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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艾佟

  當整楝屋子都安靜下來,唐君赫離開房間來到一樓後院的室內游泳池。

  學會游泳之後,每天給自己一段優遊水中的時光就變成他的習慣,尤其當大夥兒都縮進被窩裡,再也沒有喧鬧聲,這時更能夠享受游泳的樂趣,直到有一天,他在這裡遇到了唐君慕,不知何時,這個小子也養成睡前游泳的習慣。

  雖然他們不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很久了,可是他猜想這種習慣至今不變,那個小子對某些事情有著偏執的堅持,特別是他也有的事情……

  曾經他懷疑,這個小子是不是為了他才養成這種習慣。

  果然,他看到唐君慕已經結束今天的游泳,身著浴袍,坐在池邊的躺椅上,手裡握著一杯紅酒。「哥要來一杯嗎?」唐君慕背對著他舉起酒杯,顯然早就料到他會主動找來。

  「我不是來找你喝酒。」

  「哥不會懷念嗎?我們兄弟兩個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

  「我還年輕,懷念這種事情不太擅長。」

  「我好懷念我們小時候常常偷喝酒,最後你挨板子,我罰站。」

  「過去的事情,我的記憶早就模糊了。」

  放手酒杯,唐君慕起身轉向他,「可是,你卻因為我勾搭上你的女朋友,到現在還恨我。」

  「我早就忘了這件事情。」他不是忘了,而是不曾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事情發生在大二那一年,他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她美艷動人又活潑聰明,沒有一個男人抗拒得了她,而她選擇他,他又得意又驕傲,兩個人交往一個月,就迫不及待帶她回家給父親鑒定。

  剛開始,父母也很滿意她,她每個禮拜都會到家裡吃飯,雖然兩人的興趣嗜好大相逕庭,但是感情持續升溫。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唐君慕的電話,要他立刻回家,當時他和登山隊的隊友正準備出發前往拉拉山,因為唐君慕在電話中的口氣很急迫、很嚴肅,他只好放棄登山跑回家。

  那是永生難忘的一幕,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跟弟弟在草叢裡打滾,兩個人衣衫不整,如果當時他們在房間,恐怕已經脫光衣服上床了。

  面對背叛,尤其是雙重的背叛,沒有人沉得住氣,可是很奇怪,當下那一刻他卻異常冷靜,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他要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當場,唐君慕很坦率的承認他誘惑哥哥的女朋友,動機是因為好玩。

  他沒辦法原諒他們,可是更令他不能諒解的是母親的態度,母親得知此事之後,只是一味的責備他瞎了眼,錯把蕩婦當成清純玉女,搞得家裡雞犬不寧,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指責弟弟的不是。

  母親這樣的態度,令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起疑,雖然從小就覺得母親偏愛弟弟,可是他不曾懷疑自己不是母親的兒子,母親很疼愛他,他要什麼,母親少有搖頭拒絕,只是他不像弟弟愛撒嬌,母子之間難免少有親密的互動。懷疑的種子種下了,就像有根刺卡在喉嚨,不會致命,卻異常難受,他開始變得非常敏戚,喜歡豎著耳朵聽家人交談,就這樣,有一夜他因失眠而下樓,看到母親端著參茶進入書房,他也悄悄跟上去。

  「老公,你讓君赫搬出去住吧。」

  「你怎麼又來了?過兩年君赫大學畢業,要當兵、要出國留學,到時候你不想放手,他也會離開這個家。」

  「我不管,我再也受不了了,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會想到……」

  「你真正受不了的是君赫比君慕優秀吧。」

  「我承認,就是因為君赫太優秀了,君慕一直把他當偶像崇拜,甚至為了保護哥哥,還不惜委屈自己去誘惑那個小蕩婦。」

  「你怎麼可以把君慕錯誤的行為怪罪到君赫頭上呢?雖然君赫不是你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可是他孝順你的心不輸君慕。」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真相,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娶他母親了。」

  「夠了,人都死那麼久了,你還要跟我計較。」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總是在君赫的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我為了家族捨棄她,我對她心有愧疚。」

  「我努力在她兒子面前扮演了二十年的慈母,你對她的愧疚也該結束了。」

  「我已經答應你了,我會用心栽培君慕成為唐氏集團的接班人,我也放任君赫朝著自己的興趣發展,讓他讀建築,將來不會成為君慕繼承家業的絆腳石,請你不要把君赫從我身邊帶走。」

  從小到大,許多令人不解的疑惑這會兒都明白了,父親對他嚴厲,卻從來不要求他繼承衣缽,母親對他慈愛,卻總是隔著跨不過的距離,原來背後有著一段糾葛難解的秘辛。

  甩了甩頭,唐君赫努力把父母的那段對話從腦海清除,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沒有偷聽到這一段秘密,他也就不會成為失了根的浮萍,再也找不到歸屬……

  「哥,如果我告訴你,當初我只是想保護你,那個女人根本是爛貨,我看見她在夜店跟別的男人激吻胡搞,你相信嗎?」

  唐君慕的眼神充滿了哀求。他的話令唐君赫回過神來。「這已經不重要了。」他沒辦法向唐君慕坦白,卡在他們中間的不是當初的背叛,而是他們並非來自於同個娘胎,是母親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知道你願意相信我嗎?」

  「現在我說相信你,你認為有意義嗎?你要我相信你之前,必須先相信我,可惜你做不到,既然這樣你就已經失去得到真相的機會了。」

  失了一下神,唐君慕自嘲的笑了,「是啊,現在不管得到什麼答案,都無法印證了,我是作繭自縛啊。」從小母親就教導他,千萬不要相信別人,即使是自己的手足,也不可以相信,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所以遇到事情,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解決。

  「如果你再靠近霍希妍一步,我不會放過你。」

  聞言,唐君慕的雙眸閃爍著萬丈光芒,興奮得好像第一次釣到魚的人,這是一條大魚,好肥的大魚!「看樣子,你真的很在乎她,比起初戀情人還在乎。」

  「我對唐園國際酒店總裁一職沒有興趣,你最好安份一點,別招惹我。」

  「如果我就是想亂來,你想怎麼樣?」

  「你最好不要嘗試。」

  輕笑出聲,唐君慕突然像個小孩子似的問:「哥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不想太瞭解你。」

  「我覺得哥是一個很殘酷無情的人。」

  「那就不要招惹我。」

  「可是,我就是一個喜歡興風作浪的人,如果我是你,我會管好自己的女人,如果管不了,那就放手,早一點認清楚她的本性,總好過將來後悔。」

  「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霍希妍從來不是那個背叛我的女人。」不能否認,當他衝進書房的前一刻,確實害怕那一幕景象會重演,可是他心知肚明,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他的小仙女身上,真正令他擔心的是小仙女會離開他。

  如果小仙女知道,從頭到尾她都在別人設下的陷阱當中,她會有何反應?

  那個女人看似隨性、不拘小節,可是骨子裡很倔強好勝,比野馬還難馴服……

  不行,他還是事先有個防範措施比較妥當。

  「我對她越來越好奇了,你竟然對一個認識幾個月的女人如此著迷,她的魅力還真是驚人。」

  「記住我的話,否則你會後悔。」他轉身走進屋內。

  「你錯了,如果錯過跟你鬥爭的機會,我才會後悔。」唐君慕喃喃自語的揚起唇角,已經許久沒有感覺到鬥志如此高昂,他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

  第5章

  坐上飛機,霍希妍還恍恍惚惚的以為自己在作夢,這個情況真的很詭異。

  「蜜月旅行不是在舉行完結婚典禮之後嗎?」當你被人家當成行李匆匆打包送上車子,一路直奔機場,準備前往答裡島度蜜月,當下反應當然是認為哪裡出了差錯,按照計劃,雙方家長見過面之後,下一步應該是試婚紗,再拍攝結婚照,哪有人省略了好幾個步驟直接跳到蜜月旅行?

  「我把日期搞錯了,舉行完婚禮之後,我可能要忙著出差,未來的時間又很難掌控,為免不必要的遺憾,蜜月旅行只好提前。」唐君赫的解釋合情合理。

  可是,也用不著趕鴨子上架,老實說,他們不像是出門度蜜月的人,倒像是逃難,真的很詭異!算了,這會兒人都在半空了,她就開開心心前往答裡島度蜜月,可是下一個問題接著浮上來了。「我的行李到底帶了什麼東西?」

  「你不用擔心,我給傭人列了清單,傭人會幫你把東西備齊。」

  「你的清單上面有歷史小說嗎?每天晚上睡覺前,我至少要看一兩個小時的歷史小說,要不然我沒辦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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