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抬起了她的頭,她的眼睛很漂亮,可能是因為在水蒸汽中,可能是因為我有著近百度的近視,我總覺得她的眼睛很朦朧,似乎有淚在眼底流轉,就好像有薄霧的星夜。
「你怎麼一直這樣看著我,我很奇怪嗎?」她終於打破了沉默。
「沒有,你不過來嗎?」我終於開口。雖然不是那麼有『性』致,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嗯。」她像是下定決心般跨出第一步,無聲地坐在我的身邊不遠處。
我輕輕地將我的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她的顫抖,看來就像我當初猜想的,她或許只是只粉蝶,而不是已在0ns圈子裡打滾多年的彩蝶。
「害怕嗎?」我問她。畢竟她不是羔羊,我也不是惡狼,我不希望我們必須在這樣不堪的狀態下發生關係,這樣的困窘讓我有點我強暴她的感覺。
「沒關係,你不要在意。」看來她是口是心非,因為她的身體比起她的言語更加真實,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只是已經得到了她的允許,我緩緩地將我的雙唇像她的唇瓣靠近。就在貼近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達到了最大的震動率。
「不要……」她低吟著。
「什麼??」我一時間無法反應清楚。
「不要」……「她幾近尖叫,像受害者,在遇害前想呼喚最後一道曙光。
她奮力地推開我,低頭哭泣。
其實那時候我的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在她的面前我無法表露。看到她這樣子哭泣,又讓我想起了那個晚上,雅文的眼淚。
「對不起。」她嗚咽。
「無所謂,你不用道歉。」
「對不起。」
我想,對不起真是個好詞,當人無法表達什麼的時候,總是可以用這三個字輕輕帶過。
「對不起。」她說出第三次對不起,伴隨這句話,她逃離了我的房間,逃離這樣尷尬的畫面。
其實我也想逃,只是這裡已經是我最後的港口,逃難這裡,天地豈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笑了笑,關起了她來不及關上的房門,順手又開了一罐冰啤酒,我臥倒在床上,失神。
今天晚上的床,顯得好空曠。
香丹尼爾電話響了。
也不知道昨天喝了多少,喝到多晚,甚至我連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一晚的宿醉,讓電話聲在我的耳裡聽起來像重金屬音樂。
不想睜開我疲憊的雙眼,只想用手不斷地摸索聲音的來源。
只知道今天的陽光刺眼,更加深了我不想讓眼睛暴露在光線下的決心。
「現在幾點了。」我不禁喃喃自語。可是不會有人回應我的。
終於摸索到那惱人聲音的源頭。拿起了話筒,慢慢地靠在耳邊。
「喂!你在千嘛。上課了耶。你忘了今天下午是普生實驗,老師要點名的。」是阿智。
「嗯……」我依然恍惚。只覺得那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是夢的精靈在我夢境裡的低語。
「嗯什麼嗯。上課了啦!老師剛剛已經點過一次名了,趕快來啦!你這豬頭,要睡到實驗教室睡啦!想被當嗎?」我終於睜開了我的眼睛,阿智那咆哮的聲音讓我不睜眼也難。
「現在幾點了?」看來我還是比較開心這問題。
「你真的很豬頭,你管他幾點,快點滾來教室就對了,我不鳥你了,快點來啊!」
掛掉了阿智的電話,坐起身子,走到浴室,發現我昨天拿給j的浴巾以豆腐形狀好好地躺在馬桶蓋上。讓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境,看起來她好像真的沒有洗澡。可是,這似乎不該是我要深究的問題。
轉開蓮蓬頭,讓水流拍打肩背,想借此消去我的宿醉。
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頹廢得不像自己,我突然有個念頭,我想讓雅文看看現在的我,我希望她能同情我,最好為我掬一把同情的眼淚,或許這樣會讓她回到我身邊。
開上房門,我匆匆地趕到學校,阿智看到我,向我招手,一直以來我們在實驗課都是同一組的。
「豬頭!你終於來了。」
「嗯。」我不想多說什麼,因為我看到了雅文,從我進來到現在,她只看了我一眼。跟昨天一樣,她似乎還是在逃避我的眼光。
我放下了書包,倒頭就趴在桌子上睡。
「喂,豬頭勳,你好歹也去跟老師補點,然後去拿個顯微鏡裝個樣子再睡咩。」
「嗯,你幫我拿吧!」我不想抬頭看見這個我很熟悉卻有巨大變動的景象。雖然這個巨大的改變,只存在我跟雅文之間。
「去,沒時間鳥你。你自己去跟老師補點,顯微鏡我幫你拿。」
他見我不動,推我一把。「快去啊!豬頭。」
我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去跟老師補點名,老師問我遲到的原因,我只是笑笑地說睡過頭,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一夜的宿醉吧!
回到位置的時候,靜宜也在那裡。她似乎是在等我。
「你沒事吧!」以我跟她半年同學的默契,我想她應該知道分手的事了。
「死不了。」我硬撐。
「等等做完實驗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她說。
「嗯。」我又掛了一個職業級的微笑。
做完實驗,我正在將我的顯微鏡放回樓上,靜宜就跑來了。
「好了嗎?走,我們去吃飯吧!」
「嗯。」我還是很心不在焉。
「陳弘智,你好慢啊!走了啦!」她對著阿智發牢騷。
「好了啦!不要一直催,我現在就過來。」阿智三步並兩步跑來。「要吃什麼?」阿智問。
「我們今天去吃丹尼爾。」「靜宜說。
「你瘋了嗎?還是你錢多沒地方花,沒事去吃什麼丹尼爾,去媽媽街那邊隨便吃就好了啦!」阿智發起牢騷。
「你是去吃一次會怎麼樣?又不是每天都叫你去吃丹尼爾。」
靜宜不甘示弱。
「好啦!」
「丹尼爾好嗎?」比起對阿智半命令式的語氣,靜宜問我的語氣就溫和多了。
「無所謂。」我回。
「你今天話很少。」阿智終於注意到我的沉默。「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我不想跟他爭論什麼,平常他如果開我玩笑我一定會回嘴的。只是今天的我根本提不起勁。
丹尼爾是我們學校對面的一間店,對於我們這些出門在外的學生而言,每天大不了吃個麵攤,像媽媽街,不然就是到山東街吃自助餐。丹尼爾雖然是一百到二百多的價錢,可是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學校附近的高檔餐廳。
「什麼?」阿智的聲音響徹丹尼爾,鄰座的人不禁白了他一眼。
「分手了,為什麼?。」或許他發現到他的失態,這次特地壓低音量。
「她說我們不適合,還說那種感覺像是酸鹼滴定一樣,慢慢中和掉她想跟我在一起的勇氣,然後一瞬間,變了色,再也回不去。」
我盡量把雅文在信中的話轉述得雲淡風輕。「不過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也是昨天從雅文那裡逼問出來的。」靜宜說。
「可是你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難怪你們沒去寶來。」阿智似乎有種恍然大悟的感歎。
「就在我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提出分手的。」在他們倆面前,我終於可以卸除偽裝。
「這雅文也是有跟我說。」靜宜說。
「可是這未免太突然了吧!你跟她,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啊!」阿智還是不明白。
「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只是說我們不適合。」我的頭痛了起來,是因為啤酒的宿醉嗎?還是愛情的宿醉?
我抱著我的頭。
「太誇張了,我要問問她到底在想什麼,你這人豬頭歸豬頭,對她卻是好得不得了,她應該知道的啊!」阿智不愧是哥兒們,在打抱不平中還不忘虧我一句。
「你冷靜點好不好,你又不是當事人。」靜宜也不虧是我的好友,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是不適合再看到什麼大風浪的。
「你不會恨她吧!」靜宜一句話就切中了我的要害。
「我不知道。」我苦惱地搖頭。
「要是我……」阿智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口接話。
「又不是問你,豬頭,我是在問阿勳。」靜宜打斷他。
「你覺得呢?我該恨她嗎?」我哀哀地說。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但我希望你不要恨她。」靜宜很誠懇地說。
「是她拜託你的嗎?」我回問。
「不是,只是她昨天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她哭了。所以我認為她是真心喜歡你,是真的對你很抱歉。」
「既然喜歡又幹嘛分手?」不虧是哥兒們,阿智想問的跟我一樣。
「我想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吧!只是她現在還是不想告訴我。只是,你會恨她嗎?」靜宜似乎對恨這個字特別在乎。
「我連療傷的心力都快沒有了,怎磨會有餘力去恨一個人?」
我苦笑。
「我瞭解了。」
「好樣的,豬頭勳,我今天對你另眼相看了。」只是阿智說這話的時候,被靜宜白了一眼。
「我有什麼資格說『恨』呢?我連一個」愛「字都說得零零落落,更不要叫我說難以出口的『恨』好嗎?何況我答應她,我們還是朋友。」在阿智靜下來後,我補充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