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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安靖

  男人很髒,滿身都是沙塵、泥巴,所以龍湖沒有將他移上柔軟的沙發或是舒服的大床,而是任他躺在冷硬的地板上。

  拿了點溫水以及急救用品,她先是替他拭淨臉上的骯髒,在青青紫紫的瘀傷上上藥;好不容易將他臉上的傷上好藥,她偏過頭,打量著他覆著衣物的身軀。

  思量半晌後,龍湖拿過鋒利的大剪刀,從他上身那件應該價值不菲的襯衫開始剪,一路剪到他下身的牛仔長褲,只讓他穿著一條薄薄的內褲。

  完成這個浩大的工程後,她定睛看著眼前半裸的男人,難怪她會扛不動他。

  雖然看起來身無幾兩肉似的,但原來這個男人還是有著肌肉的,他的肌肉一點都不誇張,反而線條美得讓看盡無數男人身體的她,也不禁驚歎那身堪稱教女人尖叫、男人自卑的完美身體。

  如果這個男人是出來賣的,應該會有挺多的「客人」指明點他吧?就不知他的體力如何?龍潮邪惡地想著,雙手倒是沒有停下地繼續替男人上藥。

  他身上的傷不比臉上的少,但這男人顯然懂得怎樣保護好自己,那些傷都不在要害處,雖然會痛,但絕不會讓他一命嗚呼;而且,也不會讓他昏迷到這個時候還沒有醒過來。

  龍湖小心地掀起男人的眼皮,仔細地檢查過後,發現這男人果然是被下了藥,所以才會讓她胡搞了這麼久還沒有醒過來。

  她到底救了個什麼人回來呢?她偏過頭,想著。

  基本上,救了什麼人回來,對她而言一點分別也沒有,因為以她的身手,要擺平她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龍湖只怕惹上一個大麻煩,會給家裡或繪裡香帶來不便。

  不過……她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人都已經躺在她家地板上了,她還能怎樣?

  輕歎口氣,她隨手從櫃子裡頭抽出一件被子蓋到男人身上,沒有忘記拿起蓋到他口鼻上的被角,省得最後她還得處理這具不知名的「死屍」。

  她輕輕地打了個呵欠,男人還是一動也不動的,不知道還得睡上多久。

  揉揉水眸,她強撐起精神,但最後還是不敵來勢洶洶的睏意,以及忘了沒有最信任的影衛在她身邊,龍湖緩緩地躺在沙發上沉睡過去……

  會醒過來,是因為察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馬上知道那是誰,是那個她救了回來的男人,他已經醒了,此刻正坐在地板上看著她。

  她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更不知道那男人接下來想做些什麼,所以龍湖先是靜止不動,佯裝還在熟睡當中,暗地裡卻在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

  對方沒有企圖走近她,只是坐在她躺著的這張沙發不遠處。

  驀地,他站直了身,雖然動作緩慢得猶如老嫗,但他還是站了起來,緩緩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龍湖讓自己看起來還是熟睡的狀態,但渾身已經蓄勢待發,只要男人想對她不軌,她可以迅速地回以顏色,絕不會讓他佔上任何的便宜。

  出乎她意料之外,男人是朝她這個方向走來,但卻不是往沙發的方向走來,而是走到距離她有一小段距離的另一張沙發。

  「媽的,地板真硬。」

  她聽到男人這樣說,然後重物摔進沙發的聲音也一道傳入耳中。

  他並沒有靠近她,他只是嫌地板太硬,讓他睡不好而己,不過這個認知,並沒有讓龍湖放鬆下來,因為,男人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

  澤崎剛半癱在純白的沙發上,打量著那個酣睡的女人,她看起來很年輕,白裡透著紅潤的好膚色,讓她看起來像只有二十開頭的年紀,但猜女人的年齡一向都不是他的長項,所以他很快便打消繼續猜她年齡的念頭。

  當他發現他在一間房子裡醒來,而不是在大街上,他馬上猜到是沙發上的女人救了他;不禁猜測起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居然膽敢救一個陌生的男人回家?甚至這個女人,還剪掉他身上的衣褲,甚至毫無防備地睡在他面前。

  她如果不是愚蠢得可以,就是很有自信她可以迅速地擺平他。

  她到底是屬於哪一種呢?說實在的,他真的有一點點的期待;不過,在這之前,他只能裹著被單嗎?

  茶褐色的眸子,瞄過一邊只能稱之為「布料」的東西,那兩件衣服,已經失去了它們原本的功能,無法再蔽體了。

  澤崎剛重新站了起來,身上的傷讓他低咒出聲,忍不住按住傳來最劇烈疼痛的位置,她已經替她好好上過藥了,但那些傷還是痛得他低咒出聲。

  好不容易忍住痛意,他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其中一扇門打開,他的運氣不俗,一找就找到她的房間。

  踱進房間裡,他筆直地走向她的衣櫃,這不是一個紳士的行為,紳士是不會去翻找女性的衣櫃,那太失禮了。

  可是,第一,他一向都不覺得自己是紳士;第二,他不習慣在非做愛期間只穿著一條內褲、包著被單,那狼狽而且窩囊的樣子,就連他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

  拉開她的衣櫃,沒想到看似簇新的衣櫃卻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嘎聲,好樣的!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她應該很後悔買了這個衣櫃吧?他輕扯唇角想著,雙眼從衣櫃門挪向衣櫃內的衣服上。

  原以為她的衣櫃裡應該會有林林總總的衣服,任君選擇,畢竟,他認識的女人,有哪一個不是將衣櫃塞爆後,還是嫌衣服不夠的?但這衣櫃裡頭的衣服,也未免太少了吧?他數了數,只有少少的五套。

  這只有兩個結論,一,就是這女人很窮,窮到五套衣服要從星期一到星期日輪著穿;二,就是她應該不是長住日本,而是暫住的遊客;她應該屬於後者,因為她的住處,雖然小巧但五臟俱全,非常舒適。

  「顯然你不太懂得『禮貌』這兩個字是怎樣寫的。」察覺他在做些什麼,躺在客廳裡的龍湖再也忍不住地坐直身子,揚聲警告著這個擅闖女性閨房的無禮男子,水漾的大眼帶著點惱怒。

  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已經醒了過來,所以澤崎剛關上衣櫃門,拖著渾身疼痛的身軀,離開她的房間,回到客廳裡看著那端坐在沙發上的可愛人兒。

  剛睡醒的她,粉頰嫩嫩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樣子,如果他是有不軌企圖的男人,應該早就飛撲上去,將她壓在她身下的那張沙發上,將她直接吃拆入腹、解饞了。

  「雖然我的確是正在做失禮的事,但我個人不認為,自己身上一件可『蔽體』的衣衫也沒有的情況下,會比翻找別人的衣櫃來得有『禮貌』。」澤崎剛故意強調在他裹體的床單底下,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什麼都遮不了的內褲。

  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揶揄,龍湖的雙頰禁不住地一紅,「因為你太重了,我只好拿剪刀剪開你的衣服,檢查你身上有沒有嚴重的傷口。」這是實話,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浪費力氣在替他脫衣服這一項上。

  「你是醫生?」他挑眉問。

  「我算是。」

  「那敢問親愛的救命恩人,貴姓芳名?對我的身體還覺得滿意嗎?」語末,他痞痞地問。

  龍湖忍住與他舌戰唇槍的衝動,「既然你已經醒了,而且還這麼有精神地說話,大門在那邊,不送了。」龍湖很清楚早早將他送走才保險,因為這個男人絕對是一個麻煩。

  幫他檢查傷勢時她才發現,他沒有喝過酒,他口中一點酒氣也沒有,身上的酒味應該是從別人身上沾回來的;被下藥、被毒打,如果他不是被人囚禁起來的肉票,就是這男人的身份很危險,有人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聞言,澤崎剛唇邊的笑更深,不過那扯痛了他臉上的傷,那張笑臉馬上變成苦瓜樣,「親愛的醫生大人,你好不容易將我救了回來,現在卻要將體虛血弱的我趕走,這不是很矛盾嗎?而且,你不怕我一走出這個門口就昏倒嗎?」

  瞧他故意裝弱裝虛的樣子,龍湖冷笑出聲,「我相信,你走出去,如果遇上那些將你揍成豬頭三的人,應該可以跑得超快的;畢竟,人在危險時,潛在能力可以發揮到最大。」

  「好吧,你開條件,要怎麼樣你才肯讓我留下?」收斂起虛弱的一面,澤崎剛坐回沙發上,一副「大家坐下慢慢談」的商量樣子。

  「你現在是求我讓你留下?」她瞇起眼問。

  他的反應是聳聳肩,「你說的沒錯,外頭有一群人,不,應該說兩批人馬分別在找我;但是,現在的我都不想被任何一方找到,所以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下,而你這裡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龍湖反問,卻是用著沒有商量餘地的語氣。

  「所以我才說條件任你開呀!你說什麼都好,要我陪睡也可以!」他曖昧地向她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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