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在這裡嗎?」陸震濤深深一笑,「你以為我此時應該如何?」
「我……」她心中一驚。難道他知道她在他茶放了東西?所以他沒喝那杯茶?
他早就知道她在騙他……她不懂,如果他知道的話,為什麼不拆穿她?她完全沒有頭緒,只是困惑的看著他。
「杜求安。」這時,陸震濤連名帶姓的喊了她。
她陡地一震,「你……」
陸震濤唇角一勾,「你是永樂的育馬名師杜遠鳴的獨生女吧?」
聞言,她瞪大了眼睛,啞然無聲。他知道她的身份,也知她爹便是杜遠鳴,這意味著……不,難道他一直都知情,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耍弄她?
想到父親的死,還有初朧,她悲憤不已,幾個箭步衝上前去,掄著拳頭就往他身上打。
陸震濤攫住她的手,「小雞,你這是在幹麼?」
「兇手!」她憤恨的怒視著他,「你是兇手!把我爹還來!把初朧還來!」
陸震濤濃眉一皺,「你以為我是兇手?」
「我恨你!你是騙子,你是殺人兇手!為了奪到初朧,你讓人殺了我爹,現在又為了湮滅證據燒死初朧!」
她哭喊著,「你這喪心病狂的東西!」
一旁的趙世東忍不住皺起眉頭,「小雞,你在胡說什麼?十二爺怎可能殺了你爹?又怎會燒死初朧?」
她激動又悲憤的瞪著趙世東,「你們都是共犯,你們跟著他一起為惡,我絕不會原諒你們!」
趙世東一臉啼笑皆非地道:「十二爺,你快把真相告訴她吧,我可不想白白捱罵呀。」
聽趙世東這麼說,她楞了一下。真相?陸震濤要告訴她什麼真相?真相不是已經在眼前了嗎?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懷疑地說。
陸震濤蹙眉一歎,苦笑著,「你居然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再沒什麼事比這更傷我的心了……」說完,他突然將臉轉向,目光一凝,如利刃般的射向常永青。
「常、永、青。」他一字一字清楚的念出常永青的全名。
常永青陡地露出驚恐不安的表情。
「為什麼看見我站在這兒,你宛如見鬼?」陸震濤臉上不見怒色,但那唇角的笑意卻更讓人心驚肉跳。
「我、我……」常永青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
「你以為此時的我應該……」陸震濤勾唇一笑,「死了?」
「不,我……」
「世東。」陸震濤突然聲音一沉,「把茶拿來。」
趙世東立刻取出一個羊皮水囊遞給陸震濤,陸震濤笑視著常永青,「這裡而就裝著小雞端給我的茶……」他將水囊遞給常永青,「喝了它。」
常永青一震,「什麼……」
這時,陸震濤向趙世東使了個眼色,趙世東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常永青。
常永青還沒反應過來,陸震濤已經欺近他,一把掐住他的下顎迫使他張嘴並將水囊往他嘴巴塞,將茶倒進他口中。
常永青表情驚恐,奮力掙扎,不知哪來的力氣,他掙開了趙世東,撥掉了水囊,然後趴在地上,將手指伸進嘴裡使勁的往喉嚨深處樞。
「青哥哥?」看著這一切,求安更覺困惑了。
那茶裡不過是加了喝了會昏睡的藥,為何常永青卻活像是被餵了劇毒一般?!顯然地,那不是他聲稱的深眠藥,而是另一種她不知道的藥。
他為什麼要騙她?
「青哥哥,」她忍不住上前抓著他的肩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雞,他給你的是毒藥,是吃了便會沉睡不醒,殺人於無形的毒藥。」陸震濤說。
「什麼?!」求安簡直不敢相信常永青騙了她,而她更疑惑的是……他為何要誘騙她毒殺陸震濤?
若陸震濤真是害死她爹的兇手,他們也應該讓國法懲治他,而不是……她越來越覺得可疑。
她目光一凝,直視著還在想辦法將不小心喝下的茶吐出來的常永青,「你為何要騙我?」
「因為他才是真正的兇手。」陸震濤語氣堅定地說。
聞言,求安陡地一震,驚疑的看著常永青。
「常永青,我給你喝下的只是一般的茶水。」陸震濤冷冷一笑。
常永青一頓,先是疑惑,旋即知道自己中了計。「你陰我?!」
「我不騙你,你又怎麼會露出馬腳?」陸震濤說著,神情一凝,「從你第一天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是誰,只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你幹了多少狗屁倒灶的壞事,直到我聽到你跟小雞的對話……」
「什麼……」常永青一驚,「你……原來你……」
「從你們的對話裡,我終於知道小雞為何女扮男裝來到騰雲山莊,也知道我背了一個天大的黑鍋,成了殺人兇手。」陸震濤續道:「我派人去調查你的事,發現你嗜賭如命,在河安的賭坊不斷欠下賭債,你的父親為了
替你清償賭債,甚至挪用育馬場的公款……」
只聽到這兒,求安就覺得心驚,她隱約感覺到陸震濤接下來會說出更讓她震驚且難以接受的事情。
「青哥哥,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她抓著他,憤怒又悲傷,「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
常永青微微顫抖著,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咬牙切齒地道:「都怪你,你為什麼不乖乖的待在永樂?為什麼要跑來找陸震濤?你……」
他的話全都含在嘴裡,除了靠他最近的求安聽見以外,其他人都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突然,他眼睛一瞪,一把擒住求安,然後從鞋管裡抽出一把小刀,眾人未料到他會做困獸之鬥,一時措手不及。
「你們都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他一手勾住她的脖子,一手執刀抵著她的腹部。
「常永青!你快放了小雞!」見狀,趙世東、張健等人都氣憤又緊張地說。
常永青理智崩潰,失控咆哮著:「快給我一匹能跑的馬!不然我殺了她!」
「青哥哥,你、你真的……」事到如今,求安全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常安及常永青父子倆所為,可他們為了自保,卻將罪安在毫不知情也全無關聯的陸震濤頭上。他們原以為她不會來尋仇,沒想到她竟不告而別,並且找到了陸震濤。
她寫信回去後,他們發現她找上了陸震濤,怕她終究會發現真相,於是常永青便親自來了一趟。他不是來幫她,而是來阻止她繼續挖掘真相。
她感到痛心,感到失望,感到憤怒,也感到無奈及遺憾,曾經如家人般親近的他,居然為了金錢而背叛甚至殺害她爹……
她流下悲憤的淚水,恨恨地說:「常永青,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
「廢話少說,不然我殺了你!」常永青語帶恐嚇。
「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一定不會饒你!」她怒斥著他,「你簡直禽獸不如!」
「閉嘴!」常永青怒喝一聲,然後更用力的勒住她的脖子,教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正當所有人都急著想把求安自常永青手底下救回來時,他們發現有個人始終沉默又冷靜的看著這一切——那人,便是陸震濤。
「十二爺?」趙世東不知道陸震濤要如何處置,疑惑的看著他。
「陸震濤,我知道聖上送了一匹千里馬給你,快把馬牽來給我!」常永青緊扣著求安的脖子,又退了兩步。
陸震濤臉上覷不出任何的表情,他沉默冷靜得讓人感到不安及惶惑。
「陸震濤,你、你有聽見我的話嗎?!」常永青見他沒有反應,不驚不急,自己反倒慌了。
陸震濤冷漠的眸子直直的注視著他,然後突然緩緩踏出步伐,此舉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常永青跟求安。
「十二爺?!」趙世東等人怕常永青真的往求安肚子上捅一刀,忍不住想上前拉住他。
「陸震濤,你做什麼?你不管她的死活嗎?」常永青未料他是這種反應,慌了手腳,又拖著求安往後退。
陸震濤隨著他後退的腳步上前,冷冷地說:「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常永青一震,「你、你……」
「第一條路,乖乖的去見官,走一條活路。」他說:「第二條路,是條生不如死的死路,在你死之前,我會讓你經歷地獄般的折磨。」
陸震濤神情冷酷,眼神冰冷,一步步的走近,求安感覺常永青把自己的脖子越勒越緊,她害怕他手上的刀子隨時都會插進自己的身體裡。
她無助又害怕的抬起眼,望著一步步進逼的陸震濤,當她迎上陸震濤那雙冷絕的黑眸,不知怎地卻突然安心了。
所有人在他眼裡看見的是戾氣、是殺意,但她看見的卻是濃烈深刻的愛意,他的眼睛彷彿在對她說話,告訴她:不怕,我在。
她的身體不再緊繃,她的心不再害怕,她的臉上慢慢浮現笑意,在火光映照下顯得那麼的美麗。
「你、你別再過來!」常永青勒著她一直退後,終於碰到了一堵矮牆,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