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死變態跑哪兒去了?嚴明嵐小心翼翼看著他,可惜在夜色的掩護下,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真實的表情。
「她最喜歡天黑之後放斗犬咬人,丫鬟婆子為了保護我一個個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然後在我面前倒下,好多人想逃,驚恐不斷的尖叫聲,可是院子的門從外頭鎖上,她們用力拍打著門想要出去,院子的四周全被清空了,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可以去明德居搬救兵。」
嚴明嵐用雙手緊緊摀住嘴巴,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人?
「半個時辰後就會有人放箭射死鬥犬,惡夢過去了,可是那幕景像一直糾纏著我,睡夢中,一張張哭泣無助的臉孔,一個個掙扎著想活下來的人,她們都是平日伺候我的人,與我最親近,卻一個個因我而死。」
嚴明嵐可以想像小小年紀的他有多麼恐懼、傷痛,為了成為一個有能力自保和保護他的人,他才會分裂出第二人格,是嗎?她很心疼,很想伸手將這個男人擁進懷裡,然後告訴他,過去了,別再讓過去的牢籠關住他。
「她很聰明,派人在暗處盯著不讓我受傷,我就沒法子告狀求救。」
「後來呢?」
「我病倒了,發瘋似的鬼叫,祖母興師問罪,奶娘藉機告狀將這事抖了出來。」
嚴明嵐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不在其中,難以明白那種滋味。
「我發誓,我要一一還給她,她要看著她身邊何候的人一個個血肉模糊,驚恐害怕會如如同毒素附著在她的四肢百骸,直到她跪著向我求饒……」
「不要!」嚴明嵐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半晌,秦豫白側過頭看著她,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教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可是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須為了那些死去的人將自個兒變成劊子手。」老實說,她覺得他的行為是一種自我懲罰,不過是讓自個兒一輩子活在過去,永遠走不出來。
這不是他的錯……
嚴明嵐真的很擔心他會突然伸手抱她的脖子,可是即使看起來還像個殺人魔,他並沒有任何失控的行為,於是她壯膽的再說一遍,「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你當然不必為了任何人成為劊子手。」
嗜血的光芒淡去,可是他的聲音冷得令人顫抖,「這是誰的錯?」
「當然是製造死亡之人的錯。」雖然還是有點怕怕的,嚴明嵐倒是越說越大聲。
「如何懲罰她?」
「這是老天爺的事,老天爺自然會出手懲罰作惡的人。」
「為何我沒見到老天爺懲罰她?」
「老天爺有自個兒的時間。」
秦豫白的眼睛微微一瞇,「你在耍我嗎?」
「我真的相信老天爺會懲罰惡人,只是什麼時候、什麼方式,這不是你來決定,而是看老天爺的意思。」
「你根本是在耍我。」
嚴明嵐趕緊舉起手,「沒有,我發誓。雖然我不知道你口中那個惡人是誰,但是,你如何知道老天爺沒有出手懲罰?也許老天爺已經懲罰了,只是你沒當一回事,不知道那是老天爺在懲罰她。」
秦豫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痛得她眉頭都打結了,「你這張嘴巴還真能說。」
嚴明嵐用力拍打他的手,直到他鬆開手,她齜牙咧嘴的瞪著他,「你就不能動口不動手嗎?」
「知道痛,以後就不敢在我面前囂張。」
「我才不會囂張,我最講道理了。」
「在我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以為誰有這個膽子?」
「皇上啊。」嚴明嵐的語氣帶了一點點得意,覺得自己反將一軍,可惜馬上遭人一盆冷水潑下。
「我沒見過皇上。」
嚴明嵐差一點一腳踹過去,兩人不是一體的嗎?這會兒怎麼分得如此清楚?
「你對我很不滿嗎?」秦豫白陰狠的靠過去,嚇得嚴明嵐忘了他們在樹上,直覺往後仰,還好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免得她往後栽倒。
緩了一口氣,嚴明嵐不悅的道:「有話好說,幹啥老是動手?」
「我就喜歡對你動手。」秦豫白笑得很邪惡,目光很自然的移向她的胸前。
雖然很心疼他的遭遇,但是真的很想罵他一句死變態。
秦豫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為何不罵?」
「我懶得浪費口舌了。」
秦豫白突然將她摟進懷裡,語氣興奮的道:「兩個月又八日。」
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嚴明嵐的腦子不會再當機了。每次見面他總要來一次倒數計時,存心給她製造緊張的氣氛。
「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期待?」
她又不是變態,成為被啃的骨頭有什麼好期待。嚴明嵐決定還是不要實話實說比較好,免得惹惱了這個死變態,她就有苦頭吃了。
「你不覺得問姑娘這樣的問題很失禮嗎?」
秦豫白嘲弄的斜睨著她,「你是姑娘嗎?」
嚴明嵐差一點尖叫,「我不是姑娘,難道是公子?」
「我看你就是一隻沒良心的壞狐狸。」
嚴明嵐已經無言以對了,原來一個人的嘴巴厲害不在於他多會說話,而在於他的臉皮實在太厚了。
「不過,也是一隻很可愛的壞狐狸。」低下頭,秦豫白霸道的吻住她的嘴。
嚴明嵐再次嚇到了,不過這次她呆若木雞,動也不敢動一下。
唇舌激戰,秦豫白直到滿意了才放開她,見她一張嘴巴又紅又腫,壞心眼的笑了,還拍了拍她的臉,「好好期待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若是道地道地的大梁女子,嚴明嵐肯定要賞他一巴掌,可偏偏她不是,又不敢惹他,只能當作沒聽見。不過她有預感,洞房花燭夜必是一場大戰……千萬別想入非非,她並非指床戰,而是口舌大戰。
雖然已經找到線頭的另一端章家,負責此事的秦英卻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挖到一些線索。
「公子,我從章家老家雲州那兒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妍嬪娘娘是從章家旁支過繼的,說是章夫人當時病得快死了,若是能夠領養一個八字重的姑娘在她名下就能逃過此劫,於是便從旁支領養了一個女兒。」
秦豫白不太在意的道:「妍嬪娘娘非章夫人所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只是章夫人很疼愛妍嬪娘娘,倒教人忘了她們非親生母女。」
章大人老來得女必然會吸引目光,因此章家不曾隱瞞妍嬪娘娘非章夫人所出。
秦英依然不減興奮的心情,接著道:「可是,章夫人領養妍嬪娘娘正是先皇攻進京城的一年後,前朝太子妃和皇長孫在朝廷的追捕下跳崖身亡。」
秦豫白想起來了,雖然大魏太子一把燒掉皇宮的三分之一,可是遺體基本上還認得出來形貌,又有人密報太子妃帶著皇長孫從密道逃走,先皇便派人暗中搜捕,經過一年才發現他們的蹤跡,沒想到前朝太子妃是個心狠的,竟然帶著皇長孫當著追兵面前跳下懸崖,追捕的官兵為了確認他們死了,下到懸崖底下尋找屍首,找著了,不過已經面目全非。
「若說大魏太子妃帶著皇長孫跳崖,事實上是為了掩蓋皇長孫遭到調換以便真正的皇長孫可以脫身,但妍嬪娘娘也不可能是那位皇長孫。」
這是無庸置疑,男兒身如何會變成女兒身?再說了,皇上睡了這個女人那麼多年,難道分不出她是男是女嗎?
「我也知道,可是我在猜想,當初大魏太子妃帶走的只有皇長孫嗎?會不會還有其它嬪妃所出的女兒?」
秦豫白仔細想想,「前朝太子確實有一兒一女,可是當時女兒至少有三歲了。」
「聽說章夫人直到孩子五六歲才帶回章家。」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你是說妍嬪娘娘少報三歲?」
簫河不同意的搖搖頭,「相差三歲,又不是相差三個月,作假太難了。」
「確實,不過時間上太過巧合了。」秦英很堅持。
這一點秦豫白倒是同意,「我也不相信巧合,尤其透著算計的巧合。」
「我總覺得妍嬪娘娘跟前朝應該有關。」
「若是單憑巧合就懷疑妍候娘娘與前朝有關,過於牽強,我難以向皇上啟齒。」雖然差事一有進展,秦豫白就習慣呈報皇上,交由皇上論斷,可是此事關係皇上最寵愛的女人,若沒有幾分把握他還是謹慎一點,別輕易招惹。
簫河忍不住喪氣的道:「明明已經找到線頭了,只差一步就可以看見這條線是如何串起來的。」
秦豫白依然氣定神閒,「不急,總有蛛絲馬跡。」
秦英想起一事,「對了,我查到吉祥客找的東家了,名喚蒙鷹。」
「蒙鷹……蒙……這個姓氏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查過朝臣名冊,並未有人姓蒙。」
簫河兩眼陡然一亮,拍手道:「我想到一個人,蒙放。」
秦豫白目光一沉,「前朝最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可惜在對抗胡人的時候受了重傷,回京之後病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而大魏的軍隊隨著朝廷的腐敗越來越不堪一擊,終於讓鎮守南方的梁王——大魏唯一的異姓王有了崛起的機會,可是直到先皇才如願攻入京城,滅了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