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絕國,每個權貴家族都有代表整個氏族的標記。
「夫人怎麼會有丹絕貴族的玉珮?」紅繡問。
在大伙好奇的目光下,沐香凝緩緩說道:「那鷹紋不只是丹絕人的圖騰,還是丹絕國皇族苗家的圖騰。」
眾人皆露出訝異的神色,為了幫她們解惑,沐香凝說出自己失憶時,如何與苗峰相遇,又是如何接近他打探消息,包括苗峰給的這塊苗家信物,以及她當初想做,卻未完成的計謀……
「我打算利用這塊信物,把苗峰引出來。」
茶兒等人皆是一驚,忙道:「夫人不可,您已經有身孕了!」
沐香凝不甚在意地揮揮手說道:「放心啦,才五個月,衣服穿厚一點就看不出來了。」
她的問題引起眾人抗議。
「夫人,不是看不看得出來的問題呀!」
「是怕您有個閃失呀!」
「將軍有令,要夫人好好養胎呀!」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勸著沐香凝,一致反對她以身涉險的決定。
「停停停,別吵了!」沐香凝舉手制止,嚴肅地反問她們。「丹絕人入侵,守城將士正努力死守,我的丈夫,以及茶兒的未婚夫,還有你們其他夥伴,正拚死禦敵,身死未卜!如今有機會能夠牽制敵軍,你們卻要我守在將軍府,什麼都不能做,只做個無用的女人?」
棋翎等人聽了皆有猶豫之色,夫人的話讓她們啞口無言,但想到將軍臨走前的托付,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沐香凝知道她們的顧忌,畢竟她們只是手下,不敢違抗丈夫的命令,但要她就此放棄大好機會,她絕不輕易妥協。
她沐香凝,從來就不是個躲在府中,等著男人保護的女子。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有從權,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你們是打算守著死命令,什麼都不做,還是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盡忠報國?那些好男兒都是你們的弟兄夥伴,他們在前線拚殺,我們女子怎可安於現狀,而不助他們一臂之力呢?」
她說得義正辭嚴、慷慨激昂,動之以情,曉以大義,棋翎她們的功夫或許比她好,但是論口才計謀,她卻高明多了。
沐香凝摸著小腹,目光熠熠地看著她們。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之所以突然記起失憶時的事,有可能是這孩子的原因,因為懷了他,才讓我身子改變,記起這件大事,這是老天的安排呀!」
自古天命之說,最能開解人心,棋翎等人果然動搖,終於被她說服,至於茶兒,她本就什麼都聽沐香凝的。
在取得大家的共識後,沐香凝把計劃說出,有了這些武功不弱的巾幗俠女幫助,她相信一定能成功。
隨後,她們換上窄袖勁裝。有了棋翎等人的幫助,沐香凝要偷偷出將軍府,易如反掌。
這一日,她便帶著四名小妾、兩名婢女和她的義妹茶兒,八人輕裝簡從,騎馬上路,悄悄出了京城。
第20章(1)
渭城位置偏北,要往西北或是東北邊界走,一定會經過渭城。
這兒是南北貨的集散地,若要出邊界到其他國家,渭城也是最後補充物資、食糧的地方。
沐香凝花了十天,終於來到渭城。
在那段失憶的日子裡,苗峰曾帶她來過渭城,依她觀察,此城肯定是苗峰潛伏中原的最大據點。
苗峰潛入中原,便是為了收集消息。
現在丹絕人入侵邊界三城,她相信苗峰就在這渭城中,負責接應和傳送情報。
在入城之前,她便和茶兒等人分開,各自分頭行事,此刻就只有她一人。
三天後,此刻是正午,最是車水馬龍之時,沐香凝走進一間飯館,立即有手腳麻利的店小二迎上前來。
「姑娘,想吃點什麼?」
「嗯……給我來一盤牡丹香雞、白玉青瓜,和錦繡羔絲。」
「好咧,姑娘點的正是咱們飯館裡的招牌菜。」
「是嗎?再來香妃豆腐和銀魚冬筍。」
店小一二楞,繼續眉開眼笑。「好咧。」
「隔壁那桌桂花燒鴨似乎不錯,也給我來一盤,還有那個八寶銀耳羹,聞起來好香,我也要,再來是——」
店小二聽得一時傻眼,連忙下來。
這位姑娘看起來纖細窈窕,食量不大,居然點了十幾盤菜。
一說到吃的,沐香凝就忍不住胃口大開。隨著懷孕天數增加,她的肚子也漸漸隆起,不過因為穿著冬衣,遮掩了小腹,在別人眼中,只當她是個食量大得驚人的姑娘,而且天冷更讓她想吃東西。
她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肚子裡這孩子是大胃王,葷素不忌,什麼都想吃。
送上桌的菜擺不下,還堆迭著往上放,看得周圍的漢子們一臉嘖嘖稱奇,沒見過食量這麼大的姑娘。
其實她一進飯館,就有不少男人投來目光,若非她的穿著打扮,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俠女,防身的劍還擺在桌上,否則有人還真想上前搭訕。
不過……手無寸鐵、不會武功的漢子不敢,但是孔武有力、會幾招拳腳功夫就自認很厲害的漢子,心思就大膽了。
一名留著鬚髯的漢子跨進門檻,一進門,就一眼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吃著滿桌的食物。
「客官,這邊請。」上前哈腰招呼的店小二,指著靠窗的一桌。
漢子坐下後,一雙眼還色迷迷地盯著沐香凝,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笑開了一張嘴。
「秀色可餐呀,秀色可餐呀。」粗莽漢子嘖嘖說著,雷公般的大嗓門,傳得一樓飯館每個人都聽得到。
沐香凝定住動作,瞟了對方一眼,見那粗莽漢子對她咧開猥褻的笑,露出一排不甚整齊的牙齒,她冷淡地收回目光,繼續咬著香雞。
「那腿看起來又嫩又香哪,胸也夠大,嘗起來肯定美味,嘖嘖——」
沐香凝擰眉,她手中筷子挾的是雞腿,碗中放的是鴨胸肉,但那漢子分明是藉此嘴上吃她豆腐,令她心中一火,本想教訓他,但又想到此行的任務,最好別無中生事。
「小二哥!」
聽到叫喚的店小二,忙勤快跑來。
「客官有什麼吩咐?」
「幫我把這些菜全打包帶走。」
她決定忍一忍,讓耳根清淨,不與這鄙俗漢子計較。
店小二也不想生事,忙幫她打包好,沐香凝付了銀子,帶著菜餚離開飯館,走時那漢子還繼續在嘴上佔她便宜,說雞屁股也不錯吃,她聽而不聞,盡速離去。
漢子得了便宜,哈哈大笑,引來其他客官的白眼,但大部分都只敢偷偷嘀咕,不敢惹這個粗漢。
粗漢吃完了飯食、喝了酒,丟下碎銀後,剔著牙大搖大擺地離開飯館,經過一家小販前,還順手拿他一個包子,小販想向他要銀,卻被他狠瞪一眼,只好膽怯地縮回去,自認倒霉。
粗漢酒足飯飽,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妓院或賭場,打發時間,當他進入一條胡同時,有人擋住了他的路。
粗漢一楞,大罵道:「別擋爺的路,給爺滾開!」
擋住他路的兩名男子,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盯著他,而在這兩名男子身後,還有一名穿著青衣袍、腰繫玉帶的男子,他面如冠玉,氣度爾雅,可一雙眼卻冰冷如霜雪。
這男子正是苗峰,他的命令不帶一絲溫度。「把他的牙給我打掉,舌頭割了。」
「是!」兩名手下得了令,立即上前。
「等等!你們想對爺做什麼?活得不耐煩了——啊——不要!大爺饒命——」
接下來是一陣驚恐的嗚嗚聲,粗漢被打碎了一口牙,舌頭也被割了,可憐他到現在還不曉得是如何惹來這身禍的。
苗峰緩緩邁開步伐,視而不見,神情一片冷然。
沒殺了對方,已是他網開一面。這粗鄙的漢子敢對他的女人說淫言穢語,若非不想生事引起注意,便該直接殺了。
他緩步走出胡同,一名手下來到他身邊,低聲稟報。「殿下,楚姑娘進了城西老樹胡同,最後一間屋子。」
苗峰目光一亮,沉聲問:「她身邊可還有其他人?」
「有,是那名叫茶兒的婢女,除了她,沒其他人了。」
苗峰點點頭。「盯住她,別再讓她跑了。」
「是……」手下應著,卻沒立刻走開,看似還有話要說。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殿下,那女人不過一介民女,三番兩次逃離,本朝比她美的女子亦不少,殿下何必非要她不可?」
苗峰冷凝的目光投向這名手下,眼神如刀,直將他看得心中打顫,忙跪下求饒。
「屬下多言了,求殿下寬恕。」
苗峰沉默地盯著他,雖無疾言厲色,但光是這份冷冽的氣場,便已教人膽怯。
直到將手下盯得冒出冷汗後,苗峰才沉沉開口。「要不要她,是我的事,你只須叫人看好她,若是不見了,唯你是問!」
「是……屬下遵命!」手下再不敢有任何意見,他已瞧出殿下對那女人的執著,容不得他人置喙。
苗峰轉頭望了身後一眼,那粗漢已倒在地上,痛苦地捂著嘴,全身發抖,嗚嗚叫著。