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水玉蘭一臉無措,忙又要去扶她起來,不要再跪了,可這回方小喬說什麼都不起身。
「照我說,你確實需要一個丫鬟伺候,不如就留她下來服侍。」雷青堂受不了這拖拖拉拉的,出面道。
「服……服侍我?」水玉蘭吃驚。這豈不是一個丫鬟讓另一個丫鬟服侍?
「嗯,就這麼決定了,你以後就跟著蘭兒,聽她的吩咐。」他直接交代了方小喬。
方小喬大喜,馬上點頭道:「是,我……奴婢定會仔細伺候好主子的。」
水玉蘭臉紅了。「小喬,這事你先等等再說。」她不敢接受,趕緊將雷青堂拉到一旁去低聲說話。「二少爺,奴婢不過是個丫鬟,哪有丫鬟身邊有貼身丫鬟的,這說不過去。」她提醒他這不合規矩。
「誰說你是丫鬟,你是我雷青堂的妻室不是嗎?」他揚起眉。
她瞪眼吸氣。「奴婢說二少爺,咱們這是假扮的,等去到了您在杭州的別府,奴婢這身份還是得恢復原來的。」他不會扮人夫上癮,忘了他們是假的吧「那就不恢復了,反正別府不在祁州,沒人知道真假,你就一直扮下去吧!」他竟然狡黠的說。
「什麼」她水眸睜大。
「就這樣了,別再囉唆了!」他不想再費唇舌了。
「什麼就這樣了,不可以的,二……二少……」她拉住他的衣袖,堅持己見。這話得說清楚才行啊!
「難道你想見她再讓人牙販子抓去,之後推入火坑?嘖嘖,我不知道原來你心這麼狠,好吧,人我也給你了,你若真不要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接著他故意朝方小喬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到牙——」
水玉蘭忙扯他一把,搶話道:「小喬還是留下吧,不過別說伺候我什麼的,咱們就以姐妹相稱即可。」她真怕二少爺將小喬丟回給人牙販子,只得眾皇的同意留下小喬了。
方小喬開心不已,這腿一彎又想跪下叩謝,水玉蘭阻止讓她別多禮了。
這之後雷青堂準備帶著她們回船上去了,可水玉蘭見方小喬衣物破爛不堪,上頭還沾了好幾處的血漬,便央求雷青堂先帶方小喬去賣件乾淨的衣裳換上再上船。
他們這才剛替方小喬換了身新衣,許是找到好主子加上有了新衣穿太高興,方小喬才走出衣鋪子就撞上了人,且這一撞,將對方腰上的一隻玉珮給撞落地上,摔成兩半了。
被撞的這人瞧上去四十歲不到,衣著簡潔,相貌堂堂,神色並未見生氣,只是他身後站了兩名青衣打扮的隨從,見主子的隨身物損壞,臉色有些難看了。
方小喬瞬間驚白了臉,水玉蘭見她嚇傻了,也不知該趕緊向人道歉,馬上替她道:「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這損壞的玉珮咱們會賠給你的!」水玉蘭邊說邊去撿起摔落地上的玉珮,但見到玉珮的質地後,面容也是一白。
「這乃身外之物,破了就破了,不用賠了。」這人態度大方,並不想計較。
「這怎麼成,平白毀壞了你的東西,不能就這麼算了。」捏著破碎的玉珮,水玉蘭嚴肅的搖首。
本來站得稍遠的雷青堂這時走過來,瞧了眼那摔壞的玉珮,這隻玉佩雖非絕品,但也是上乘貨,價格並不便宜。
「沒錯,該賠的還是得賠。」雷青堂開口,不佔人便宜。
那中年人笑得爽朗,頗有俠義的風骨。「在下瞧你們也是賠得起的人,那你們隨意給,在下就收一點賠償金吧。」
「咱們說不準,還是你說個價吧?」水玉蘭道。
「這樣就……賠個五十兩吧。」他略想後比了個五。
「不,你這隻玉佩至少值一百八十兩,只賠你五十兩,你吃大虧了。」水玉蘭忽然道。
而她這一開口,令雷青堂與那人都同時驚訝了,雷青堂本身是個識貨人,多少能瞧出玉珮的價值,而那人是玉珮的主人,更當然曉得自己的東西值多少。但水玉蘭居然也能一眼看出這東西的正確價格,這讓雷青堂尤其吃驚。他並不知她有這樣能耐,疑惑她是不小心猜中的,還是真看得出價值?
然而方小喬聽見一百八十兩,整個人登時瀕臨昏死邊緣了。
中年人瞧闖禍的方小喬驚慌害怕的樣子,不禁同情的道:「其實在下早說過不用賠的,是你們——」這人話說到一半,手上突然多出好幾包的東西,他愣了一愣。「這是……」
原來水玉蘭將自己在劉定東鋪子裡買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塞給他了。「這些是我才新買的寶貝,價值少說兩百兩,應該夠賠你這隻玉佩了。」水玉蘭說。她完全沒有不捨,全拿出來替方小喬賠款了事。
中年人微愕的瞧向雷青堂。「這……」
雷青堂臉一沉。「內人胡鬧了,這些東西雖夠賠你那隻玉佩,但無須如此,我會賠你現銀的。」他瞪向水玉蘭,惱她竟將才買的東西抵賠出去。這女人即便沒將他當成男人,也要將他當成主子才是,這麼一點錢難道他付不出嗎?她眼裡到底還有沒有他他氣得不輕,掏出銀票要交給對方,可對方並未立刻收下,反而是看向了水玉蘭,讓自己的隨從將她塞來的東西全數還給她。「難得遇見這麼維護下人的主子,就更不好收這筆錢了,再說了,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會教你們的丫鬟撞上,我也該負些責任的。」
這人頗為正派,就事論事,願意擔負責任。
雷青堂皺眉,並不習慣承別人的情,況且這人看水玉蘭的目光充滿欣賞,這點也教他頗為不悅,板著面容還是堅持不收回自己拿出的一百八十兩銀票。「不,確實是我們的丫鬟損壞了你的玉珮,這銀票請你收下。」
將銀票塞到對方手中後,他不再廢話,牽起了水玉蘭的手往碼頭去了。
方小喬懊惱自己闖禍,但見雷青堂替自己賠了錢,只得感激的趕緊跟了上去。
水玉蘭被拉著走,匆匆回頭朝那男人望去一眼,見那人表情有些錯愕,除此之外,不知怎麼,她居然覺得這人有幾分面熟……
雷青堂一行三人來到碼頭前,旋即見到一個人,這人姓謝名晉元,二十七歲左右的年紀,長得高頭大馬,一臉爽朗,他是遠洋船號的船東之一,此番雷青堂與水玉蘭南下,搭的就是這船號的船。
遠洋船號是這幾年竄起的船商,發展才短短幾年而已,規模己是全國數一數二,而雷青堂與水玉蘭都知道,這其實是雷家老四雷青雲在外與人合夥的事業。
雷青雲的合夥人有三,眼前的謝晉元是其一,另一個是寧王世子顧柏臨。但因為雷青雲與顧柏臨各自有家族事業與皇族的包袱在,不便表露自己在外的私業,所以表面上遠洋船號的船東就只有謝晉元一人。
雷青堂與水玉蘭因此才會搭遠洋船號的船,為了減少麻煩,此次搭船的主客就只有雷青堂與水玉蘭,沒有其他船客,而謝晉元因為有事要到杭州一趟,便親自護送他們前去。
「你們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去找你們了。」謝晉元一見他們立刻急吼吼的說。
「出了什麼事嗎?」水玉蘭問。她瞧瞧時辰,他們是在開船的時間內回來的,並未遲歸啊。
「天候突然變了,為了安全起見,咱們的船最好提早啟航離開蘇州,避開這風雨。」謝晉元告訴他們。
雷青堂立刻往天際瞧去,遠處確實堆了一層厚厚的烏雲,這雨若落下來,必是驚天動地的。
「原來如此,那我們快上船,離開這裡吧!」水玉蘭也見到了天邊的烏雲了。
「嗯嗯,咦?你們怎麼多了個人,這位是……」急著出發的謝晉元瞧見了方小喬,好奇的問。
「她是咱們在蘇州城裡結識的……呃……我新認的姐妹。」水玉蘭支吾地向他介紹方小喬的身份,不說她是雷青堂給自己的貼身丫鬟。
可方小喬有自知之明,曉得雷青堂肯收容她全是因為水玉蘭的關係,馬上自行再道:「奴婢是方小喬,是今後要跟著少奶奶的婢女。」
水玉蘭聽了,粉嫩的臉頰冒起熱氣來了。
謝晉元刻意瞄著雷青堂,咧嘴笑了。青雲說的沒錯,雷家的冷面二少這回是一頭栽進蘭花蕊中了。
其實根本用不著說破什麼,他自是明白雷家老二的用心,這一路去杭州,船行若快走十日便可到,但若沿途靠岸便至少得拖上十四、五日才能到得了。
而據自己所知,雷家老二這趟去杭州除了公事外,是有私人要事待辦,才會這麼急的離開祁州,但他為了教水玉蘭高興,硬是在各大城鎮停泊,好讓她能下船瞧瞧沿途的風光,自己是青雲的拜把兄弟,青雲的二哥當然算自家人,他必定是鼎力相助,處處配合。
不過,雷家老二費盡心思的追求水玉蘭這俏丫鬟,現又幫她找了個小丫鬟伺候,嬌寵得這麼明顯,就不知水玉蘭懂不懂他的這份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