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哪裡?
抓著頭髮,她攬眉苦思,記得她跳下山崖後不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失去知覺,當她再回復意識時就是在這裡了……
忽地,她驚駭地抽了口氣。
難不成這裡是地獄?
她做錯了什麼要被打入地獄?
沒有啊,她自認沒有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啊!
那她為什麼會被打入地獄?
不會是牛頭馬面抓錯人了吧?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開始驚慌起來,立刻跳下床想去找牛頭馬面理論,誰知她的腳才剛落地,門扇便自動打開了,她以為是牛頭馬面來通知她哪裡搞錯了,豈料竟是一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走了進來。
「相公,你你你……你怎麼也會在這裡?」她驚駭的大叫。「難道那些強盜追去殺了你?」因為她跳下懸崖,他們不甘心嗎?
君蘭舟瞟她一眼,將一疊嶄新的衣物放在桌上。「你沒死。」
「耶?我沒死?」她更驚詫的尖叫。「怎會?」
君蘭舟沒有回答她,逕自又走了出去,留下濛濛一個人在那裡苦苦思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那些強盜其實是有武功的,所以她一跳下懸崖,他們也施展輕功飛下懸崖捉回她,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輪流姦污了她,然後才滿足的擦乾嘴巴離去,丟下她在那裡等死,偏偏相公又想到應該堅持一下男人的骨氣,於是又回過頭來找她,所以,她就在這裡了。
原來如此,她已經失去了清白是嗎?
一想至此,她立刻開始搜尋左右,看到茶几上的茶杯,馬上過去拿起其中一個杯子摔破,再拾起其中一塊最尖銳的碎片,毫不遲疑的往喉嚨劃去……
「你想做什麼?」
她有點驚訝,因為前一刻眼前還沒有半個人,下一瞬間君蘭舟便出現了,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捉住她持碎片的手腕。
「我已經失去我的清白,沒有臉面再活下去了!」
「你沒有。」
「你不用安慰我了,一定是,不然那些強盜怎麼可能放過我?」
「他們死了。」
「不要騙我了,他們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突然死掉,一定是他們侮辱了我之後才走掉的!」她堅持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君蘭舟微微瞇起了眼,忽地,他另一手將托盤放置在茶几上,再拿掉她手中的碎片,然後一把托起她的身子走到床邊放下,他自個兒也脫鞋上了床,並將她整個人桎梏在身下。
「相公,你……你想幹什麼?」
「證明你沒有失去你的清白、而你的第一個男人是我。」
一個時辰後——
「會痛嗎?」
「好……好痛!」
「流血了嗎?」
「嗯嗯,流血了!」
「那麼,你的第一個男人是我?」
「是。」
「好,我去吩咐小二幫你準備熱水,泡一泡你會舒服一點兒。」
話落,他挪腿下床穿衣。
「……相公。」
「嗯?」
「我還以為你『不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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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流口水。
貪婪的目光在滿桌豐盛到不行的菜餚上來回流連,她的口水也愈來愈氾濫,幾乎快淹到長城外去了。
「快吃吧!」
「可……可是相公,我們……負擔得起嗎?」
君蘭舟沒說話,默默掏出一疊紙給濛濛,濛濛狐疑的打開一看,失聲驚喘,那是一整疊銀票,至少好幾萬兩。
「這這這……這是哪兒來的?」
「我出門的時候,娘塞給我的。」
他娘親給的?
那他就一點兒也不窮了嘛!
「但但但……但你為什麼都不用?」
「我用了。」
「胡說,用在哪裡?」
「買饅頭。」
濛濛啼笑皆非的往下瞄一眼銀票,每一張銀票起碼上千兩,他用上千兩的銀票買饅頭?
「可是,相公,你明明可以吃好一點,穿好一點呀!」
「不用,肚子不餓就行了,不需要吃飽;衣服縫縫補補可以穿就行了,也不需要穿太好。」
濛濛瞪著眼,好半天後終於明白了。
她的相公不窮,只是很節省,那種很小氣、十分小氣、極端小氣的節省,不,說小氣實在太含蓄了,他根本就是該死的吝嗇!
於是,默不吭聲的,她把銀票還給君蘭舟,然後開始大吃起來:不吃白不吃。
可是吃不到幾口,她又發現君蘭舟居然動也不動。「相公,你為什麼不吃?」
「我剛剛吃過半顆饅頭,還不餓。」
「但我一個人吃不完啊!」
「剩下的打包起來,路上你還可以慢慢吃。」
濛濛不敢置信的張著嘴,好半晌後,她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怎地不吃了?」
「你是相公,我是妻子,相公不吃,妻子怎能吃?」
君蘭舟皺了一下眉,隨即拿起筷子。「好吧,我吃,你也快吃!」
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濛濛也跟著夾青菜來吃,然後停下來看他。
「你在等什麼?」
「看你吃什麼,我也吃什麼呀!」
君蘭舟的眉頭又皺起來了,片刻後,他才夾去一隻雞腿,濛濛馬上也夾去一隻雞腿,迫不及待的啃起來。
就這樣,他吃什麼,她就吃什麼;他停下來,她也停下來;他繼續吃,她也繼續吃;甚至他喝一口茶,她也跟著喝一口茶,直到她放下筷子不再跟著他吃了,他也放下筷子。
「吃飽了?」
「不,是快脹死了!」
於是,他也不吃了,剩下的,全部打包。
「相公,別那麼急著走好不好?我肚子脹得走不動了啦!」
「好,我叫小二泡一壺好茶來,等你好一點再走。」
片刻後,小二送來香茗,濛濛正打算再向君蘭舟詢問一些事,譬如他是哪裡想不開,為何突然帶她來大吃大喝之類的,匆聞鄰桌傳來一段「有趣」的對話。
「下騙你,全死光了。」
「全死光了?他們那一窩子三百多人全死光了?」
「可不是,三百多個全死光了!」
「死得好!」
「的確,咱們這地方上終於可以獲得安寧了!」
「那幫子該死的土匪騷擾地方上百姓好幾年了,現在終於得到報應了!」
「不過聽說他們死得很慘呢!」
「多慘?」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捕快去看了之後,回來吐到現在還在吐呢!」
聽到這裡,濛濛馬上扯了扯君蘭舟的衣袖。
「相公。」
「嗯?」
「是你?」
「嗯。」
「好厲害!」濛濛驚歎。「這回又是什麼?」
「哭死你。」君蘭舟語氣淡淡的回道。
「什麼意思?」
「一直哭,哭到死。」
「就這麼簡單?」
「不,會先哭到眼睛掉出來,再哭到舌頭爛掉,又哭到肚子爆開,然後哭到內腑全……」
難怪那些捕快會吐,那種場面光是想像就夠噁心了。
「夠了!」濛濛一手壓喉嚨,一手摀住嘴,覺得她也快吐出來了,剛剛實在不該吃到那麼脹的。「又是你弟弟取的名字?」
「嗯。」
濛濛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繼續噁心才好。「相公,你弟弟肯定是世上最頑皮的小孩!」
君蘭舟不語,默默喝茶,直到喝完半壺茶之後,濛濛才起身。
「好了,我們走吧!」
「嗯。」
付過帳後,他們離開飯館,走向對面客棧,濛濛想說是去拿包袱、書篋好上路。
「相公。」
「嗯?」
「今兒我們是要住城外的破廟廢屋,或是先趕一段路再睡野地?」
「不,我們不住破廟廢屋,也不睡野地。」
「那要睡哪裡?」
「客棧。」
「……相公,你到底哪根筋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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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君蘭舟的腦筋好像真的不太對勁了。
就從她在客棧裡清醒過來那天開始,她的相公就不對勁了,而且是十分嚴重的不對勁。
他們不再睡荒屋野地,而是在客棧打尖住宿;也不啃饅頭、喝清水,而是上飯館酒樓吃好菜、喝香茶,最可怕的是,他還買新衣服、新繡花鞋給她,最上等的料子,最講究的針線活兒,最精緻的繡花,是那種大富人家才會穿的服飾。
「這……給我的?」濛濛不敢置信的眨巴著眼。
「是。」
「那你呢?」
「我的衣服還能穿。」
又來了!
濛濛翻了一下眼,把新衣服推還給他。「相公不穿新衣,妻子怎能穿?」
君蘭舟的眉頭又打結了,但晚些時,他們夫妻倆都是穿著新衣、新鞋,偕伴出現在酒樓裡的。
他的衣衫是她幫他挑的,免得他自己挑那種最便宜的粗布衣裳。
「想吃什麼,你自己點菜吧!」
「好,我點!」
濛濛笑吟吟的點了一大堆菜,重點是,她點的都是那種不能打包的菜,這是依據數日來所得的經驗。
幾餐過後,她就摸透了君蘭舟用餐的習慣,每當她吃飽之後,他一定會把可以打包的菜全都打包起來,至於不能打包的菜,他也一定會努力把那些菜全部吃光,連菜湯也不剩,因為他太吝嗇了,一點點的浪費都捨不得。
對了,差點忘了,他們之間不但不再有任何距離,而且他們也不再「行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