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你發燒羅。」歐云云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手也搭上她的臉頰探測她的溫度,咦?是還蠻熱的,可是沒發燒呀,「你昨天到底被帶到哪裡去啊?他……那個人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你覺得以我和他現在的情況,我有可能跟他怎麼樣嗎?」貝以曦抱著枕頭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是沒錯,可是你們畢竟還是夫妻,就算怎麼樣也是夫妻應該履行的義務,而且你明明也還很愛他。」歐云云擺擺手,一副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的態勢。
果然是相知夠深的好朋友啊,貝以曦的唇邊噙著一抹悲淒,根深蒂固的感情的確沒那麼容易拔除,只是她依舊會害怕左譯洛看著她、抱著她,甚至吻她、愛她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人根本不是她。
「喂,老實說,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為什麼要看不起你?」
「因為我明知道他不愛我,我還是很沒用的收不回自己的心,一聽到他說他不是故意的,說後來對我也是有感覺,知道我跟我姊的不同,又說他希望和我有新的開始,我很不爭氣得差點想舉白旗投降,我沒想到我貝以曦會窩囊成這副德性,我……」
「他真的這樣說?」
「說什麼?」貝以曦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的問題。
「說他對你有感覺?說他想和你有個新的開始?」
「嗯,你說他是不是很噁心,這種謊話都說的出來,我真的不懂他硬要我回到他身邊做什麼,我不可能甘心一輩子做我姊的影子呀。」
「我倒不認為他噁心耶。」歐云云趴在床上支著下顎說:「其實我覺得他在餐廳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也說不太上來,感覺不像是分不清眼前是誰的矛盾,就只是很單純的想念和愛戀。」
「還是他根本已經把我當成我姊的分身,才會有想念和愛戀?」所以嚴格說起來,他想念的、愛戀的仍然不會是她貝以曦。
「應該不可能吧,你要有點自信好嗎?你有你的優點,在你們結婚後相處的這段日子,他也有可能被你吸引。」
「不過從結婚之後到我發現真相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是怎樣,又怎麼可能讓他發自內心愛上我這個人。」更何況被他「不是故意的」當成替身這麼久,再怎麼樣有自信都被打擊光了。
不是故意這四個字說來好聽,卻是那麼的不負責任,不是故意就代表出於下意識的本
能不是嗎?這比故意的傷害更讓人無言。
「就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才會是最自然的自己呀,即使你是失去記憶,潛意識還是記得你對他的愛意,才會拚了命想達到他的要求,希望他快樂,這就是最讓人感動的,我想有感覺的人都感受的到吧。」這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呀,她認為光憑這點貝貝就無敵了,再加上貝貝本身的善良和率真,肯定打通天下無敵手,真不明白貝貝幹嘛要這麼沒自信。
她也不是因為想幫貝貝找回信心才說這麼多安慰的好聽話,她本來也覺得那個左譯洛是個沒心沒肝的大混蛋,但在知道大混蛋偷偷用自己的方式在幫助貝貝,又看到大混蛋在餐廳裡不禁真情流露的表情,她突然覺得大混蛋好像沒這麼混蛋了。
貝以曦低垂螓首,好友的話令她無言以對,她也很想相信好友的安慰,很想相信自己感受到左譯洛溫柔的每個當下,更想相信左譯洛的真心誠意,可是……
不是故意就是無心,這個男人不曾真的對她用心,放任他的自私建築在她的無力和悲傷之上,這要她怎麼去相信這樣一個嚴重欺騙她,把她的心給騙了、身體也騙了,騙得她損失慘重的大惡魔?
第8章(1)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不是打算把他給氣死?
該死的貝以曦,他好不容易逮到她,她居然敢偷溜,要不是他的衣服財物全都完整無缺,他可能會以為自己不小心被仙人跳了。
沒想到他左譯洛竟然會淪落到讓女人偷跑的下場,而且對方還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逃妻!
這個撞到腦袋,現在才發現有變白癡後遺症的女人是逃上癮了嗎?他感覺的出來她愛他,那他也跟她說了他對她也有感覺,她是逃什麼意思的啊?
「所以說我們家以曦被你遇上了?」姜如月挑起眉,模樣顯得很無奈。
「但是她又跑掉了。」
為了把他的逃妻抓回來,左譯洛決定找上丈母娘幫忙,女兒是她生的,再怎麼冥頑不靈,她也應該有法可治吧。
於是乎他把不小心發現貝以曦在做網拍模特兒,和他如何與貝以曦再見面又讓她跑掉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有自動省略他把人帶去汽車旅館強「抱」的細節。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輕啜了一口熱茶後,姜如月問。
「我希望您可以幫我。」
「幫你?我幹嘛要幫你?你傷害的是我的女兒耶,本來你們是人人稱羨的甜蜜夫妻,只是到頭來她發現這些幸福權不屬於她。」她一直想替貝以曦出口氣,好好罵罵左譯洛,今天既然他主動找她出來,她當然要把握機會一吐為快,「既然你無法像你當初所言,會用心去呵護、珍惜她,你為何不趁此機會放她走呢?」
「我本來自信滿滿地認為我會珍惜她,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要求結婚,但後來我又懷疑自己沒辦法分清楚她和以芯,無法一心一意好好愛她,才會把事情弄得亂七八糟……」他早有心理準備姜如月會給他釘子碰,不過他不怕,他真的想要彌補過去粗心所犯下的錯誤,「後來我才發現我早就已經對她有感覺,而且出乎我意料的心疼和在乎。」
「你怎麼能確定這不會是你再次的自以為?」雖然難免不快,但他誠懇的態度讓姜如月的怒火稍減。
「我一直認為那場車禍我也有責任,要不是那天我開車的時候有點心煩意亂,也不會讓她們姊妹一個離開人世、一個失去記憶,所以我想彌補您和爸,也想對生還卻失憶的以曦盡照顧的責任,我本來是打算給以曦一個幸福的家庭,只是我忽略了一個幸福的家庭要用真心、真意、真感情去維持,否則只有意念和希望只會讓幸福成為假象。
可是之後我發現自己好幾次對以曦有不一樣的感覺,我怕以芯會怨我這麼快就變心,所以我不自覺將錯就錯,說服自己是因為以芯的關係才會對以曦有不同的感覺,也才會演變成把以曦塑造成她姊姊形象的結果。」
「你這孩子真的太糊塗了,你這樣的彌補方式反而造成所有人的無奈跟痛苦。」姜如月不忍太過責備他,畢竟他的出發點是善意,只是他的確太粗心了。
「我知道,所以當那天以曦昏倒在以芯的房間,我才驚覺自己鑄下的大錯有多嚴重,也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有多壓抑自己對以曦的感情,愛上她不代表我會把以芯忘記,也不代表我薄情,在我心裡依舊會有一個屬於以芯的位置,昇華為永久的懷念。」
雖然最後他和貝以芯其實幾乎走到面臨分手的地步,但他相信善良如貝以芯,當初情滅純粹因為彼此的步調和想法漸漸有落差,完全沒有外在因素干擾,因此他相信貝以芯在天之靈會諒解他對貝以曦的動情。
左譯洛說到一個段落,接著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只是當我明白這些時已經來不及了,以曦根本不願意給我解釋的機會也不願意相信我。」
「是我的話也會覺得情何以堪。」姜如月從包包裡拿出幾本上頭畫滿紅色愛心的粉紅色霧面日記本,「這是我前幾天整理房間的時候找到的,本來我是想把以芯的遺物做個封箱整理,免得發生這麼多事後,以曦回來看到會傷心難過,後來順便到以曦的房間打掃時卻發現這些東西。
基於隱私我不該看她的東西,但是從裡頭不小心掉落出的一張你和她兩人的合照,讓我覺得很奇怪,所以我就決定偷看她的日記了。」
「這些是……」看起來很有少女夢幻情懷的冊子和他跟貝以曦的感情有什麼關係嗎?
「她很傻,裡頭沒有清楚註明她寫的人是誰,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來這些內容紀錄的人到底是誰,我真的很訝異,原來這孩子藏著這麼多的心事,也才終於明白她為何會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她這個做母親的也真的是疏忽了,居然沒發現自己的小女兒壓抑了這麼多情感,「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幫你的了。」
「這……裡面是紀錄了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故事嗎?」他要先問清楚才有勇氣翻開來看,否則他難保自己不會因知道她原來心有所屬,忌妒抓狂氣到吐血。
他是在跟她裝傻嗎?姜如月手端起茶杯正要入口又僵在唇邊,你在那場車禍裡是不是也有撞到頭?怎麼自從車禍之後,你的判斷、你的冷靜、你的智慧全都降低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