約,一生一世,相愛相隨。
女王們的愛情戰爭最終篇
大四寒假前夕。
「阿斕,你真的要降轉啊?」
悍女幫期末宿舍烤肉大會,成斕和七名死黨都到了,只不過她一身紅色小禮服彷彿即將出門赴宴。
只見她一邊攔截一塊烤肉,一邊回答小鐵的問題:「對啊,只是念到大四才要降轉,不知行不行得通?我是不介意大學當醫學院念啦。」
她果然是遲鈍天王,到大四才發現自己當初念美術系的原因,是因為她想念美勞教育系,結果填錯志願。
當時心想,美術和美勞都差不多嘛!誰知差得可遠了。
如果降轉成功,雖然捨不得這群好友,但網路這麼發達,即使好友們畢業離開學校各奔東西,還是可以經常聯絡,就像暑假時她在美國一樣。
她和衛天堯已經商量好,他打算在台灣購置產業,在她唸書的期間陪她住在這裡。
「這下精采了!」阿花打趣道:「美術系的白玫瑰和紅玫瑰,一個休學,一個降轉,寒假後BBS的頭條一定是——奪夫之恨不可忘!紅白玫瑰再戰三百回合!」
「什麼跟什麼啊?」成斕啐道。
「你從不逛BBS所以不知道,學校BBS八卦版,有個筆名叫金吉的,把你跟王雪葳的八卦加上她八點檔看太多的狗血想像力,在每個禮拜天晚上准八點貼文,篇名叫『玫瑰牛鈴眼』,寫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因為靠你們的八卦炒得火熱,所以迴響熱烈咧!」
「裡面的兩個主角,一個叫白玫瑰,一個叫Rose Red,簡直就是你和王雪葳的化身,所以後來B版就這麼暱稱美術系的第一才女和第一美女了。」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當口,阿花躲在燈光充足的窗邊,對著筆記型電腦飛快地打字,小鐵姑娘好奇地探頭往螢幕看去,念出上頭的字——
「玫瑰牛鈴眼之——最後戰役……這名字好上。」
話聲方落,屋子裡其餘七個女人,包括小鐵自己,全都猛地轉過頭,瞠大眼死瞪著突然僵住身體的阿花女士。
「阿花!你有什麼遺言,現在可以交代了。」眾悍女摩拳擦掌。
成斕手機響起,她走到旁邊接聽。
「人不是我殺的……」阿花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把阿斕的事拿來當小說題材,出賣朋友,罪該萬死啊!」小鐵撫了撫想像中的長髯,裝出低沉渾厚男聲道:「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